基地分给安塔住的宿舍格局很奇怪,进门是一个宽走廊,走廊里面有一个单间和洗手间,门口还有一个小储物间。
在此之前,安塔把其中狭长的走廊布置成客厅,大概十平米,放着书桌和一些杂物,另外一间小的布置成卧室,大概七八平米,放着一张单人床,还有一个两平米不到的储物间,现在放着一个笼子。
作为主人,安塔主动负责了房间的清扫,让德米特里先坐下。
德米特里这一次的出行看起来并不幸运。
武器没了。
包裹还在,里面的东西没了。
又被揍了。
据士兵所说,他成功在警备重重的楼里潜伏,并且一路闯到了出口。只不过少了那么一点运气,赶上大封锁,原来的出口被锁死了。
“要不是封锁期,他就跑出去了!”其中一个士兵说。
安塔意识到,如果德米特里在有武器的情况下也逃不出去的话,那她逃离基地的计划就得从长计议了。
把客厅里的杂物、书桌椅都搬进窄小的卧室之后,客厅里面就空空荡荡的了——准确说是什么也没有剩下,只有一个德米特里,他坐在暖气片上。
作为一个客人的房间,安塔意识到,这实在有点不像话了。
安塔又慢吞吞地把搬进卧室的书桌又搬了出来。
德米特里目光有些奇怪地盯着她。
“你可以睡在书桌上。”安塔说。
这好像也不是太像话。
但是她只有一张、单人床。
“……我睡在地上就行。”德米特里说。
这不失为一个目前的解决办法。安塔没有异议。
安塔给他大致介绍了宿舍公共空间的各项设施和使用方式,事实上除了她那个七平米的小房间之外,其他都是公共空间。食物和水都放在书桌上方的书架上,现在上面只有几本书。淋浴用的是天台上的雨水收集器收集的水,时有时无,主要看外面的天气状况。
而她大部分时间不会在宿舍,起居活动也会转移到房间里进行,不会对他造成干扰。
对方沉默地听完,没有发表反对意见。安塔就当做他同意了。
“我会在晚上回来。”安塔离开的时候说。
安塔最终还是选择去了巡逻队。
巡逻队虽然危险,但是能弄到一些食物。现在可不止一张嘴要吃饭了。她要养活两个同样失血过多的倒霉蛋。
想到这里,她的八滴血都显得珍贵了起来。
现在是早上七点,她和小队长布莱恩说的是请半天假,因为在和他们汇合之前,她还得去一个地方——昨天的档案室。
她今天早上看着自己可怜的八滴血,想起来了之前在游戏里,药是怎么合成的。
在那个掌机游戏里,药分为好几种,几种高级药剂的合成方式比较复杂,需要使用玩家基地的实验台——她现在既没有基地,也没有实验台。
而最低级的药品合成方式却很简单,在野外也可以直接合成。
合成公式是:1卷绷带=4片碎布
碎布,就是杀死感染者之后,感染者身上所掉落的。普通感染者有几率掉落一两张,BOSS则掉落的东西更多。
她昨天打死那只BOSS后,因为太过紧张,完全不记得捡东西这件事。
她今天才去,可别被别人捡走了。
按照昨天的路线顺利摸到档案室,安塔发现房间里果然已经被二次清理过了。挂在书架上的感染者身体组织都已经被铲除销毁。房间里只剩下经久不散的鲱鱼罐头的味道。
安塔站在书架之间,犯了难。
之前的游戏虽然难度是地狱模式,但是至少感染者死完会留个尸体在那。她只需要点选【检视尸体】,就可以发现掉落了哪些装备。
但在现实中,感染者炸成了碎块,碎块还被铲走了。
看来,虽然她卡进了游戏系统,但是游戏规则却并不能够百分百适用。
这很正常,毕竟游戏又不是为她定制的,这是生存游戏又不是圆梦游戏,怎么可能让她心想事成。
但想到这一可能依然让她感到有些挫败。因为这样的话,她手里为数不多的底牌就又少了一张。
她只能另想办法,比如,远离容易受伤的巡逻队,转而向基地上层谋求帮助。
烦心事使她找了个书架坐下,随手取下一本书翻看。
然后,一张形状不规则、颜色暧昧的布片就从书脊上飘落了下来,落在了她的面前。
一张布片。
【说明:这是一张看起来没有被污染的碎布片,可以用来缝制绷带。】
安塔瞪大了眼睛。
她立刻把整个档案馆都翻了一遍,也许是希望给人的力量是无穷的,也许是感染者实在是爆炸得太过惨烈,经过一番搜寻下来,她居然一共找到了十三块碎布料。
其中有六块符合要求。剩下的七块,系统核验后没有任何反应。
不过六块也够了。
由于是引导关卡,合成图谱没开。
安塔只能凭记忆把四片碎布片叠在一起,托在掌心,像在等奇迹发生一样盯着它们。
如果有人此时进来,一定会觉得此情景非常荒谬。
安塔承认,自己在尝试的时候也觉得自己怪好笑的。
怎么可能呢?
她扭头看了看四周围,确定没有人,然后她悄悄说:“合成绷带。”
系统界面亮起一根短短的进度条,随着一秒钟不到的时间,进度条消失了。
她手上的一摞破布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厚厚一卷洁白的绷带!
她真的获得了一个绷带!
它的出现实在是违反物理学定律。
但这确实看着就像是一卷普通的医用绷带,白色,宽度二十厘米,很大的一卷,还没有拆封,包装塑封上印着厂商,甚至上面还有联邦的医疗卫生用品许可证和合格证,生产日期是——她上中学那年。
过期好多年了呢。
是不是有点太写实了,对于一个游戏系统来说。安塔想。
她把绷带拆开,里面传来草本药物的清香,看来里面还自带了药物。和联邦出产的所有东西一样,这绷带用料扎实,十分大份,就她的伤口尺寸来说,根本用不完。
不过,安塔不敢赌。
万一剪开就用不了了呢?
她把手臂上原先包扎的扎带拆开丢掉,将这一卷绷带一圈一圈缠绕上手臂,她不敢剪开,把一卷全缠在了手臂上。
一瞬间,疼痛消失了。
随着药物的清香四散开来,一股清凉的感觉围绕在伤口周围。同时,安塔觉得麻麻痒痒的感觉包围了她的手臂。
好奇心让她忍不住揭开绷带,看了一眼。
只见,手臂上,又红又肿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消肿、生出肉芽、很快结了一个痂。
这实在太违背医学规律了。
没学过医的安塔也忍不住心想。
等到结痂不再变化,安塔把那个像虫子茧一样的结痂轻轻揭开,发现里面的皮肤全部完好光洁如初,丝毫看不见受伤过的痕迹。
变化不仅仅发生在手臂上,事实上,她发现身体上昨天磕出来的其他淤青全都没有了,全身的酸痛也一下子减轻了不少,从早上开始一直持续的头痛也完全消失了。
安塔打开系统人物界面。
发现她现在有28点血了!
绷带一口气给她回了20点血。
前一天还在为自己的失忆而担忧职业生涯的安塔教授,面对这样的强悍疗效,也不免克拉克上身,开始琢磨能不能靠这个绷带获得一个世界医学奖了。
医学奖是不可能了,因为据说评奖组委会现在都没剩下几个活人了,但是绷带,却是实实在在能治伤。
等成功离开基地逃到外面的时候,她是不是可以靠这个绷带“重操旧业”,成为废土行走的神秘医生?
想到这里,安塔就来了精神。她觉得自己离开基地以后的日子也并不是那么暗淡无光了。
感染者衣服碎成的布片,可以合成绷带,绷带可以快速愈合伤口——只要再搭配免疫能力,这简直是行走废土必备技能。
安塔是个严谨的人,在此之前她想要确认一下,这个绷带是只对她自己有效,还是对其他人也有效。
首先,她得再次找到足够的感染者掉落的布片,来合成绷带,其次,她得找到一个可以信任的试药的人……
下午的工作时光在有目标的情况下过得飞快。
人一旦有了奔头,工作起来就不想摆烂了。
安塔一边和巡逻队的队友们干活,一边提防着可能出现的感染者危机,一边在他们不注意的时候翻翻走廊里废弃的柜子,然后趁所有人不注意把有用的东西收进自己的随身空间格子里去。
随身空间有五格,抛开那把枪,现在还剩四格。
C区这一带原先是办公区,走廊两侧都是官兵们的更衣柜和私人储物柜。
这里看起来没有被仔细搜罗过,每个柜子里林林总总的杂物都很多,有的人军装制服整整齐齐叠放在里面,有的柜子里则很乱,什么都有。
安塔主要寻找吃的和喝的。
能找到的食物基本都已经腐败变质了,你见过风干了十年的苹果是什么样的吗?安塔一下午见到了三个。
只有罐头和矿泉水虽然过期,但还没有明显鼓胀起来,安塔都丢进随身空间格。
她一路开柜子的行动很快引起了队友们的注意。
“您在找什么呢?安塔教授。”布莱恩问。
“我想找把武器。”安塔说,“昨天的事太危险了。”
“储物柜里不放武器。”布莱恩边说边拉开一个柜子,里面是一身军装和一双鞋,还有一瓶水。这些柜子里大多如此。他把矿泉水拿出来,“这里的武器基本都被收完了,您要武器得去基地军火库领取。”
好家伙,基地还有军火库呢。
安塔再次为自己逃出基地的进程捏了一把汗。
从这几天的所见中来看,这是一个大部分由帝国退伍/或者现役士兵组成的组织严明的基地。从上到下都体现着一股浓浓的军统气息,而且由于高度集权,一切都把握在基地高层手里,她想找漏洞难上加难。
她先打起精神,把精力集中在找吃的上面。
在游戏中,整个基地已经全部都变成感染者,她一边打潮水一样的感染者,一边生死时速地在柜子里翻吃的,也还能翻到一些吃的。
现在,基地已经面临了食物危机,布莱恩他们已经开始在扫楼的时候搜柜子了。刚刚他们来的一路,柜子里的东西都被他们小队扫荡了一遍。
如果游戏里是基地的未来,那是否意味着,基地的大规模感染发生得足够快,在基地饥荒爆发前,整个基地就已经完全沦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