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郑家的府邸里,已是昏迷了几日的郑家嫡长孙女终于是醒来。
郑茗辰猛地惊醒,日光猝然涌入眸里,刺的她眼眸生疼。
等着她闭了闭眼,再次睁开双眸时,瞧见的是自个儿的闺房,以及床褥边,满脸的惊喜。
“姑娘,姑娘你终于醒了!”
屋子里透着凉风,不似当初的温暖,翠竹扶着她的手都是冰凉的。
“姑娘,你饿了吧,这么久没用膳了。”
说着便跑去出去,张罗着饭食。
郑茗辰瞧着屋里素了不少,许多名贵的物件儿都不见了。
“姑娘,来,奴婢早就温着的,是你最喜欢的糖粥了。”
“嗯,”郑茗辰小口小口的喝完,身子暖了不少。
“姑娘,你可是要吓死奴婢了,当时浑身湿透了被人抬回来,嘴里嘟嘟囔囔的说着胡话,浑身发着抖,但嘴角却带着笑意,你都快吓死奴婢了。”
“都以为你熬不过来了呢!”
翠竹倒筒子一般的说着。
“可奴婢就是知道姑娘一定会熬过来的,姑娘始终是被老爷护佑着的呢。”
郑茗辰勾了勾嘴角,低声问道:“你怎么没和那些丫鬟一般寻个好去处?”
翠竹神色一顿,接着又扬起了笑脸,不屑的说道:“我岂是和那些个眼皮子浅的奴婢是一样的?”
翠竹擦了擦郑茗辰的嘴角,说道:“我可是老爷亲自选给姑娘的贴身大丫鬟,哪里能和一般的丫鬟一个模样。”
那语气很是骄傲。
但郑茗辰显然是很认同的点了点头,心里也畅快了不少。
主仆两人相视一笑,倒是多了几分往日少有的温馨。
寒冬的天,昨夜又落了雪,屋外铺满了一地,银装素裹,倒有几分世外桃源之感。
屋外静悄悄的,也没个人打扫,屋里燃着的炭火也是黑炭,熏得人眼睛生疼。
“姑娘,那日你回来之后,姜夫人就带人拿走了屋里许多东西,说是列银也只有二两了每月。”
翠竹倒是不心疼银子,银子姑娘多得是,老爷早就为姑娘留下了许多的铺面和产业,只是这郑家的态度...
“嗯,倒也算是得偿所愿了。”郑茗辰对着翠竹安慰的笑了笑。
王景和那样的厌恶她,有没将她杀死,再瞧着姜氏的态度,怕是祖父也将她当做了透明人吧。
倒也好,如今只剩下她一人了,没人再迫她了。
是得偿所愿了。
只是这一生她恐怕都是孜然一身了,没人会愿意娶她的,即便是娶,恐怕都是别有用心的。
......
自身子养好之后,郑茗辰就像是释放了天性一般,有时在屋里看着账本子,兴致来了,带着翠竹就去街上吃个小吃也是常有的。
今日心情好,天也是难得放晴,万里无云,碧蓝如洗。
郑茗辰换好了衣褥,带着帽帏就想和翠竹去太白楼吃烧肉,刚走出门就瞧见了许久未见过的宋氏。
自从那日郑茗辰被那样送回来之后,宋氏就闭门不出,整日里烧香祈佛,丝毫不管唯一的女儿死活。
郑茗辰心里清楚,这胆小如鼠的宋氏却是最为惜命,当时烧香祈佛,求的不是她郑茗辰安康,怕是害怕她这个转克亲人的女儿克死她这个亲娘吧。
“辰儿,你这是要去何处?”
宋氏那秀气的柳眉蹙了蹙,即便是心思粗浅,自私胆小,但那张脸却是真的很好看,即便是年俞三十,早已是半老徐娘,但她却瞧着硬是带着点少女的娇憨。
“你的身子才好,就整日的到处跑。”说着,宋氏瞪了一眼翠竹,又说道:“你这个丫鬟怎么伺候主子的?!”
“娘,我身子自是好了,你也别怪翠竹,是我自己愿意去的。”
郑茗辰如今最是不愿和宋氏纠缠,直接开口问道:“娘特意在此处等我,可是有什么事情不是?”
宋氏被堵住了话头,倒是想起了自个儿的意图,她转而是说道:“辰儿,你可知侯爷如今最是喜欢带着二房的郑茗徽出入宫中?”
郑茗辰一愣,随即了然,神色上却是一派的单纯:“有什么问题吗?”
宋氏一脸的焦急,低声说道:“辰儿,你到底做了什么事情,快去给陛下道歉便是了,如今你爹爹去了,府里的人竟是这般的欺辱我们母女,你就算是为了你父亲,你也不该如此放弃啊!”
郑茗辰听了心中好笑,说来,她的母亲真是好命,如此心思浅,自私又凉薄的女人竟是长了这副好容貌,又逢机遇嫁给了爹爹。
到如今享受着寡居夫人的荣华富贵,还想着让女儿给她争面子。
只可叹,那样君子如松柏一般的男人竟是娶了这样一个女子,至今都不懂爹爹如何的一个人。
若是爹爹在,定是会被他们母女气死吧。
一个如此轻贱自己,只求男人垂怜,一个只想着卖女求荣,让女儿去匍匐讨好男人。
“娘亲,女儿不愿。”
郑茗辰直接绕开了宋氏,带着翠竹朝门外走去,流下宋氏一人立在院落里,脸色逐渐的扭曲。
冬日日的街道丝毫不受天气的影响,路上的行人和商家穿着厚厚的褥子,周围食铺都冒着奶白色的烟雾。
人潮人涌,带着鲜活的气息。
郑茗辰心中的烦躁也被挥去,她拉着翠竹的手,带着帽帏在人群里走着,倒也不显得怪异,没有人注意她帽帏下的面容到底是惊艳还是普通。
“爷。”
在太白楼的雅间里,王景和一身便服姿态闲适的坐在椅子上。
身旁立着一位男子,穿着华贵,长得也算是硬朗,只是一脸的恭敬,低声说道:“郑家如今倒还算是老实。”
男人顿了顿,又说道:“倒是那郑家女,自从病好了之后,倒是喜欢往街上玩儿,寻个人跟踪着,倒是没发现异常。”
王景和微微颔首,随意的挥了挥手,等着人退了出去之后,屋子里陷入了静谧,只留下男人手中把玩串珠时发出的脆响。
“姑娘,据说这太白楼的烧肉最是好吃。”翠竹声音响起,带着欢喜。
“本姑娘早就知道了,只是网些时日没机会来,今日咱们两必定得大快朵颐才好。”女子的声音带着同样的欢喜。
细细听,甚至还带着在他面前没有的自在和肆意。
男人的视线望着门口,慢慢的露出了几分的兴味,就连沉默的嘴角都慢慢的勾了起来。
郑茗辰带着翠竹就朝着早就预约好的雅间走去,小厮将两人带到了门口,就跑开了。
翠竹瞪了一眼跑远的小厮,自己往前走了两步推开门。
倒是郑茗辰鼻头轻轻地皱了皱,总觉得有股龙涎香,她心思一顿,竟是下意识的想要离开。
但翠竹却没注意,打开了门就一脸兴奋的扶着姑娘走进门。
屋子倒也算宽阔,太白楼的雅间可是不这么好约的。
翠竹服侍着姑娘坐了,这才朝隔壁的雅间望了一眼,说道:“终于是约上了,也不知道隔壁的雅间是何等的贵人才能约上的。”
郑茗辰闻言,心中一动,眼眸也朝着隔壁的雅间望了一眼,却不答话,转而是说道:“行了,点菜吧。”
即便是在那雅间里又如何?
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咣当!”
“哎哟!”一个男人吃痛的声音响起,随后便是一脚将人踢开的声音。
郑茗辰被吓吓了一跳,还未来得及反应,那门突然就被人撞开,接着便是那个小厮滚着跌落在了地上。
“啊!”翠竹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牵住了自家姑娘的手,将姑娘拉在身后挡住。
郑茗辰也被下一吓了一跳,惊魂未定的立在翠竹的身后,下意识的朝门口瞧去。
“哟,这是哪家的姑娘呀,被吓着了吧?”门外男人穿着富贵,长得也算清秀,但那副浑浊的眼珠子,和瘦弱的身子,让人瞧着便就不适。
翠竹眼眸一瞪,怒道:“什么那家的姑娘,睁大你的狗眼,这是荥阳郑家大姑娘,哪里来的登徒子,滚开!”
没成想那男子听到了这话,不转身离开,反倒是一脸的心意盎然。
竟是走进了门里,那双眼珠子更是放肆。
“你就是那个想要妄图当皇后,但是却被陛下当场责骂品性不端,差点被赐死的那个荥阳郑茗辰?”
话一落,郑茗辰手指痉挛似的抽动了一下,面色瞬间苍白,但神情却是漠然。
真真是漂亮,男人肆意的将女子从头到脚的看着,如此这般定是做不得正妻的,但若是这样一个在外端仪规矩的女子,加以调教,那岂不是最有滋味不过?
郑茗辰瞧着男人眼神,心不由得沉了沉,她下意识的朝着隔壁的雅间看了一眼。
悄无声息。
也是,都这般的当众责骂于她了,也真的差点赐死她了,怎会在意旁的人如何折辱于她。
“请问大人是..?”郑茗辰面色如常,端着姿态问道。
门口那男人眼眸不着痕迹的朝女子紧握的颤抖的手上瞧过,眼底闪过什么,竟是朝门外退出去了,客气的行了个礼,这才说道:“我是清河崔氏子,崔森,姑娘可记好了,在下届时一定去给郑侯爷请安。”
说着起身朝着屋里闻言顿时苍白了面容的女子暧昧的笑了笑,故作风流的转身离开了。
翠竹却是没注意到男人最后的视线,只是瞧着男人走了,便明显的松了口气。
正欲和姑娘说话,一转身却瞧见自家姑娘脸色苍白,身子也是摇摇欲坠。
“吱吖。”突然,旁边的门被人打开。
郑茗辰木愣的立在原地,朝着门口瞧去。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我写过的最偏执的男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