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郑茗辰起身福了福身子,目光融融的瞧着立在门口一脸欢喜的母亲,神色清冷。
宋氏瞧着女儿这般,不知为何心中某一块地方轻轻地塌陷了一点儿,但却来不及捕捉。
“娘亲可是有什么事情寻我?”郑茗辰又问道。
宋氏定了定神,心中想起了方才在前厅听侯爷说的一席话。
“今日太后问陛下有意哪家姑娘做皇后,陛下言太后娘家张氏女很是端仪贤淑。”
她拧了拧绣帕,还未来得及说话,侯爷身旁的侍从就递过来一个透着温润光泽的玉瓶,她猛地攥紧了手,那张美艳的面容上是全然的惊惶。
“宋氏,是凤凰腾达,满身荣光还是是沉入谷底,任人欺凌,也就在你思绪的一瞬间了。”
她轻轻地打开玉瓶,瞧见里面是淡粉色的粉末,不像是那等子污秽药物,反倒是像极了女子敷在面上的妆粉。
“这药并非对人有害,只是慢性的调情药物罢了,这一月日日用着,由内到外的改善,届时郑姑娘一定是如仙人一般。”那侍从冷着嗓音说道。
谁都知道,一月后就是太后诞辰,届时定时要宴请百家,若是在那一日陛下和郑茗辰有了意外,那即便是陛下,也无话可说。
这就该是她日后的归属,宋氏想。
“没事儿,只不过是娘亲想着你最近身子实在是羸弱,我亲手下厨给你煮了些药膳,给你补补身子罢了。”
宋氏挥了挥手,身后的一个丫鬟呈着一碗温热的药膳走上前。
郑茗辰那里知道是因为这个,这么十多年了,她竟是第一次瞧见母亲亲手给她做的膳食。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如何的反应,只愣愣的,那双圆润的眼眸落在了那碗里。
宋氏瞧见女儿没接,也不说话,抿了抿嘴,手心紧紧的捏着绣帕,将那胡乱跳着的心压了压,亲手接过碗,眼眸不着痕迹的瞧了眼药膳,丝毫瞧不见那淡粉色粉末的模样。
郑茗辰坐在椅子上,亲手接过了玉碗。
宋氏悄无声的吐了口气,依靠在一旁的椅子上,目光带着几分慈爱的瞧着女儿,低声说道:“母亲许久未曾做过药膳了,也不知道味道如何,只得厚脸皮的让女儿尝尝了。”
翠竹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瞧着宋氏,就像是宋氏被什么脏东西上身了一般。
郑茗辰伸手捏着银匙,轻轻地舀了点,将其缓慢的放进了嘴里。
记忆中那股恬淡的带着江南云雾的味道将她席卷。
就一口药膳而已。
郑茗辰不由得想起了在幼年时,因着母亲不喜,她素来只吃小厨房做的饭菜,还是有一次和爹爹在前厅用膳时,瞧见了母亲身旁的侍特意送来的膳食,说是母亲亲手做的。
她眼睛都瞧穿了,爹爹将她抱起来,揽在怀里,让她自个儿拿着银匙舀着吃了一口。
也就是这样的一口,却让她记了耿耿十余年。
“很好吃,谢谢母亲。”郑茗辰那双带了几分水润的眼眸,转而瞧向宋氏时,也少了几分的冰冷。
宋氏原本瞧着她吃了药膳,心中该是松懈的,瞧着女儿那双轮廓像极了她,但神情却是像早逝丈夫时,心中不由得犹如芒刺,竟是一刻也坐不得,慌忙的点了点头,就扶着丫鬟离开了。
翠竹一脸茫然。
郑茗辰却是没注意到宋氏的异常,她心思恍惚的沐浴完,就躺在榻褥间。
这一夜,许是因着那一口药膳,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烟雨朦胧的江南,一条篷船孤独的漂浮在宽阔的湖水中,许是因为阴天,周围暗沉沉的,四处飘满了白色的雾气,远处翠绿的矮山上一声又一声的猿鸣,显得周围格外的空旷和安静。
身下猛地一空,她一个惊呼,却发现自己竟是落入了篷船之中,身子疲累,随着这摇摇晃晃的小船,孤身一人飘荡在这望不着边际的湖水中心。
就在她茫然之中,突然感到下身一湿,她愣愣的望下去,自下身逐渐晕开的血红色刺痛了她的双眸。
“不!!!”
她猛地从梦中惊醒,一把掀开被褥,浑身湿汗的看着昏黄的帐帏,猛烈地喘着粗气。
翠竹昨夜睡前身子有些不适,瞧着像是染了风寒,如今姑娘身子羸弱,她生怕感染了主子,于是自个儿回屋里睡了。
是以今夜无人在床榻边守夜。
屋外不似梦中的那样静谧又令人惊恐,窗户外世被狂风吹乱的树枝乱晃的声音,以及在抄手走廊方向传来的呜咽声。
反倒是将她从胡乱的梦里拉了出来,女子纤细的脖颈在昏暗的床褥里显得是那样的纤细,瘦弱的就像是要撑不住那小小的脑袋了一般。
满头的青丝随着她扬起的头颅垂落在玉枕上,扑簌簌的,因着睡的极不安稳,原本就有些松散的寝衣被拉扯开,露出光洁的肌肤,似是顶级的白玉,即便在黑暗中也散发着柔润的光泽。
突然,似乎是一声急促的马蹄声,骤然被人猛地拉住马缰发出的嘶鸣。
郑茗辰一愣,她的寝殿位置实在是算不好,靠着西南角,在她院子的后边便是一处角门,只容纳着丫鬟婆子出门,到了宵禁时,这门便会被侍从牢牢的锁上
素日里这个时间是听不见响动的,不知为何在这狂风的夜里,她竟是听见了有人开了门,然后马鸣声。
郑茗辰心中一凌,她本不该管的,最应该做的便是悄无声息的睡下。
但许是因为方才过于惊悚的梦境,又或许是想到了王景和说祖父谋逆,她悄然的起身,踩着软鞋,披着大氅,就这么沿着房角,悄悄的朝着一处转角走去。
那是一处死角,很少有人发现的地方。
果然,在冰冷的雨幕之中,她瞧见了一辆青藏色的马车悄然的停在门口,马车里跳下一个侍女,侍女警惕的四处瞅了瞅,这才伸手。
马车里悄然的伸出一只手。
即便是在门口昏黄的灯火下,也难掩其娇贵,葱管儿一般的手指娇俏的伸出,指甲盖在烛火下都泛着莹润的粉红色光泽,手指的中指上带着祖母绿的戒指,即便是一粒,也是世间少有。
但也是因着戒指令郑茗辰心中一惊,心中顿时犹如惊天骇浪一般的将她席卷。
这戒指,不说长安城,恐怕就是这偌大的王朝疆土中,也只有一人持有,那便是当今的太后。
她为何会来这里?
突然,就在郑茗辰藏身的斜后处,传来仓促的脚步声。
郑茗辰心中慌乱,门口是瞧不见她,但身后却是一览无余。
就在她不知该如何办时,一双有力的大手一把将她捞起,电光火石之间,她只来得及双手捂住自己的嘴,不让惊呼脱口而出。
“陛下?”
屋外的呜咽声格外的大,吹得窗户砰砰作响,但即便是如此,她的耳朵似乎也听得见那角门口杂乱的脚步声。
以及在这昏暗的黑夜里看着,面前脸色阴沉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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