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待客,便也不能光行礼也就走了。
众人各自坐了。
宋氏此刻不见在自个儿院子里的半分自在,反倒是浑身就像是带刺一般的紧张,那原本秀丽无双的面容因着她心绪不自在的缘故,眼角眉梢的都透露出一股别扭以及愁苦,有时候一个女子即便是面容再为精致,若是着脾性拿不出手,颜色也就带着几分低廉。
坐在首位的张太后先是瞧见宋氏的第一眼时,心中也是有几分担忧的。
这次唤宋氏进宫,不为别的。
只是因为上次在罗伊的身上闻到了不属于他身上味道的幽香。
她当时大怒,还以为罗伊去招惹了旁的贱蹄子,谁知被骂的一脸懵的男人细细的听了她的指控之后,反倒是啼笑皆非的说道:“若你真要说有什么香味,除了你以外的,那是我大儿媳的味道罢了。”
张太后瞬间惊怒,就要上前揪男人的耳朵时。
却反而是被男人一把揽入了怀里,紧紧的抱住。
张太后瞬间就软了身子,成婚以前,在闺阁之中就曾幻想过自己的夫婿是何等人物,后来知道自己要进宫之后,即便是知道了皇上较为年老,但她依旧心怀期待。
千不该万不该的是,在京城时惊鸿一瞥瞧见了纵马游街的罗伊。
皇帝对她确实万千宠爱,可他心神乃至身子早已被国家大事占据,身子也日渐的被病魔拖垮掏空,她忘不了第一眼看见男人浮肿之后暴瘦下来之后腰间那松垮的皮肉。
那日原本就令她侧目的罗伊风神俊朗从皇宫外走进来,远远的对着她行礼,仪态规矩,身姿挺拔,至此她的心完全沦陷,再也容不下旁的人。
即便是到了如今,也算的是老夫老妻了,可被男人抱在怀里时,她依旧会面红,依旧心里会泛起层层叠叠的涟漪。
“你那大孙女长得姿容可是不差。”
这话看似说的没有由头,可罗伊哪里不懂?
大孙女长得不差,生育大孙女的宋氏又会差在了何处?
罗伊是真的觉得有些好笑,即便是他再为禽兽,但那是嘉树的夫人呐。
嘉树,若不是因为...那是他最为骄傲的一个儿子。
但怀里的女子确实个不得到回答绝对不会甘心的人。
这般骄傲的女子,不然也不会在皇帝虚弱的时候,被他乘虚而入了。
他将女子的下颚不轻不重的抬起,直视着那双水润的美目,低声说道:“你生辰也就后天的事情,说来前几年郑家的家眷都提前进宫,宋氏未曾来过,你会为此误会倒也无可厚非,不过等着你见过了我那儿媳,你就知道你此刻吃味的想法有多可笑了。”
是以,有了如今的这一场会面。
张太后如今当真是觉得自己吃味可笑,她的眼眸瞧了一眼宋氏,便转开了眼。
一个上午宾主尽欢。
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即便是私底下姜氏和宋氏如何的想要各自的女儿嫁于皇帝做皇后,可当着张太后和皇帝的面,就是姜氏也只有陪笑的份,更何况是宋氏?
到了稍晚些时候,宫女引着郑家家眷走到了往些年住惯了的宅院。
到也不远,就是一处三进的院子。
郑茗辰带着母亲走进了以往的时候自己休息的院子,宋氏一路上都沉默拘谨,直到进了屋子里,没有了旁人,这才气呼呼的坐在了椅子上,那张秀丽的面容此刻顿时难看了起来。
眼底闪过的屈辱和不甘简直犹如实质。
郑茗辰坐在一旁,倒了一杯温热的茶,递给了宋氏,低声劝慰道:“母亲可是有些不自在?”
宋氏握着温热的茶,闻言嘴角痉挛一瞬,她转头,那双和她极为相似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面露担忧的女儿,一字一句的问道:“辰儿,你当真是不愿意做皇后嘛?”
郑茗辰被问得一愣,随后那心就像是被人猛地击打了一下一般。
她扯了扯嘴角,硬是没露出半分笑意来。
宋氏却瞧不见她的难受一般,语气带着一股偏执的问道:“即便是皇上如今喜欢那个表妹,可你..可你长得这般的好看,如今你名声本就不好了,也不必非要自己守着这点儿可怜的自尊心。”
“侯爷不管用了,你就用你父亲的名头去接近皇帝,你父亲可是先皇亲口赞誉的臣子,死后也是给了谥号“忠贤”的。”
“这么说虽然不要脸,但是你父亲抛下我和你走了,他倒是一死百事空,只可怜你我任由人欺辱。”
“既是如此,不如就用你父亲的名头去接近皇上,今夜就去。”
宋氏越说越觉得有用,她猛地起身,看了眼自己的女儿,又说道:“今儿你倒是穿的好看,这衣裙也正好脱..”
郑茗辰呆愣愣的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的母亲,死死的瞧着她越发癫狂的眼眸。
而宋氏瞧着她没动也不说话,正要催促时,却骤然看见了她看着自己的眼神。
那眼神竟是像极了她早亡的丈夫。
当时,当时他也是这样的眼眸看着自己的。
宋氏下意识地一个瑟缩,随后又被自己的举动所羞辱,看着自己辛辛苦苦生下的女儿,如今竟也是和外人一般的瞧不起自己。
她顿时怒火中烧,竟是拿起那温热的茶就打在了女儿的脸上。
郑茗辰下意识地一挡,这才免受了那杯子击打在脸上。
“说话啊!你是死了吗?”
宋氏尖锐的嗓音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郑茗辰起身,用手中的绣帕擦了擦脸,端详着自己的亲生母亲,许久。
随后那干涩的嗓音响起,竟是带着一股决绝的意味。
“母亲,你我这一世为母子,当真是咱们两人都情非所愿。”
作者有话要说:有时候会被工作上的人气的浑身肝儿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