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第2章 2%

尾刀Ctrl+D 收藏本站

将秦屿连拖带拉地搬到柴房后,两个外门弟子毫不留情地将他扔在地上,嫌弃地拍拍手,像是担心被他沾染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脸上都挂起方才不曾有的不满神色。

秦屿倒是对这样的态度司空见惯一般,他艰难地挪动身体,靠着硌人的柴火垛坐好,迎面对上站在门口的洛忆冉。她正背对着光亮,脸部有一半隐藏在阴影中,将另一半的嫌恶神情衬托得更加让人心颤。

“给他锁上。”她努了努下巴,两个弟子立马得令掏出怀里准备好的锁链,将秦屿的腿同柴房最里面那一扇小窗的铁栏杆用这个锁链捆绑在一起,让他的行动受到限制。

“这几日可是重要的比试大会,切莫让他逃出来碍了各宗门的眼,让人扫兴。”洛忆冉看着那根粗链子紧紧地钳住秦屿的脚踝,勾起一抹冷笑,“今日的午饭便给你放在这了。”

她从食盒里拿出一碗米饭和一盘炒白菜,放在柴房门口,也不打算关门。除了这链子能将这废人困住以外,院子还有弟子守着,谅他这受伤的身子也逃不出去。

“能吃是福。”她得逞地笑出声,带着两个弟子转身离开。

几人走出院子,将院门锁起来,也不再管里面的死活。

“把人给看好了。”洛忆冉低声对两个外门弟子吩咐道,末了嘱咐几句,“等他饿过今天,明日午时再送吃的过去。要是真把人给饿死了,等师尊出关回来,你我都脱不了干系。”

“是是是。”两个弟子自然明白事情的轻重。虽说这贱种不受待见,但毕竟还有师尊的面子在,谁也不敢真的叫他丢了小命。

洛忆冉走了几步,忽而想起方才在大殿外空地上发生的事情,问道:“今日那归元宗的可是做了什么?”秦屿身上的伤是早就留下的,并非那女子所为,但旧伤复发以及身上有一部分明显的新鲜脚印想必是出自她的手笔。

“方才那归元宗宗主的女儿不知怎地叫了人将那贱种给压在地上,还把他的吃食打翻,叫众人来看热闹。大师姐你是没看到,刚开始那贱种还以为人家宗主女儿是要给他问好呢哈哈哈哈。”在一旁围观了事情始末的弟子头头是道,语气中是毫不掩饰的嘲讽。

洛忆冉倒是没太大惊讶:“早就听说这宗主女儿是个顽劣不堪,做事只凭自己喜好,刁蛮任性至极之人,只有归元宗的那些老糊涂拿她当个宝。倒是不知这废物怎地惹上她了。”

看似是关切,实则她的话里全然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语气。秦屿惹上麻烦对她来说不仅不是所谓眼看同门受辱而心中悲愤,反而还让她觉得痛快。

另一个尖嘴猴腮的弟子赶紧接话:“我听说她爱慕齐羽山已久,这次来宗比试大会也是缠着齐羽山来的。多半是因为齐羽山的事才——”

他适时地将剩下的话咽进肚子里,留下无限猜想。因为这些未曾说出口的过往三个人都心知肚明。

“应该是了。害死了人家父母的仇怨岂是说忘就忘的,也怪不得人家小青梅想要出口气。 ”

当年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的,而且影响甚大,几乎所有修仙道友都知晓此事,饶是他们两个进门不久的外门弟子也对那柴房里的家伙恨得深切。

“不过后来我又见她叫人停下来,还把包子给了贱种,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崟一宗里不曾有过这般性子完全阴晴不定的弟子,而归元宗又是头一次将宗主女儿派过来参加比试大会,所以谁都拿不准此人的行事。

洛忆冉笑了笑:“打一巴掌再给个枣吃,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

“原来如此,还是师姐厉害。”

三人的声音渐行渐远。他们方才就在院门□□谈,声音不大不小,正正好传进来,让柴房里的秦屿听得十分真切。

他看着那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饭菜,往前移动,想要去拿,但脚上绑的链子很短,将他牢牢牵制在原地,动弹不得。

尤其是那捆住他脚踝的铁环内还镶着密密麻麻的小尖刺,若是不动还好,一动便刺进皮肉,叫他吃痛得流下冷汗,只得受制呆在原处。

于是那早就冷透的米饭和清淡的白菜,却成了他的可望不可求。

他拿出方才收起来的包子,还尚有余温。手绢将包子包裹起来,并未沾染上任何脏东西。

他凝神看着那素色手绢,上面还绣着一朵白色的雏菊。他忍不住去猜想那女子将手绢给他是何意,莫非是想借此羞辱他,认为他会脏了她的手?若非他已经上过一次当,是断不会将此人往最坏处想的。

至于这包子……

原先热气腾腾的包子虽然冷了几分,但却仍然飘散着些许肉馅的香气,这比起他这些时日里吃的冷馒头、剩饭剩菜,甚至堪比猪食的那些烂菜叶来说,几乎算得上是与山珍海味一般无二的美味了。

但他只是冷冷一瞥,便用力将包子扔了出去,却由于受伤,力气有限,那包子正正落在饭碗上将碗给撞倒。

这种嗟来之食,他断然不会接受。况且那女子到底安的什么心,还未可知。

他向来是以最坏的打算去看周围接触他的人,并非他过于谨慎与无情,而是这些年受到的苦让他早已寒了心,仅仅只是偶尔在师尊出关时能得到片刻来自师尊的关怀,和其他换上一张假面的师兄师姐们看似友好的笑脸。

只有刚才……他看到那女子的第一眼,不知怎地被迷了心,竟还生出一丝祈祷。

最终仍是伤了自己。

不吃这一顿,饿不死。

秦屿在心里安慰自己。

虽然事实上他已经饿了好几顿了,即便吃上两口也要么是冷掉的馒头,要么是这种剩饭剩菜。或许也正是因为饿得太久,对于饥饿倒是有些习惯了。

可他到底只是个肉|体凡胎,又哪里能真正受得住这么多天的饿呢?

在他思绪恍惚之间,一只白猫慢悠悠走到门口,体态宽胖,毛色光色细腻,看起来是被人好生伺候着,生活过得比他滋润多了。比如就连它闻了闻那饭菜,也是嫌弃地扭过头,转而去扒拉那个肉包子。

秦屿看着那猫一口一口地吃下包子,竟还瞧出几分满足来,也不知这到底他从猫身上感受到的,还是自己内心所充斥的。在饥饿感的席卷之下他只能勉强将注意力放到刺痛的脚踝,甚至还得故意用力让铁环里的尖刺扎进皮肉里,用痛感替代饥饿,让他保持清醒。

然而那包子才吃了一半,白猫忽然口吐白沫,浑身不住地颤抖起来,喉咙连哀嚎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四肢僵直地倒了下去。整个过程来得太过突然,又悄无声息,若不是秦屿一直注视着眼前的动静,恐怕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分明就是中毒的症状。

而罪魁祸首……

他皱起眉头,瞳孔微缩,眼神冰冷地盯着那剩下的半个包子,心底爬上一丝刺骨的凉意,转而化作他眼底的狠厉,勾起一抹冷笑。

“阿玉!”

着急的女声打破秦屿的思索,这声音他很熟悉。

是崟一宗的小师妹,也是宗门内外众人最宠爱的弟子。

“小师妹你慢点!这院子路不平,小心摔着!”

跟在她身边的是二师兄。

“我分明瞧见它往这边跑来的!”

声音越来越近,很明显是朝着他这边来的。秦屿看着那僵硬的猫一动不动的躯体,悬着的一颗心顿时又坠入谷底。

是了,他又得受罚了。

来人如他所料,砸坏了院门的锁,风风火火地闯进来,一脚踢翻了柴房门口的饭碗,抱着猫僵硬的躯体哀嚎几声:“阿玉!”

尹琳琳不敢置信地看着怀里没有声息的猫咪,她身后着急忙慌跟上来的二师兄冷静地探了探白猫的气息,松了口气:“中了毒,好在剂量小,还没有大碍,师兄这就去给你找医修来。”

他立马用传音石通知了医修,但看小师妹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是这包子里的毒吧?”尹琳琳捡起地上那被猫吃了一半的包子,里面尚还有一小团肉馅,她冷着脸,努努下巴,眼里划过一丝狠厉,“师兄,他害了我的猫,我以牙还牙,师尊总不能再怪我了吧?”

二师兄只淡淡瞥了眼那地上趴着的身影,无奈摇摇头,跟在她身后一起走了进去。

尹琳琳蹲下来,由二师兄死死捏住秦屿的下巴,叫他把脸正对着自己,然后将手里的包子毫不客气地塞进他嘴里,一边塞,一边笑:“秦屿,你——就是个废物,没人要的废物。”

她取出一把精致的短刀,递给二师兄,对方了然于心地对准秦屿的腹部划了四刀,刀刀刺入皮肤渗出血来,再将刀尖深入其中。他早就功力尽废,只剩下一身无用的经脉尚存,而这四刀便是伤了他四条经脉。

“还挺能忍。”尹琳琳嫌弃地看着面无表情的秦屿,他脸上有些许血珠,即便已是这般狼狈,也依旧看不到有丝毫的惧意,反而只有坦然的冷漠,让人心里不爽极了。

不得不说,这张脸的的确确曾让她心动过,但她也万分后悔自己曾经对这种废物表露心意,一想起来便觉得恶心。

尹琳琳附在他耳旁,恶意地说道:“你爹娘若是知道你现在是这副模样,任我们宰割,会不会气得从乱葬岗里爬出来?”

她以为这样就能激怒他,让他气得牙痒痒,然后做出不妥的事,再让她寻到错处,但那秦屿还是一如往常,平静而又漠然,除了眼里偶得窥见的一丝恨意以外,只剩下冰冷。

而现在,还多了几分讥笑。

他吐出一口血,染了她雪白色的衣裙一大片,洒落于她的脖子上,随后在她惊惧的眼神下牵起唇角:“他们会先剜了你的心。”

尹琳琳被他宛如毒蝎一般的目光吓得后退几步,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被一个废物给吓到。她怒不可遏地拿出自己的长鞭,然后气急败坏地冲担心她的二师兄喊道:“继续挑他的经脉!”

作者有话要说:知道负五十好感度怎么回事了叭,这谁看了不迷糊(躺平.jpg)

  • 背景:                 
  • 字号:   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