崟一宗试炼大殿。
此时已入夜,宽敞的大殿内只有尹长佑和几位长老在商定事宜。
今日负责第一轮比试的执事大人也在场。他掏出干净的新手帕一直不停地擦汗,将映日林发生的事情一一呈报。
“如此说来,归元宗收留了秦屿?”尹长佑紧锁眉头,这件事对他来说并非什么好事。
秦屿总归还是他崟一宗的人,哪里轮得到归元宗来插手管教。
“恐怕归元宗并不知道此事,这只是那大小姐任性而已罢了。”坐在尹长佑身旁的紫衣长老缓缓道。他端起手边的一杯茶,看起来甚是不在意:“就让他们闹去,一个涉世不深的小姑娘,难免对秦屿那张脸动心,也很正常。”
紫衣长老笑容嘲讽,随后像是忽然才想起来,眉头一挑,看向尹长佑,意味深长道:“我记得琳琳不就曾经还对他死缠烂打过吗?”
其他几个长老皆是尴尬地看了看掌门。
“……”尹长佑脸色阴沉下来。
他这个好女儿可真是给他长脸。
从前不认真修炼,总是跟在秦屿身后,热脸贴冷屁股似的围着他转,恨不得昭告全天下她喜欢秦屿,尽管人家根本不搭理她,不说将她当成朋友,就连同门情谊都没有。他心高气傲惯了,对待宗门的弟子们一向冷淡,若不是尹琳琳经常在他跟前晃悠,恐怕连她的名字和脸都对不上。
而出事以后,尹琳琳又大改从前的态度,对他是又打又罚,闹过好多次严重的情况,就像上次断经脉一样。宗门里不敢议论她但不代表没有闲话。他深觉自己女儿的脾性,虽然骄纵了点,但也并非故意找茬的人,却几次三番盯上了秦屿。
都怪这孽种,让他女儿变成这样。
所以他对这臭小子的怨念更加深重。
如今被人给点了出来,更是觉得脸上无光。
“那我们是阻止呢,还是就让他们去?”执事大人连忙打破尴尬的气氛问道。
第一轮结束,休息一日后他们就要开始第二轮比试,而且前去费山,并非留在崟一宗里,这意味着要将秦屿放出去。
执事当然知道那天在大殿里发生的事,掌门已经答应让秦屿参加第二轮比拼去费山,至于秦屿能不能参加到比试大会中则需要听掌门的号令了。
“事已至此,就让他去吧。”
说话的是青山仙尊。
他理了理自己的衣袖,一身青色长袍,颇显仙尊气派。他是崟一宗里目前唯一一位已在大乘期许久只待飞升的仙尊,比起其他几位长老来说在崟一宗里说话更有分量。
既然他都发话了,尹长佑也没有拒绝的打算。
“让他出去也不是什么大事。反正这祸害当时就被废了功力,如今已是废物一个,搞不出什么风浪来。”尹长佑摆摆手,下了结论。
“是。”执事松了一口气,总归掌门没有追责,怪他将人放进去参加比试大会。
执事走了以后,剩下几位长老仍留在此处。其中一位穿着白色道服的长老忧心忡忡地说道:“虽说此子功力尽废,但毕竟是个祸患,若是放出去会不会……”
之所以一直把他留在宗门里面,就是为了看好他,怕他出去若是招惹什么祸乱就不好了。
“而且其他宗派若是知道我们让秦屿出去参加比试大会,恐怕会有异议。”另一位长老也表示自己的担忧。
尹长佑扫了他们一眼,心里不满他们方才在青山仙尊面前一句话都不说,等他都下了命令又开始提这提那的。
“没听执事说吗,比试前祝大小姐就已经问过其他宗门弟子的意见了,没有人否认。况且比试大会还有其他执事跟着,各门派弟子又多是元婴期,谅他区区一个废物,没什么好担心的。就这样吧,本君累了。”
尹长佑捏了捏鼻梁,其余长老便颔首退下,只剩下青山仙尊还落座着。
“青山。”尹长佑脸色缓和了些,也不再唤他尊称,语气更熟稔一些,“为何昨日你要答应那归元宗的?”
若是他没有发话,说不定那断魂钉就已经施下了。
青山仙尊饮了一口凉茶:“我说了,平日里如何我都不管,但断魂钉或是断经脉,不可。”
他手里握着茶杯,指尖摩挲着光滑的杯面,眼底渗出冷意:“而且这一趟他必须去。”
次日早晨。
吃过崟一宗准备的早饭之后,祝萤兴致勃勃地站在大殿外的空地上排好队,等待着执事大人前来宣布规则。
比起在映日林里抓妖兽,这第二轮的费山之行听起来更加诱人。赢下这一轮,不仅能给秦屿洗去冤屈,还能离最后的胜利更近一步。
当然,这一轮也要更加凶险一些。
【剧情扭转度:15%】
【宿主,加油!】
看起来一切都在变好。
祝萤在心里给自己加油打气。
她看向站在身旁面无表情的秦屿,用胳膊肘碰了碰他的手臂,开小差道:“你没有储物袋吗?”
他这一身黑衣上除了一把短刀以外,其余什么都没有。
按照崟一宗对他的态度,应该是不会给他准备些什么东西。
“我不需要。”秦屿低头看她,她腰间挂着一枚白玉吊坠作为配饰,一旁还拴着一个巴掌大的白色储物袋。而她今日穿的仍是一件红衣,依旧是人群中最为耀眼的一抹色彩。
“这件衣服你穿了四天了。”
祝萤正摘下储物袋在里面翻翻找找看有什么东西,听见他提问,扬起小脸嗔怪道:“谁说的?我每天都有换好不好!”
她翻出储物袋里的衣物一角,向他展示:“这些明明都不一样好不好。我第一天穿的那件是白鹤,今天穿的是小花。”
秦屿先看了看她翻出来的衣物,再看向她裙尾点缀的几朵小花,确实不一样,但都是一样的红色。
“那你很喜欢红色。”
“你不也老穿黑衣服。”祝萤收好衣物,上下打量着秦屿,他从头到脚都是黑的。
嗯,大反派的心好像也是。
“崟一宗的道服不是白色吗,你怎么不穿白的?”
除了几位仙尊和长老以外,崟一宗的弟子都穿白色弟子服,不过一般为了方便都是有大事或者外出等才会穿。就比如这次比试大会,崟一宗的弟子都是一身白,就像最开始见到秦屿时,他就穿的那套白色弟子服,只是后来被血染红了。
但从那天开始就没见过秦屿再穿了,只剩下这一身黑。
“怕杀人的时候见血太明显。”秦屿眼尾一动,挑起唇角,略带戏谑,“黑色好遮掩。”
“……”祝萤原先还会觉得这是大反派的本性暴露了,但和他对过好几次话后就发现,这人酷爱说一些让人害怕的话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奇怪的癖好。
她从储物袋里掏了掏,翻出几个颜色各异的香囊,在他腰间比划了一番,精心挑选出两个:“哪个好看?”
秦屿:……
黑色虽是百搭色,却和她手里那个绿色的配起来怪怪的,而且好像也不太搭秦屿的气质。于是她挑来挑去,索性将一个暗红色的香囊挂在他腰间,后退一步,饶有兴趣地观摩着:“还是红色好看。”
“红色也好,跟杀人的血很相似。”
“这下不空了,看起来舒服多了,果然还是要搞一下穿搭。”祝萤仿佛屏蔽了他的话,自己在一边欣赏着自己的作品。
“我说……”
“等我们去费山,可以在那边的小镇上买点其他装饰,对了,再给你买一个储物袋!我想给自己换个新的,这个白色太丑了。你想要什么样的?普通的,还是有形状的?”
“我……”
各门派集合完毕,带上自己的行李跟在带队的修士后面。大队伍开始往前走,祝萤一蹦一跳地走在齐羽山身后,随人群离开。
她转过身面对秦屿倒着走路,畅想着下山后的旅途,脑袋上的步摇一晃一晃的,牵动着秦屿的思绪。
“要不给你配个动物形状的?我听说还有兔子形状、猫咪形状的,应该很好看!你要吗?”
秦屿拉住她的手将她带了过去,让她转个身重新正着走:“好好走路。”
祝萤被他打断也不恼,一边往前走一边回头看他。
“你还没回答呢,要不要?”
“……要。”
作者有话要说:秦屿:我杀过人。
祝萤:巴拉巴拉
秦屿:我杀人。
祝萤:巴拉巴拉
秦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