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院里,客人们都已经落座,只等鞭炮放完,主人家喊动筷,就可以开席了。
结果鞭炮刚放一会,院门处就涌进了十几个人,还都是年轻的面孔。
这帮人一看就不是村里的人,刘长松想到自己的媳妇是知青,或许这帮人就跟自己媳妇一样也是知青,虽是跟自己媳妇一样都是知青,但这帮人脸上的神色明显不是来恭喜的。
一时刘长松也不知道这帮知青来他家的意图。
鞭炮声的响亮,也让两方人都没有要先开口的意思。
座上的宾客似乎也是看出了对方不是来恭贺的,纷纷随着刘长松的起身也跟着起身。
鞭炮声终止之后,原本喧闹的院子陡然变的安静了下来。
没了鞭炮声的干扰,王新华第一个带头询问道;“请问,今天这里是不是梁优优梁知青的结婚宴席。”
刘长松心下了然,如他猜想的一般,是来找他媳妇的。
未知对方是来做什么的,但作为主人家,刘长松本着客气的语气回道;“今天是我跟我媳妇的结婚宴席,你们是?”
刘长松的这一回答,让众知青的视线都投到了他的身上,有惊艳,有惋惜,最多的还是探究的神色。
单看刘长松的气质跟长相,那帮女知青惋惜嫁给刘长松的不是她们,偏选了梁优优这么个水性杨花的人。
王新华等男知青,潜意识的认为村里的庄稼汉能是个什么好货色,粗俗无理,只知道用蛮力,但见到刘长松之后,他们的这一潜意思被打的渣都不剩,反倒使他们感觉有点自愧不如。
“我们是来找梁同志的,还请麻烦你让梁同志出来下,我们有话想问问梁同志。”再次说话的王新华,语气明显比较来时的气势要弱了几分。
在婚房里静听外面动静的梁优优自知今天这事是躲不过了,心里也做好了设想,原主做的那些事要是被他们拿出来找话说,刘长松听后要是不愿认她这个媳妇,她也没有怨言,错也在自己,事先没跟刘长松说过这个事。
这边王新华一喊梁优优出来,梁优优毫不犹豫的立马就出了婚房,脸上的神色很是平淡,瞧不出是喜是怒。
试问有人在你结婚当天来找茬,你心里舒不舒服,反正她梁优优心里现在很不舒服,要不是忍着,她都想上去薅人头发。
隐隐带着些不悦道;“王同志,今天带着这么多知青同志是来恭贺我新婚的吗?”
这一问王新华哑然,不知该怎么回答了。
其中见不得梁优优好的女知青杨柳也跟着来了,立马抢着说道;“王同志他们一听说你要结婚了,非说你是被强迫的,就因为你夸下海口说要搬出知青宿舍,然后说到做不到,怕被人看笑话,就在村里随便找个男人嫁了。”
和杨柳一同来的女知青也跟着说道;“是喽,王同志他们可是从村头找到村尾,就是怕你被人骗了。”
梁优优紧抿着唇,脸上的怒色渐显,这一番话说出来,只要是个有脑子的都能想明白,是说她梁优优吹出去的牛,收不回去才随便找个人嫁了,而这几个男知青是怕梁优优为了一时的意气才出此下策,这不匆匆赶来阻止来的。
她梁优优虽是性格内向,总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懒得惹麻烦,但有人要诋毁她,她也不是怕的。
沉着脸,冲着一众知青就怼了回去,跟着来看热闹的她也连着一起冲了。
“第一我先申明,我看中了谁,愿意嫁给谁,是我自己个人的事,我妈都没你们管的宽。
第二,我搬出知青宿舍,是不想跟你们这帮一天心眼有八百个的人打交道,费脑子,成天想着那点算计的事,谁身上没点脏事,得饶人处且饶人,惹急了兔子还咬人呢。
还有别老是想着往我身上泼脏水,我梁优优之前是不计较,以后再有人说我跟谁有不正当关系,那我也不废话,咱们去法院说话,我看看瞎造人谣法官会怎么判。
再者,你们这么一大帮人来我结婚宴席上,是舍不得我搬出知青宿舍,还想我再搬回去?”
梁优优这一长串话,说的都不带卡壳的,怼的那帮知青脸上羞红了一片。
后知后觉人家结婚他们又不是梁优优什么人,这找上门说是怕梁优优被人给骗了,事实是他们的行为就是明晃晃的来找茬。
梁优优这番话说的他们不冤,也让在座的宾客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但老话也讲得好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这其中有些什么事,旁人就不得而知了。
此时梁优优最在意的还是刘长松的态度,话说完不管那帮知青是什么反应,她视线转向刘长松,此时只要刘长松眼神里有一丝对她的厌恶,她梁优优绝不留恋,往后的人生那么长,生了疙瘩在,任谁心里都不舒服。
只不过望过来时,刘长松视线正好跟梁优优擦过。
这些年刘长松没少应付些豺狼虎豹,这些知青跟他遇见的那些人还没法比,皮笑肉不笑的对着那帮知青道;“今天我跟我媳妇结婚,上门送祝福的,我跟我媳妇自然十分欢迎,还请喝杯喜酒再走。
想来找茬的,我刘长松也不是好惹的,以后我要是在听到什么说我媳妇的屁话,我见一次打一次,管你男的女的。”
此话一出,座上的宾客,很有眼力见的拉着王新华他们那几个上桌,后厨的几个婶子听到招呼,赶忙端着酒杯子上桌,搞的王新华等人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哪里。
反观杨柳那几个知青,尴尬的站在原地,院里的众人就当他们是空气一般,最后不知是谁先扛不住这无地自容的场面,灰溜溜的先撤了,随后又有人识时务的跟着撤了。
招人厌的走了,院子里也开始热闹了起来,众人也很有眼力劲的没有拉刘长松上桌。
刘长松见桌上的宾客很快理解了他的意思,拉着那几个知青喝酒,心中感激,随后转身走向梁优优。
梁优优一直关注着刘长松的动静,见他留下了王新华那几人,心中实在是不理解他这是什么意思,但他维护自己的话梁优优听的十分清楚,可刘长松看向自己的神气却又是淡淡的,这让她更加的摸不透刘长松了。
刘长松走到梁优优的身侧之后,很自然的拉起梁优优的手,牵着她进了婚房。
一直躲在婚房门口偷看的刘长枝,一见自己的大哥跟大嫂过来,立马就跑回了婚房。
刘长松自然是看到了刘长枝的小动作,眉毛又不自觉的拧了拧。
一进婚房,刘长松就开口将刘长枝给赶了出去。
“晚点在收拾你,到门口守着,等我出去了,你在进来。”
刘长枝一看自家大哥板着个脸看自己,立马乖顺的跑到门口站在,绝不打扰。
刘长枝一出去,刘长松反手就将门给关上了,随后牵着梁优优来到了床边。
盯着梁优优的眼睛,神情认真道;“今天这事你受委屈了,下次要是再有这样的事,你事先一定要提醒我一下,这样我才知道怎么护着你,之前说着护你的话这回食言了,对不起。”
此刻,梁优优思绪很是复杂,看着刘长松的眼神里确实没有一丝对自己的厌恶,反而是心疼。
可能是因为他身后有弟弟妹妹,所以他才会变的这么有担当吧,梁优优这样想着。
迟钝了一会,坦白道:“你没有对不起我,我确实是因为想着要搬出宿舍才找的媒婆。”
这个事实,刘长松刚刚听梁优优冲那帮知青时就猜到了,眼神里并没有什么波澜。
轻声宽慰道;“你相中了我,我相中了你,我们只要把今后的日子过好了就行,我这人嘴笨不会说哄人的话,但我认了你做我媳妇,我就应该护着你,相信你。”
瞬间梁优优的眼眶发红,她本不是矫情的人,自小父母对她要求严苛,但又很忙,被人欺负了跟父母说,他们只觉她没出息,之后受了委屈就自己默默忍着,养成了有些孤僻的性子。
这陡然有人对她说了一番情真意切的话,再加上对方一个劲的维护自己,她很难不感动。
梁优优这一哭,打了刘长松一个措手不及,他这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惹了自家媳妇掉眼泪吗?哄小姑娘他实在是没有经验啊。
平时两个妹妹被他骂哭了,他也没哄过,后面她们就自动好了,这,这。。
“你别哭,我要是说错了什么你骂我打我都行,你这一哭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梁优优见刘长松这急的抓头挠腮的模样,想哭又想笑的,怕自己出丑样,连忙转过身背对刘长松。
带着嗡嗡的鼻音羞着赶人走;“我这是被你感动的,外面还有客人呢,你赶紧出去招呼,有什么事晚上再说吧。”
这么一说刘长松就放心了,随后观察了下,确定梁优优真的是被自己感动到了,想自己一个不会哄姑娘的人,有一天也会把姑娘家给说感动了,刘长松隐隐感到丝自豪。
随后意识到,他这个新郎官留着一众宾客在外面确实不像样子,跟梁优优打了声招呼就准备出来了。
“确实得出去招呼客人了,那我先出去了。”
说完刘长松嘴角挂着得意的笑准备出去,刚走两步就又折了回来。
“媳妇,我想问问你,你昨天买的那两个蝴蝶夹子是做什么的?”
刘长松一问,梁优优也没瞒着。
“我是准备给你两个妹妹的,作为嫂子我想给她们一个见面礼,但你两个弟弟我就没准备了,想着回头问问他们,以后在给他们买,我这没经验。”
刘长松听完,一副早料到的模样。
“行,那我先出去了。”
梁优优以为刘长松会跟她解释下为什么问这个问题,结果人什么都没说就这样走了,留了个疑问给她,让她整个下午心里都好奇的痒痒的,偏就得不到答案,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