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凤霞一停下,跟着她的白姓姐妹也都止住了步子。
“凤霞,我们帮你撕烂这丑八怪的嘴!”
“罗春桃小贱人!不要脸。”
“凤霞,你别怕她,今儿我们人多,有她好看的!”
这伙人七嘴八舌,义愤填膺的想冲上前帮白凤霞讨回公道。白凤霞却将脸沉下,冷斥道:“好了别说了,走,跟我走。”说着竟然转身往来路方向走了。
白姓姐妹们齐齐傻眼,就算不骂罗春桃,也不用看见她就躲开吧,凤霞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窝囊了?但瞅瞅白凤霞比哭还难看的脸色,她们啥也不敢问,啥也不敢说,一路上都没吱声。白凤霞想想刚才落荒而逃的举动也觉得丢脸,不过,她清清嗓子昂起下巴道:“先让她得意几天,以后有她哭的时候!”
说完她将身边的姐妹挨个看了一遍,拔高音量:“今天的事情谁也不准说出去,知道吗?”
白凤霞上罗家给春桃道歉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但是为什么道歉她们不清楚,这群人你看看我,我瞅瞅你,都猜到里面有隐情,凤霞怕是有啥把柄被罗春桃给抓住了吧。不过明面上谁都没吭声,大伙儿忙不迭的点头。
“我们知道。”
“这事儿有啥好说的呀。”
“对喽,凤霞你不是想去采荷花吗?我想起来哪里有荷花开得好了,咱们摘荷花去……”
见白凤霞带着她的姐妹们彻底消失在道路尽头,春桃松了口气,幸好这伙烦人精没过来,万一有一个眼尖的瞅见许秀才,又是场血雨腥风。
“春桃!”许秀才仍然阴魂不散,又喊她。
春桃捏了捏眉心,没想到许秀才还是个这么好坚持的人,今天要是不与他说清楚,只怕他还要来第二次,于是春桃转身抱着手臂瞅他:“你说吧,你想说啥?”
许秀才低着头,白皮肤上渐渐染上红晕,扭捏半晌也没见开口。春桃实在受不了他这副磨蹭的样子,好比嗓子眼里卡了一口干粮,噎得慌。
“不说我走了。”春桃说,万一白凤霞几个人又回来咋整。
许秀才这才抬起头:“春桃妹妹,许久没见,我挺想你的。”
春桃瞪大眼睛,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甚至怀疑许秀才脸上的红晕是他发热催出来的:“你病糊涂了吧?”
春桃和许秀才有婚约的时候,除了年节在长辈撮合下见一见外,私下根本没见过,即便是见面了,许秀才也从没有多的话说,更不会有我想你之类的话,春桃陡然听见,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我没病,我说的都是真的。”许秀才急了,一着急脸上的红晕更加明显:“和你退婚不是我的意思,都是家母的安排,我最记挂最惦念的人一直都是你。”
“……”春桃一肚子话不知该从何说起,索性都抛在脑后,只捡最重要的同许秀才说:“我们现在没有任何关系,你怎么想的我管不着,你以后不要来找我,让人瞧见了不好。”
许秀才又跟一步:“春桃!”
春桃一个头两个大,又瞪他一眼:“好赖话都听不懂是吧?再跟过来我揍你!”
“春桃妹妹……”许秀才嘴里喃喃着,春桃只当没听见,脚步匆匆往前走远了。
……
半面镇上,一间破饭馆里,一个魁梧的男人正在喝酒吃肉,一边吃眼神一边往街面上瞅,像是在等什么人。
“卖烧饼哩,香喷喷的新鲜出锅的烧饼——”
徐志戴着一顶草帽,脚步匆匆的往饭馆走来,刚走到门口,便嗅见烧饼香喷喷的滋味儿。他将草帽摘掉,问卖烧饼的大叔:“多少钱一个?”
大叔笑眯眯的回:“三文一个,五文两个。”
“来十个。”徐志豪气的说。
卖饼大叔连连说好,这是来大客户喽,他一高兴,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赶紧用荷叶将十个烧饼包好,递给徐志收了铜板以后殷勤的说:“我卖的这饼子用料扎实,上面抹的肉泥都是上好的五花剁的馅,兄弟你吃着好吃下回再来买。”
徐志一颔首算是应了,然后提着一摞烧饼进了饭馆,前脚踏入,后脚就有人喊他名字,正是那个喝酒吃肉的魁梧汉子。
“哎呀,你买这么多烧饼做什么,说好我请客,你还怕这饭馆里的东西不够你吃?”那魁梧汉子名叫曹山,和徐志是老相识,现在在镇上卖猪肉,是个屠夫。
“嗅见饼子味儿香,捎回去给家里人吃。”徐志道。
曹山一听这话,刚向烧饼伸出去的手悬在半空,他舔了舔唇道:“你小子挺识货,这家的烧饼可好吃哩,我一顿能吃八个,买到下午晌那大叔就卖完啦。”
徐志看老友一眼,把荷叶包打开:“吃吧。”说着起身,出去又管那大叔买了十个烧饼提回来。
“你找我有事儿吧?”曹山啃着烧饼问。
徐志把店伙计喊过来,加了酒菜后才回答曹山的问题:“没错,我有件事情想和你打听。”
曹山是个屠夫,住在菜市场里,形形色色的人接触多了,消息很灵通,他三两口就啃完一个饼,抹了抹嘴:“说呗,甭和我客气。”
于是徐志将事儿同曹山讲了。
曹山‘哎呀’一声:“问我你可算问对人了!”
“你说。”徐志目光炯炯。
曹山把身子侧过来:“我岳家老娘在一间寺庙里帮忙做饭,这件事情她最清楚,事情是这么着……”
那年秋天镇上有个大集,寺庙里又正办法会,镇上热闹非凡。春桃到镇上赶集,快回家时天色突然变得阴沉,一阵轰隆雷鸣之后,大雨倾盆,不一会儿路面上全是积水,春桃被大雨困住脚便没回家,在镇上的姐妹家留宿一晚,当然,这一截曹山不知情,他只知道寺庙里发生的那部分事儿。
寺庙的法会在大雨落下前结束,滞留的人不多,但仍有一些香客被迫留下,其中就有许秀才和王姓财主的女儿。
“那是个小寺庙,总共只有几间房,房间腾挪不开,男客女客混在一块儿避雨,听我岳家老娘说,是许秀才和王财主的女儿待一间屋,许秀才嘛文文静静,羞得像个小姑娘,那财主女儿倒是胆子大,还和他搭话呢,嘿。”曹山刚说完,徐志新添的烧鸡端上来了,外皮烤的焦脆,里面的肉却鲜嫩多汁,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曹山忍不住先掰了个鸡腿,一口咬下去满嘴的香,他一边吃一边继续说:“后来天黑了,雨还没停,反而越下越大,他们就都留在庙里过夜,后来这事传出去,不知咋回事儿就成了罗春桃和那许秀才在外过夜,其实这就是误传,传错了。”
徐志蹙眉听着,他和曹山想的不一样,这不是误传,这是王家的一招移花接木,真的假的拼凑在一起,假的也成了真的。
罗家不知道许秀才和王财主的女儿在寺庙留宿,只知那天春桃在镇上,并没想过要调查这桩流言的起源,而徐志刚好问到了知情人。
“曹山,我有件事要你帮我。”徐志沉声说道。
曹山啃着鸡腿连连摆手:“你说就是!咱们哥俩谁跟谁!”
徐志对曹山勾勾手:“你过来点,我和你说。”
作者有话要说:小可爱们节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