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高照,长剑折射出道道光芒,和畅双眸一阵刺痛,连忙低下头。承影剑从半空中挑飞,直直插进她身前的土地里,一阵阵剑鸣不服输地响起。
和畅吓出一身冷汗,果然大神打架,小鬼遭殃。看来下次连围观都不能观!
沈以泽落回地面上踉跄几步,显得十分狼狈。本就锦绣祥云道袍几乎成了一条一条的破布,连唯一值得称赞的那张脸上都多了两道血印子。
和畅有些意外,战力天花板输了?
沈以泽拔出承影剑,皱着眉头,神情晦暗,不知在想些什么。
时迁慢了一步,浑身上下没有一点伤,只是双眸微微眯起,一张脸冻成了冰块,“我想起来了,你是天机派掌门沈以泽。”
脸盲症还能靠剑法认人,真是可喜可贺。
若不是时机不对,和畅差点笑出声。
“不过,这一代掌门居然入了无情道?”时迁的哂笑道,“天机派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可笑。”
和畅惊奇地看着沈以泽,原著男主修的是无情道吗?所以才对女主冷心冷情?
“我修什么道就不劳山神费心了。”沈以泽按住承影剑,皱起眉头,“天机派为天下生民修道,我们受钦天监所托,就是为了长安血案而来,任何与血案有关的妖,我们都不会放过。是你阻拦我追查真凶。”
“凡人真是……”时迁的声音压的格外低沉,仿佛山雨欲来阴云密布。
“道貌岸然,虚伪至极。”和畅观察着局势,一边撤退,一边在心里给他接上。
果然下一刻,便听到那冷冷的嗓音,“道貌岸然,虚伪至极。”
——山神大人的厌凡人症好像在天机派面前特别严重?
可惜原著都是男女主的虐恋,男配都是工具人,和畅将所有剧情回忆了三遍也没有他的前尘往事。
“沈某转修无情道,便发下重誓,此生不求妻妾子嗣,只求护佑天下苍生。”
沈以泽再次抽出承影剑,“那猫妖分明与长安血案有关,放任其离去,只会再造杀孽。不论山神大人是否阻拦,沈某必将其诛杀。这是我们天机派的规矩。”
时迁深深地望了他一眼,低沉的气压暂时散了,“长安血案……问你的小徒弟去,那只猫妖不准动,与她无关。至于魇魂兽……”
话音未落,大片大片的红光忽然充斥了整个小偏殿,数根红线凭空出现,诡异地绕过“名震天下”的承影剑,直冲那只被缚妖符镇压的魇魂兽。
沈以泽显然没有想到这一茬,出剑不及,“你要做什么?”
命线的速度却是出人意料的快,只听见一声魇魂兽的悲惨的一声嘶鸣,缚妖符便只剩下了一条不断抽搐挣动的新鲜断尾。
命线不断分化,已然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球,传来阵阵魇魂兽挣扎的撞击声,甚至伴随着骨骼碎裂的声音,显然是将其完全困住了。
和畅又躲远了些,三根红线就把婳婳吓得半死,怎么现在突然动用这么多道命线?彰显怒气值吗?
“承影剑不过如此,我阻你天机派?你们又算个什么东西?”
时迁不屑地用一点眼角的余光瞄了一下,伸手轻轻在面前一点,命线编织的囚牢焕发出幽幽红光,将他的面容镀上一层阴暗的红,“背阴山魇魂兽叛逃于长安犯下杀孽,我不过是来处决这个孽畜。此后余生,它都会在命线囚牢中与世隔绝,得不到一点亡魂的滋补。直到妖丹衰竭耗尽慢慢死去,血债血偿。这是我背阴山的规矩。”
接着是一阵皮肉被穿透的声音,很快魂兽连悲鸣声都越来越低,最后几不可闻。
死了?就这么简单吗?
原著中这可是长安血案的终极BOSS,中间还杀了长安城一个权臣,才死在男主的承影剑下。
这还有很多剧情没有上,怎么就结束了?
和畅运起重瞳,奇怪地上前想确认一下。
囚牢的红线仿佛被血肉浸透,连闪烁的红光变得暗沉,和畅运起重瞳,往前凑了凑。
团成一个球的红线在她眼中忽然散开,像是无数条扭动的红色蠕虫,然后一条条炸开,爆出朵朵血浆。
“啊!”
和畅捂着双眼跪倒在地,一股犹如实质般的炽热烈焰席卷而来,双眸又热又痛,像是要爆炸。紧接着无数哭嚎声灌进耳朵,直把她整个脑袋都要哭炸了。
那一瞬间,她觉得周遭的一切都停滞了,恍如置身鬼蜮。
可是……红螺寺怎么会有哭声?
“小畅!小畅!”沈以泽紧张地拿手拍了拍小弟子的脸颊,好端端的怎么就睡过去了?
“别过来!”和畅尖叫着醒来,所有的哭声刹那间如潮水一般褪去消失不见。
“你没事吧?可有受伤?”沈以泽满脸担忧,并起两指按在她腕上命门细细检查。
和畅四肢僵硬地望了一圈,依然是那个破旧的小偏殿,只有燃不尽的红烛和檀香,周遭也衣袖是夏末不散的炎热,好像一切都是她的幻觉。
“和修士没事吧?”游可为不知什么时候钻出来了,一脸关切地问道。
“没事,好得很。”沈以泽收回手,奇怪地问,“好端端的,你哭什么?”
和畅抹了一把脸颊,湿漉漉的,全是水渍。
她真的哭了,但是为什么呢?
“山神大人呢?”
沈以泽似乎很不情愿提及,皱起眉头,“他走了。既然已经抓回了背阴山的叛逃妖兽,他还留着做什么。”
“走了?那他去哪里了?”和畅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心心念念山神大人的去向。
沈以泽看傻子一般看她,“……背阴山虽在我们龟山隔壁,但背阴山的山神从来神龙见首不见尾,你觉得我能知道?”
——说得好有道理,竟毫无理由反驳。
但她为什么这么想知道那人的去向?分明已经帮他抓回了魇魂兽,得了月华浓也是心安理得,他们两人已经两清,她找他做什么?
“因为他是我的完美工具人啊!怎么能随便丢了?”和畅沉思片刻,喃喃自语,而后重重点头,一定是这样。
“和修士这样……”游可为见她莫名出神,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真的没事吗?”
和畅一把拍开他的手,“我没事,你什么时候钻出来的?”
游可为没说话,捂着手默默后退。
“山神大人走了之后,你才出来的?”
“毕竟你们神仙打架,小鬼遭殃。”游可为理所当然道,“我一介凡人,没有法力,没有符咒,跑起来还慢。露头了我就是那遭殃小鬼,这是常识。”
“你怎么那么多常识?”和畅没好气道,居然能碰到一个比她还能苟命的。
“小畅,不得无理!”沈以泽训了一句,“这是大晟朝的钦天监的监正大人,正是他书信请我们来的。”
小偏殿外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似乎大队人马来临。
和畅置若罔闻,谢绝前师尊的爹系指教。
转头好奇地看向门口,她记得游可为是不是说过一炷香之内要出去来着,现在被抓现行了?
带头那人是典型的白面书生,文弱白净,五官清俊雅致。可惜脸有些长,穿着那一身紫色官袍,束起头发,活像一只紫皮茄子。
那只茄子一抚官袍,怒道:“什么时候钦天监可以插手长安血案了?若我没有记错,此案乃是我大理寺主办。难不成钦天监竟归入大理寺了?”
“你居然还有脸说?你们大理寺都干了些什么?”
监正大人见到来人,简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炸了毛,“长安之前三个案件中的人都是被完完整整地挖心而亡,并且每个人之间没有任何牵连。可你们大理寺最后抓的都是些地痞流氓来顶罪!”
紫皮茄子长袖一甩,淡定道:“三起案件没有关联又是从何说起?他们都死在荒郊野岭,都是匪徒所为。大理寺已经将凶手捉拿归案,不劳钦天监费心了。”
游可为指着地上的两具尸体,愤怒道:“他们的血都还没有干!这就是你的捉拿归案?”
紫皮茄子连眼神都没有给一个,“那就是新的匪徒所为,大理寺很快就会将他们捉拿归案。长安纸醉金迷,乡野村夫眼红懂了邪念在所难免……”
话还未尽,游可为一个箭步向前,双手抓起他的前襟。他身材高大,就像拎了只小鸡崽子,“阮唐!我知道你一心仕途,但他们不是你用来彰显功绩加官进爵的工具!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是我们大晟的子民!”
软糖?一个大男人用这么可爱的名字?
和畅蹙眉想了想,觉得这个名字异常熟悉。
阮唐身旁的侍卫首领抽出随身佩剑,怒目而视,“游大人,请自重,你想谋害朝廷重臣吗?”
白面书生却完全没有被抓着的自觉,勾起嘴角继续拱火,“监正大人,我想提醒你,眼下已经是大晟王朝,早就不是钦天监可以横着走的时候了!”
“当年那个在大殿之上敢为天下生民赴死的状元郎呢?”游可为忍无可忍,一拳挥了过去,“三个案件,六个人,每一个都是被完完整整地挖心而亡。你知道民间是怎么说的吗?得有多邪的妖才能吃人心来修炼。连他们都知道是妖所为,我找天机派来除妖又有何错?”
等一等?!状元郎?
和畅一拍脑门,终于想起来这种熟悉感是哪里来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和畅:这书我是穿不明白了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