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昭这处房子在海边,刘婕听郑希文聊过,这一片的房价大概是卫城除了市中心最贵的地方。在京漂泊几年,她的心愿是有一处五六十平的小房子。陈昭只比她大两岁。可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这么大。
刘婕看向内视镜,只能瞧见男人额际漆黑碎发,他神情平淡散漫,她抿了抿嘴唇。
电梯停在16层,陈昭将拇指捺在指纹锁上,开门前解释,“之前很少在这里住,没置办什么东西,晚点出去买。”
刘婕站在门口,一眼看进去,里面果然空旷,大约是精装修,墙面贴了暖色墙纸,客厅空空荡荡,沙发上还罩着防尘布。
陈昭拎行李箱进门,从鞋柜里拿出一双男式拖鞋递给刘婕,“先凑合一下。”
这鞋看起来比刘婕认知里的拖鞋大许多。
她迟疑一瞬,还是弯腰换上。
刘婕今天没有穿袜子,她蹬掉半高跟,露出嫩白的脚背,青色血管隐约可见,脚趾小巧,踩在深蓝色的男式拖鞋上,显得更加小巧。
刘婕38码的脚,从小到大没觉得自己是小脚,但这双拖鞋像小船,她试着走了两步,磕磕绊绊。
忽然想起个问题,她回头找陈昭,发现他正垂眸,视线落在她脚上,笑得落拓不羁。
“怎么?”陈昭注意到她的视线。
“那个......你什么时候开始休婚假啊?”刘婕脚尖朝内,有点不自然。
“今天啊。”陈昭轻飘飘答。
今天......
家里情况特殊,刘婕一直想从家里搬出来住,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房子。那天她跟陈昭提结婚,陈昭叫她搬过来住。
刘婕知道毕竟是结婚,毕竟是成年人,同居只是第一道坎。她只是没想到现在陈昭就能休假,之前总以为他会很忙。
陈昭单手拄着行李箱拉杆,盯刘婕的表情,发现她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他勾唇。
刘婕纠结半天后东张西望,假装打量室内装潢,不经意地问:“真的吗?”
“假的。”陈昭说,“现在收拾行李么?把行李箱拿去卧室。”
“欸?”刘婕没动。
“欸什么。”
“你刚刚还说今天......”
刘婕擦了口红,唇色嫣红柔润,启合时似桃花骨朵儿。
“你呢。你希望答案是真还是假?”陈昭漫不经心将问题抛给她,视线忽然定格。
“我觉得都好,你可以休息休息......”刘婕莫名觉得他在盯自己的嘴唇,她蜷了蜷手指,从他手里接过行李箱,“我去收拾一下。”
陈昭假装看不到她脸颊的绯红。
刘婕收拾自己的东西花了半个下午,列了需要买的东西,傍晚去了趟超市。
从超市回来,正逢落日,她趴在车窗前拍照,陈昭中途问了一句,她没放在心上,随后发现路线跟来时不一样。
“海边走走。”陈昭说。
刘婕于是雀跃,将手机收起来,用眼睛收纳落日流金。
卫城气候宜人,即便是三伏天,只要到了傍晚,气温也会降下来。
陈昭将车停到路边,带刘婕穿过马路,走进海岸公园。
海风微凉,拂过面颊,刘婕深吸一口气,却听见哭声,她四下张望,走近了才发现是个小女孩在哭。
小女孩戴了个粉兔子发箍,站在海岸的台阶上,面朝大海,放声嚎啕。
刘婕是典型i人,很少主动跟陌生人说话,纠结片刻,已经从小女孩身边错过去了。
算了。
“陈昭,你今天有什么特别的感受吗?”刘婕问身旁的男人。
陈昭走在她身旁,因腿长步子大,显得闲适,“嗯?”
“今天领证。”
“有啊。特别激动。”陈昭说。
刘婕狐疑地望他一眼。
他这幅淡定神情闲散语气,怎么都不像激动的样子,恐怕是故意逗她。
陈昭听见刘婕小小地嘁了一声。
低着头的,不敢大声叫他听见,又忍不住出声。
他唇边勾起笑容,“你呢。”
“我原本以为会很特别,但是好像今天跟以往没什么不同......只是我心情不一样了。”刘婕背着手,低头踢一块小石子,走几步踢一下。
“跟我一样?”陈昭笑问。
跟我一样激动。
刘婕觉得他眼梢那抹轻佻不羁实在惹眼,她最后一下将小石子踢进花坛,嘟囔道:“哪有你特别。”
返程路上,陈昭去附近的便利店买东西,刘婕原地等他,忍不住四下张望,发现那粉兔子发箍的小女孩就在不远处。
海岸地势低,路侧是花坛。小女孩这会儿已经哭不出声,蹲在花坛底下默默流泪,她的眼睛像兔子似的发红。
刘婕i人的底线被冲动打败,走近了,蹲下|身,问小女孩需不需要帮助。
小女孩眼神空洞,继续流泪。
刘婕从兜里摸出仅剩的纸巾,递给小女孩,对方不接,她只好自己用手指捺着轻轻给她擦拭眼泪。
“姐姐......”小女孩声音沙哑,刘婕蹙眉,轻轻应声,“哎。”
“爸爸要跟妈妈离婚......”女孩一句话都没说完,金豆子又掉下来,“问我,问我想要跟谁。”
刘婕心里像被揭开一块旧痂,许久以前的伤口,疼痛依旧。
小女孩泪流不止,刘婕翻遍全身,只找到早上那个粉色小兔,她将小兔握到掌心,轻声问,“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
“星、星星。”小女孩抽噎。
“星星。”刘婕重复她的名字,“星星哭得好委屈 ,因为爸爸妈妈要分开是不是。”
星星沉浸在难过,听不进刘婕的话,“因为,因为爸爸喜欢另一个阿姨,不喜欢妈妈了。可他从前最爱妈妈啊......”
刘婕擦她脸上的泪珠,另只手轻拍她的后背,“我知道,星星,我知道。小孩子不想面对大人的分别,总是觉得分别是件好难过的事,对不对。”
星星委屈地点头。
很多事情,小朋友没办法理解,比如大人为什么要分开,或者为什么不分开。刘婕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将小兔子递给星星,“星星,这个送给你,你可以开心一点吗?”
星星定定地看着她的小兔子,发了会儿呆,然后伸出小手接过,“在商场买的吗?”
“自己做的。”刘婕说,“我有一家手作店哦。”
刘婕手臂撑腿站起身,随后伸出手,想将星星拉起来,她身后的大蚂蚁快爬上来了。
“放开我女儿!”
刘婕还没站稳,尖锐的声音穿透她的耳膜,她被推了一把,整个人歪向一侧,趔趄几步勉强站住。
“你谁啊?跟我女儿说什么了?”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女人护在星星面前,指责刘婕。
许多路人朝这里看过来,刘婕尴尬,“我只是看小朋友在哭,安慰她一下。”
“她刚才给你什么了?陌生人给的东西不能随便要你知不知道柳星星!”女人很激动。
星星被吓得再次流泪,“妈妈......”
“别哭了。”女人躁郁不安。她安抚不了星星,转身推搡刘婕,“你还在这里干嘛!走开!”
刘婕没想到还会有这一遭,没防备地被推开。
“别动她。”熟悉的低沉的嗓音在不远处响起,带着厉呵的严肃。
刘婕抬头看过去,果然是拎袋走过来的陈昭。
陈昭脸色很沉,眉目仿佛墨染。落日洒下余晖,他踩着一地碎金,脚步飞快,很快走到刘婕身前。
刘婕竟下意识感到心安。陈昭拽住手腕将她护在自己身后,然后转身。
星星妈妈原不觉有多害怕,但是现在离得近,他不动声色就能带来震慑,她弱声,“她,她先动我女儿的......”
“我说你别动她。”陈昭说。
我说,
你别动她。
他有种无视前因后果,只管护短的跋扈。
眼前的男人只需要站在这里,就有种毋庸置疑的压迫感。女人讷讷,一言不发地拽起星星的手臂,转身离开。
星星几乎是被妈妈拖着走的,母女俩渐行渐远。刘婕收回视线,抿唇瞄身前的男人。
他肩膀宽阔,带给她难以言喻的安全感。
陈昭转身,问刘婕受伤没有。
刘婕摇头,抿唇笑说:“我没事。”
找车的路上,刘婕简单跟他讲了刚才星星的事,末了,忍不住一声叹气。
“闹成这样,当初何必结婚呢。”她语气怅然,随后摇头,“不过当初结婚时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吧。”
陈昭若有所思看她一眼。
“只是有些婚姻会走到这一步。不是所有。”他说。
“是的吧。”刘婕怏怏,勉强笑了笑。
刚才见面陈昭就将袋子递给刘婕了,她这会儿才想起看看里面是什么。
是一份......卫城早报?
他还看这个吗?刘婕疑惑地看他一眼。
“可爱多再不吃就化了。”陈昭说。
“可爱多?”刘婕一愣,然后举起塑料袋,发现里面果然有只可爱多。
“真的有。”她惊喜,欣然撕开包装纸。
可爱多已经开始融化了,刘婕张大嘴巴咬一口。
余光注意到陈昭的视线,刘婕咬着可爱多,抬头。
陈昭笑着,视线落在她唇边。
难道她脸上挂巧克力了吗?刘婕脸热,悄悄抬手擦唇侧。
“这里。”陈昭侧身,抬手捺了下她的下唇。
指尖划过,好像有小簇电流顺着嘴唇涌向四骸,刘婕眼睫轻颤。
“谢谢。”她吞口水,收回视线。
上车后,刘婕莫名觉得眼睛不知道往哪放,索性低头。
她注意到便利店的袋子里除了报纸还有两盒东西。
原来是去买这个啊。
刘婕咬了一大口冰淇淋用来降温。
“......安全带。等会儿我就不上去了,叫陈闯帮你把东西带上去。”
陈昭的声音像穿堂风,左耳进右耳出。刘婕正在想别的,茫然眨眼睛。
陈昭似乎无奈地笑了下,他倾身过来,将手臂撑在她身侧。
陈昭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像蛰伏暗处的冷蓝色瞳孔,侵略性似有若无,更多的是蛊惑性。
距离太近,以至于她可以看清他每一簇睫毛的走势,他的瞳孔倒映的她的脸庞。
他又在盯她的唇。
刘婕大脑一片空白,她稍稍抿唇,然后缓慢地闭上眼睛。
一秒,两秒。
咔哒一声,然后是陈昭低低的笑声,“嗯?你在期待什么?”
刘婕疑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安全带被扣上了,可爱多化成液体顺着手指流淌下来。
原来是安全带啊。
她霎时脸红。
陈昭回身,扯自己的安全带,扭头看她,眼底带了抹轻佻散漫的调笑。
“什么啊......没有。”刘婕避开他的眼神,恶狠狠咬可爱多。
手背融化的液体蜿蜒向下,她支着手,翻找纸巾。
他刚才还说什么来着。
不上楼了?
还有任务吗。
原来真的不是今天休假。
刘婕动作顿住。
说不上此刻心中是失落还是什么。
陈昭单手搭在方向盘上,仍转头,视线落在她脸上。
刘婕蔫蔫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收回视线,用纸巾擦手纸。
“喃喃。”陈昭转身握住她的手臂,将她往自己身侧带了带。
“欸?”她以为他有什么事。
“靠近点。”陈昭说。刘婕被安全带箍住,无法探身,他提示她,“扯安全带。”
刘婕照做,用自己空闲的手扯开安全带,空出靠近他的距离。
但她还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刘婕的手臂悬空,最后只剩一个角的可爱多融化,淡色奶油顺着手指的轮廓,蜿蜒向下,滑到陈昭张开的握住她手腕的虎口,沿着筋络微突肌肉线条流畅的手背滑落。
“流到你手上......”刘婕提醒他。
陈昭忽然抬手捺住她的下颌,倾身覆过来。
刘婕眼睫颤了颤,又颤了颤,像栖息欲振翅的蝴蝶。
她好像可以确定。
陈昭在吻她。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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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春暴雪》——
-从陌生人到爱人-
婚后不久,孟恪屈指将价值八位数的定制珠宝推到李羡面前,“项链戴上,换身衣服,等下去参加晚宴。”
李羡极力掩饰得财的狂喜,巧笑嫣然,“谢谢老公。”
孟恪揉了揉她的发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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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至门外的男人脚步停顿,从高定西装的口袋中取手帕擦了擦掌心。
孟恪奉行精英主义行事法则,稳居商业翘楚,傲慢矜贵。为巩固地位,他娶曾家新寻回的市井千金。
该千金战绩斐然,在家藏珠宝,在外却为千把块房租押金当街发疯。
夫妻一体,孟恪自然可以忍她护她宠她。
后来李羡不识抬举要离婚,孟恪派人把她拦下了。
传话:今晚八点来餐叙。
附赠一只brikin白房子。
再后来李羡因早知道孟恪看不上自己,提出分居,孟恪亲自将人扣下。
李羡抱怨,“你知道外面怎么说我的?说我市侩小气,贪财无德。”
孟恪懒洋洋垂眸,指腹揩过她的下巴,“钱,名,你都有,管他们做什么。”
过了会儿,孟恪又想起什么。
“不过有件事倒是没说错。”
指尖滑落,捺住她颈上的吻痕。
“有财无德。”
我俩天生相配。
—
我是无边暴雪。
如果你看向我,我会轻柔地消融。
——米亚·科托|耶稣撒冷
|精英主义傲慢大佬*运气颇好普通女人
|先婚后爱+年龄差9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