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佘蓓仙宗为中心的人圈顿时乱作了一团,靠近核心的人群急着往后退,后边的人群来不及反应就被迫挤在了一块。
中央空出了一大片,方才忽然七窍流血倒地的佘蓓仙宗三长老此时已经脸色惨白,没了生息,死不瞑目的模样实在瘆人。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佘蓓仙宗宗主最先反应过来,让两位佘蓓仙宗弟子扶起她,宗主跪地查看。
片刻后,察觉异样的甘哲也来到了现场,不曾想居然看见这样的场面,甘哲皱起了眉头。
佘蓓仙宗宗主在查看过其口中鼻中黑血之后,已经有所猜测,一时沉默。
甘哲上前道:“佘蓓仙宗宗主,此事既然发生在我符离仙宗内,符离仙宗定会查清真相,还贵宗清白,绝不会放过真凶。”
佘蓓仙宗宗主站起,掩去略显复杂的神色,道:“三长老乃中毒身亡,我宗于毒一道也颇有研究,我们会自己找到真凶,请容我们先行告退。”
甘哲大师兄又劝一句:“贵宗是否已经确认不需符离仙宗相助?遵仙尊指令,出了符离仙宗的山门,将一概不认。”
佘蓓仙宗宗主带着身后几位弟子端立,几分潦草地握拳一礼:“多谢,不必。”
言罢,几位弟子带着三长老的遗体,跟在佘蓓仙宗宗主身后踏上飞舟离开。
等佘蓓仙宗的人都走了,在场的人才慢慢重新热闹起来,言谈间也不由讨论起方才发生的事情。
“那位三长老可是半仙第九,至少得是成仙级别的强者才能给她下毒成功吧?”
“她们宗不是也擅毒吗?能给这三长老下毒想必是比这位三长老更擅长使毒的人!”
“该不会是……”
“她们宗主……”
更多的他们就不敢猜测了,如今人已经带走,佘蓓仙宗说是要自己查明,但大家都知道恐怕没有结果了,就算有,也不会告诉他们这些小宗门的人。
虽然佘蓓仙宗表了态,此事就当与符离仙宗无关了,但佘蓓仙宗不让他们查,他们就真的不查了吗?
甘哲以为那佘蓓仙宗的宗主不愿意符离仙宗插手定然是有原因的,他还是得查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
询问了好几个在现场的人,甘哲大致还原了那位三长老毒发的前的场景。
三长老居中,手中拿着一杯酒,据说这杯酒从宴席一开始就被她自己拿在手中绝无被人下毒的可能。几人围着她敬酒。言语劝说之中,她便喝了一口,但有人注意到她其实根本没喝,只是沾了沾唇瓣便放下了酒杯。抿了一口后,她便将唇上的酒水抿去。
而后不过才说了两个字,忽然之间就变了脸色,整张脸隐隐冒着黑气,迅速便七窍流血,倒在了地上。
甘哲整理好信息,没能从其中看出什么不妥,最有可能的果然还是酒中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下了毒吧。
这件事需向宗主和仙尊禀报才是,如果是仙尊,一定能马上看出真相。
只是仙尊如今正在……还是等明日再与仙尊禀明吧。
回宗路上,佘蓓仙宗的几个弟子也不能理解自家宗主的做法。
大弟子开口问道:“宗主,我们为何要将三长老带回宗门检查?如此一来,还在符离仙宗的真凶岂非逍遥法外了?”
佘蓓仙宗回头看向几位弟子,目光严厉,警告:“此事你们不必管,回去后,这件事情也不能与宗门内其他弟子讨论,可明白了?”
几个弟子虽然不解,但宗主之令不可违背,只能不大情愿地应是。
佘蓓仙宗宗主站在飞舟之首,此时心中也是一团乱麻。
她查验三长老尸身时便发现,三长老中的正是她们宗门内特制的毒药。此味毒药名为葛仙求,是用七种剧毒之物融合炼制而成的无色无味之毒,一旦毒发,即便是成仙也只能殒命。因此,佘蓓仙宗从未对外泄露葛仙求的存在,且除非懂得制备此毒之人无人再能看出是何毒,而整个宗门仅有她与其他几位长老能制葛仙求,包括三长老。
也正因如此,佘蓓仙宗三长老众目睽睽暴毙一事,要么是宗门内人下的手,要么便是她自己误食了自己的毒。
此次外出,宗主只带了三长老去。首先,她不会毒害自家半仙第九的长老,其他长老又没来,要远隔万里在酒中下毒更是不可能。
其实说来,她原本不打算带任何一位长老来参加宴会,但三长老偏偏就来求她,非要去符离仙宗观礼。
她如何不明白三长老的心思?三长老心中仰慕白浔仙尊已久,这次白浔仙尊的合籍大典,三长老必然是想去的。她对白浔仙尊没什么好感,如果三长老此去能彻底断了对白浔仙尊的念想,自然是极好,这么一想,她便带三长老一同去了。
谁能想到竟会发生这样的事?如今回想起来,当初三长老如此坚持要去符离仙宗,也许还有其他原因。
听说,那桑离身上的嫁衣就是三长老的绣春坊制作的。且三长老在合籍大典前,就与桑离见过一面。
如果……
佘蓓仙宗宗主不敢细想,万一她的猜测正是后者,那三长老为何误食?这里面的问题若是非要找出答案的话,那就绝对不能是如今这样无波无澜的局面了。
此事,必须永远捂在心里才行。
次日清晨,桑离便醒了。
醒来往旁侧一看,今天她竟醒得比夫君还早。不过,昨日实在太过麻烦,夫君累极了睡晚一些也是正常。
悄声披衣走到屋外院中,脚尖轻盈一点,便轻松跃上屋檐,此时正好是旭日东升时。
阳光柔和温暖,空气清新宜人,以及四周充盈的灵气流动,都让人十分舒适。
桑离伸了伸懒腰,盘腿坐下,沐浴在晨光中引导灵气循着经脉运行周天。
顿时神清气爽,昨晚莫名其妙的梦境带来的莫名其妙的烦恼都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昨夜梦见那些叽叽喳喳的人群后,她实在不想听那些废话便在梦中挥剑斩断了梦境空间,之后便没由来地感到一丝疲惫。
不过幸好,之后便有一股十分清冽的灵力裹住了她,让她得以放松安眠。
符离仙宗!真是个好地方啊!
长发被随意挽起,她轻轻一跃,红衣身影翩翩然从屋檐落下,如同一朵盛放的烈焰花。
足尖精准踏上院内树上的枝干,轻盈优美,又如一只蝴蝶轻扇翅膀。
桑离倚着枝干躺下,心情惬意起来,一边数树上的叶子,一边等夫君起床。
她也不打算催,反正时间还长着呢。
白浔起来推开房门,看见的便是这般景象。
醒目的红落在翠绿之间,半掩身形,她嘴角带笑,虽然没有了昨日的艳丽红唇那般娇媚,却也有心思简单的单纯之美。
他一开门,桑离便转眸看向了他:“夫君,睡好了吗?”
白浔眸光温和:“好,今日……”
敲门声顿起,打断了白浔对今日安排的计划。
仙尊轻微皱起眉头,不过转瞬即逝,桑离就完全没发现夫君的皱眉。
白浔指尖一勾,院门大开,甘哲大师兄恭恭敬敬垂首站在门外。
白浔问道:“何事?”想到什么,他语气轻柔,而后补了一声轻咳。
之后,桑离便立刻从树上下来,到他身侧站定。
甘哲并没有什么八面玲珑的心眼子,只答道:“昨日宴席上,佘蓓仙宗三长老暴毙,这是我调查后汇总整理的事情经过。”
暴毙?白浔仙尊脑中飞快划过什么线索。
他抬手接过甘哲手中的玉简,将事件经过通读一遍。
旁边,桑离也伸长了脖子去看手上玉简的内容。只是这玉简似乎有什么术法,只有拿在手上的人才能看见,桑离什么都没有看到。
还颇有些可惜了。桑离心想。
看完后,白浔仙尊将玉简收起,侧眸看了一眼身旁的桑离,又问:“佘蓓仙宗可有怪符离仙宗监管不力?”
甘哲答:“没有。”
白浔将玉简递回到甘哲手上:“此事我知晓了,同宗主回禀时便说此事无需符离仙宗插手。”
甘哲高声答道:“是!仙尊!”看上去兴奋鲜活许多。
只是,答完之后,甘哲又没马上离开,而是悄悄抬眼在他二人之间来回。
白浔就差直接将人扔到山下了:“还有何事?”
甘哲速速摇头:“仙尊,那弟子先行告退。”
白浔颔首:“去吧。”
甘哲身为宗门大师兄,其行动力还是十分迅速的,说走就走,似乎马上就到了山下。
白浔指尖一动,院门重又关上。
桑离便如同小尾巴一样跟着他走到偏院内的凉亭处坐下。
白浔解释:“今日稍热,来湖边坐着能凉快一些。”
桑离动动唇,还是没将我可以用灵力降温这句脱口而出,夫君自己也可以但没用想必是更喜欢体验自然风光。
桑离抬手泡茶,将第一泡茶水倒入自己碗中。
白浔在一旁静静看着她的动作,微笑始终没离开嘴角。
桑离正思索要是当面藏茶水是不是太明显,随即灵光一现问起:“夫君,为何那佘蓓仙宗三长老的事我们不用插手了?”
白浔看着她回答:“此事隐情颇多。”
“哦……”桑离紧紧盯着白浔的眼睛,以此来掩盖手上的灵力动作,打算将茶水团了团藏进袖中,用灵力包裹着不至于弄湿衣袖。
殊不知,这点小动作瞒不过白浔的眼睛,他只是饶有兴致罢了。
“隐情颇多啊……”桑离手中灵力不停,同时想着白浔是如何知道隐情颇多的?
“那她们有说那位三长老中的是什么毒吗?”桑离十分好奇地问。
白浔几乎控制不住嘴角的笑容,知道她露了馅,可他却并没有不快的感觉:“没有。”
在自己面前露馅倒是没什么,该提醒还是要提醒一下。
白浔又道:“之后不必再提及此事,也不必与其他人谈及。”
桑离点点头应好,袖中的灵力团茶终于藏好了,桑离松了口气,抬起碗一口喝尽,而后便马上给他泡上第二壶。
白浔什么也没有揭穿,看她偷偷摸摸自以为万无一失的小动作,挺有趣的。
作者有话要说:涉及剧透的评论就没有回复呢。看起来我的回复好像都很高冷,但其实能有每一章留言的小可爱我心里都高兴得开花儿啦~评论区保持高冷形象嗯可以理解为傲娇。不知道小可爱会不会看到,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