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令漪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外面刺眼的阳光通过窗棂的缝隙照了进来,让姜令漪有些睁不开眼。
姜令漪掀开被子,坐起身,浑身酸痛的仿佛被车子碾压过一样,动一下都疼痛难忍,她皱了皱眉,艰难穿鞋站起身,却眼前一黑,若不是及时扶了下桌子,怕是又要摔倒了。
“怎么这么难受……”
姜令漪拖着脚步,坐到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水,之前还没觉得,吞咽的时候感觉有刀在割自己的嗓子一般,实在难受,姜令漪放下茶杯,闭眼缓了缓。
这身子的体质也太差了,这才落了个水,怎么跟出了场车祸一样难受……姜令漪心中如是想着,一边又给自己倒了杯水。
嗓子实在是太疼了。
突然,姜令漪想到殷尧似乎还在另一个房间里,昨天晚上他都吐血晕倒了,还是她把他拉过来的,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姜令漪没有心思再喝水,慌忙起身往隔壁的房间走去。
隔壁的房间门没锁,姜令漪一推就开了,只是姜令漪在里面走了几圈也没看见殷尧的影子。
“难道是离开了?”
姜令漪有些不解,他身子不好,能到哪里去呢?她叹了口气,扶着门框往外走,殷尧或许已经先回宫了呢,虽然不知道他昨天晚上的行为是出于什么目的,但是终归也没有伤害她,就不计较了。
不知是不是刚才出门走的太着急了,姜令漪感觉自己的眼前正一阵阵发黑,仿佛下一刻就要倒下,可她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快点离开这里,也不知道这是哪里,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喜桃肯定都急死了吧,曲意绵也肯定很自责。
姜令漪拖着沉重的步子下了楼,独自一人上街,准备问问这里是哪,燕京怎么走,只是她觉得自己的头晕越发厉害,甚至步伐都很乱,有些站立不稳,她扶着墙缓了一会,将袖子撩起来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果然,烫得惊人。
“该死,果然是发烧了,这种时候这种地方发烧,怕是死在这也没人会发现吧。”
姜令漪只感觉自己的脑子乱糟糟的,思考的越来越艰难,但她不能在这坐以待毙,于是努力睁了睁眼,让自己清醒一点,又回到了大路上。
只是姜令漪实在太高估自己了,没走几步,眼前就又开始一阵阵发黑了,就在这时,前面不远处一辆马车疾驰而来,周围的人都纷纷避让,只是姜令漪已经难以躲避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周围的人都往两边散开,那辆马车直直朝着自己冲了过来,却无力躲避。
最终,姜令漪在街上百姓的惊呼声中闭上了眼睛。
自己这副该死的身子,早知道不偷懒好好锻炼了,也不至于体质变得这么差,现在好了,要经历车祸了,也不知道马撞得疼还是车撞得疼。
马把她撞到的话再从她身上踏过去,会疼死的吧,姜令漪感觉自己已经站不住了,就要认命地倒下去,却在这时,只感觉自己身子一空,瞬间就被带离了地面。
姜令漪有些懵,过了许久才敢睁开眼睛,就在睁眼的一瞬间,她看见了一个肤白如玉的人,正抱着她躲开了急速而来的马车,只是姜令漪却没顾及那么多,因为她的视角刚好能看见抱着她的人的下巴,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姜令漪心头涌上了一种别样的感觉。
实在是熟悉。
不知道这一幕和从前的哪一幕重合了,姜令漪只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似乎在哪发生过一般,一样的场景,一样的角度,一样的…人。
姜令漪呆呆地看着抱着她的人发呆,许久才回过神,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
“晏初……”
不知道是因为声音太小了还是他没有仔细听,只听到怀里的女孩似乎说了句什么,但是没听清,好不容易到了安全的地方站稳,他一脸怒容地将她小心翼翼放到地上。
“你瞎了吗?看不见前面来了一辆马车吗?站在那不动,想死是不是?要不是我今天碰巧赶到了,你就死在这了知不知道?”
似乎是真的着急了,自称连“孤”都没有用,这是殷尧第一次没有对姜令漪自称“孤”,而是“我”。
姜令漪瞬间清醒过来,看着眼前熟悉的脸,原来是殷尧。姜令漪垂下眼眸,一言不发,只感觉脑子里嗡嗡作响,眼前又开始一阵阵发晕。
殷尧也是吼完之后似乎才发觉自己失态了,喘了几口气,才准备好好和姜令漪讲讲道理,可目光刚落到她的脸上,就发现有点不对劲,姜令漪怎么脸色惨白,连嘴唇都没有一点血色,整个人看起来似乎下一秒就要碎掉了,单薄的身子微微发抖,裙摆被风的轻轻扬起,看起来似乎马上就要被风带走了一半,薄的仿佛就如一张纸片。
殷尧心中突然涌上一种难言的感觉,他说不上来是心疼还是什么,但他知道,自己内心的愤怒已经完全消失了,只剩下莫名的慌张。
眼看着姜令漪就要倒下去,殷尧连忙上前扶住她,这是殷尧第一次认真打量眼前这个女孩子,虽然已经相识许久,但她从来不屑于看她,不知道为什么,他自己也觉得很是莫名其妙,但是今天,现在,这样的距离,殷尧第一次觉得,姜令漪是真的貌美,不是因为她的五官,而是她这个人,给了殷尧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似乎两人就是很久之前就见过,似乎两人本就应该认识很久了。
“你……”殷尧看着她逐渐迷离的眼睛,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她眼睛一闭,晕死过去,整个人瘫软下去,殷尧犹豫了下,将她打横抱起,转身大步离开。
姜令漪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两天一夜,醒来的时候喜桃正在给她擦身子,一抬头就看见姜令漪抬头看她,瞬间惊喜的说不出话。
“娘娘,您醒了!”话落,还不等姜令漪有反应,就激动地跑出去,对着门口的侍卫大喊:“我们娘娘醒了!快!快去告诉殿下!殿下知道了一定很高兴!”
这几天殷尧对太子妃的态度明显的转变,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总归不是坏事,喜桃则是最高兴的,不管怎么样,娘娘好就是最好。
姜令漪有些无奈,坐起身,除了很饿,倒是没有什么别的不适,应当是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喜桃听姜令漪说饿了,连忙将桌上的粥端了过来:“奴婢怕娘娘饿着,就一直备着热粥,凉了便再去热,终于等到娘娘醒过来了。”
姜令漪喝了口热粥,笑了笑,却在这时,喜桃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连忙开口。
“对了,娘娘,您前几日送出去的信,有回信了。”
姜令漪脑子懵了一瞬,突然想起来了,晏初居然给她回信了!
瞬间,姜令漪激动地连饭也吃不下去了:“快!快!把信拿给我看看!”
喜桃笑着去取,姜令漪拿到之后,迫不及待拆开来看。
“漪漪,年字如面。
收到你的信,我心中的很是欢喜,这段时日没能陪伴在你身边,我十分愧疚,不知近日来你过得可好?
信中你提及被父母嫁予了一个你不爱的人,为此我很是担忧,若是你不愿,考诉我此人是谁,我来帮你。
提及此,我也有同样的苦衷,为了利益和一个莫须有的承诺,父亲将另一个女子许配于我,实属无奈。
好在她亦心有所属,我们已然说好,时机一到便一拍两散。
你当放心,此女娇蛮任性毫无礼数目无尊卑品行恶劣,与漪漪相比简直云泥之别。
等熬过这段时日,你我当长相守。
若得空闲,望明日戌时于酿溪镇绣坊一聚。”
姜令漪看完了信,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哪里奇怪,索性不想了。
“喜桃,这信是什么时候寄过来的?”
“昨日下午,说来也巧,信刚寄过来,娘娘就醒过来了。”
姜令漪算了算时间,还早,还可以绣一个荷包,姜令漪虽然是绣娘,但她却还未做过荷包,她一直记得,晏初和她说过许多次,想要她做的荷包,只是那时候姜令漪比较忙,总推脱着说下次做,一直下次下次,谁能想到却突然没了下次。
姜令漪自从做了太子妃之后就再没有碰过针线了,现在突然拿起针线,却不知为何突然有些不适应,姜令漪还没绣几针,就突然感觉手腕处一阵刺痛,只是片刻就好了,可没过一回就又一阵刺痛,姜令漪手中的针拿不稳,一下戳破了指头,一颗血珠瞬间冒了出来。
刚从小厨房拿了糕点回来的喜桃一进门就看到了这一幕,吓了一跳。
“娘娘,殿下说了,您伤了手腕,不宜乱动的。”
姜令漪却只是拿了块帕子将血迹擦干净,笑的风轻云淡。
“不妨事。”
另一边的殷尧正在正殿和皇帝议事,却突然感觉自己的枝头总是会莫名疼痛一下,起先还会被吓到,后面就已经麻木了。
好容易下了朝,他是在忍无可忍,准备再去栖晏阁教育一下姜令漪,却在到了姜令漪院子门前的时候鬼使神差停了下来,想看看她在做什么。
只见她正背对着自己,对着镜子不知道在鼓捣什么,殷尧没甚兴趣,刚准备推门而入,却看见姜令漪转过脸,对着身后正在梳头的喜桃笑问:“喜桃,许久不曾上手,你看我这易容术可有退步了?”
喜桃笑了笑:“小姐易容术又精进了不少呢,晏公子见了必定欢喜!”
站在门外的殷尧已经听不清里面的话语了,只呆滞在原地,满脑子都是转过来的那张熟悉的脸。
那不是他朝思暮想的心上人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