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周琰人看着清醒,洁疾也没变,半月下来,沐浴的次数比那书里的千金都还多,青崖已经准备去寻个大师来驱驱邪了。
周琰知道那天在书肆隔壁厢房的是沈妙后,便猜到,这场赴约,沈霁航是因沈妙而设的,
这样看来,他必须要改变策略,想办法从沈妙身上下手,让沈妙能够主动提出解除婚约,
那么关键点便是如何让沈妙生气,让她或者是沈家三兄弟主动提出退婚,
周琰被难住了,
因为他必须要想一个万全之策,必须要保证沈妙能够生气到打消与他成亲的念头,
这半个月以来,书他是看了不少,但是却没看到半点实用又快速的方法,
这让他越来越烦躁,多数时候只能以练武来宣泄,
所以,办法虽没找到合适的,拳脚的威力倒是威武了许多。
秦斯南几次上门找周琰,都被青崖挡在书房外,
他很疑惑,不解问:“你们世子到底在做什么?连我都不见,”
青崖依旧是一样的回答:“世子在看书,不让任何人打扰,”
“他一参加武举的,用得着看那么认真?再说这武举的秋闱还早着呢,而且就他那过目不忘的本事,还用得着看?”
青崖讪笑,不敢跟秦斯南提他们家世子到底看的什么书,怕挨世子的拳头。
今日秦斯南又来找周琰,再次与青崖相顾无言,
就在秦斯南打算转身离开的时候,周琰这时候却打开书房门走了出来,径直走到秦斯南的面前,懒懒道:“陪我去溜一圈,”
秦斯南乐了,打趣:“哟,小周世子你不装勤奋了?”
周琰都懒得回答他,直接转身往外走,“小秦大人别废话,快点跟上本世子。”
秦斯南又被刺一次,黑着脸咬牙跟上,不断在心里默念周琰是他过命的兄弟,千万别他一般计较。
周琰也是实在看的太闷了,看的太多,也没理解出点东西,便打算出去溜一圈,放松放松。
两人直接骑马去城外跑了一圈,又去秦斯南家的练武场比了一场射箭,周琰自然是胜过在场所有人的,引得秦家的护卫团都用崇拜的目光看着周琰,
虽然跟周琰比,他们输了,但他们输的心服口服啊。
碰巧遇到突然回府的秦大人,见到周琰,向周琰行礼后,斟酌道:“难得在这里见到世子,不知道世子可否赏脸与老夫过上几招?”
秦大人以前是镇守一方的大将,因为年事已高以及身体原因,去年调任兵部尚书,众所周知,秦大人还创立了秦家枪法,能与秦大人过招,周琰自然乐意,
他也想见识一下秦家枪法,
周琰拱手,谦虚道:“秦大人,请多指教。”他直接上场挑了杆长枪,
管家自觉上前替自家大人脱下管帽,护卫团的护卫长立刻取来秦大人的长枪,
众人全部都两眼放光的盯着场中间的两人,就连秦斯南也很期待,他家老头和周琰,谁的枪法更胜一筹。
周琰一改方才那种随性的样子,手握长枪,如正在等待猎物走入自己攻击范围的老虎一样,紧紧盯着面前的“猎物”秦大人。
使枪者注重的是姿势与枪合一,招式讲究吃枪还枪,既有攻也有守,端看用枪人能否将枪用到与自己配合到极致,
秦大人所使的秦家枪法基于战场上创立的,其攻守兼备,若本身没有点武功基础的人,恐怕吃不了几枪,
众人只觉眼睛都快看花了,根本看不清二人的攻守招式,
周琰与秦大人一个胜在年轻,力道更劲道,一个胜在更有经验,技巧更足,
最后,显然是经验更胜一筹,在周琰提枪直指秦大人的胸口时,秦大人直接反将周琰一枪,枪头直接抵住周琰的大腿根,结束了这场较量,
秦大人爽朗的哈哈大笑,“世子爷,这最后一招,名曰:“美人针”,旨在猝不及防,不论规则,在战场上,不少人都吃了它的亏,世子认为如何?”
周琰收枪立在原地,坦言道:“不愧是秦大人一手创立的秦家枪法,除了您自己,或许很难有人能够领会这其中的奥秘,”
秦大人:“世子谬赞,这毕竟乃老夫亲创,自是简单,只是犬子没有这个天赋,秦家枪法的奥秘恐要失传了。”说
秦大人幽幽叹口气,无奈的看了眼秦斯南,
周琰闻言,微顿,似是想到什么,薄唇微掀,他挑眉道:“秦大人何不考虑寻一门有此天赋的儿媳,秦家枪法后继便有望了,”
秦大人顿时双眼一亮,激动道:“这的确不失为一个良策啊!”
秦斯南傻了,他目瞪口呆,瞪着周琰道:“炎儿你这厮居然出卖小爷,”
这下换周琰黑脸了,“炎儿”是小时候老头子给他取的乳名,后来父子关系僵化,他便不喜这个乳名,秦斯南是为数不多的知道的人之一,只有生气的时候才会唤,
两人这算是互相伤害了。
倒是秦大人立刻呵斥秦斯南,“住口,世子爷提的意见不是挺好,你娶了媳妇,秦家枪法后继有人,一举两得,有何不可?我这就去同你娘商量去。”
说完将手里的长枪扔给护卫,转身便走了。
秦斯南生无可恋的望着他爹远去的背影,哭丧着一张脸,
周琰拍拍他肩,送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转身离开,
周琰回府后,将自己觉得写得不错的几本书找出来给青崖,
“不管用什么办法,找到这几本书的作者,把他们带到汀兰水榭,”
青崖接过书立刻出去安排,虽然他不知道他们家世子到底要干什么。
周琰决定亲自跟那些作者聊聊,既然他看不懂书里讲的方法,那他跟这些人聊聊,总能寻到方法了吧?
青崖速度很快,很快将找到了几本书的作者,不过其中有一本书,他走遍整个上京的书肆,那里的掌柜都表示不知道这本书的执笔之人是谁,
青崖只好将此事告诉周琰,周琰接过那本书看了眼,并不在意,随口道:“找不到就算了,有这几个人应该也够了,”
周琰在这边兴致勃勃,沈妙那边却觉得是异常折磨,
沈妙五岁开始,因为母妃平日里除了处理府上的内务,其余时间大多是在看书,沈妙有样学样,也非要拿本书,虽然她看不懂,母妃见此,便命人为她特制了让她能够看得懂的书,
慢慢的沈妙便养成了每日看书的习惯,无论什么书,她都能翻一翻,
因此,沈妙觉得学女红这件事,应该也是如此,谁知道,她昨日遇捏针难题,今日又遇选丝线问题,
沈妙看着眼前这一排一水儿的红色丝线,只觉得头大,都是红色,选哪个不都一样?
她无辜的看着宋温暖,随手挑了一撮海棠红的丝线,“选这个绣花瓣?”
方才选图案时,沈妙选了没那么复杂的牡丹花开,宋温暖便让她选绣牡丹花瓣的丝线,
谁知道沈妙看了半天,居然选了海棠红,
她拿起石榴红的丝线,无奈道:“绣牡丹当然要用石榴红啊,”
沈妙讪笑,不好说自己根本选不出来,只好点点头,
宋温暖嗔她一眼,替她将针线穿好,拿过提前准备好的绣绷,一起递给沈妙:“开始吧,”
沈妙不甘不愿的接过来,根本不知道该怎么下针,
宋温暖伸手指着绣绷的中心,“以这里为花心开始绣,绣完花瓣再叠绣花蕊,”
沈妙记住她手指点的位置,试着下第一针,可是因为绣绷上一片空白,沈妙才走几针,便觉得怪怪的,总觉得她的针走线位置不对,
这或许是每个初学者都会有的感觉,但是沈妙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她立刻停下走针,秀眉微蹙,
宋温暖疑惑的问:“怎么了?”
沈妙突然灵光乍现,抬头兴奋道:“我可以先在拓板上描出这牡丹花的形,再拓印到这绣绷上,跟着描好的形状绣,不是简单许多?”
说来也巧,沈妙的丹青在上色上虽然略逊一筹,但着描形倒是她的长处。
宋温暖微怔,她倒是没想到这个法子。
沈妙立刻吩咐念夏准备拓板和笔,念夏立刻去拿,片刻便取了回来,
沈妙提笔,不用临摹,落笔便成牡丹的第一片花瓣,捏针描牡丹她无法下针,这提笔描牡丹,倒是难不倒沈妙,
不过转瞬的功夫,沈妙便完成了一幅牡丹拓本,待墨汁干透,沈妙吩咐念夏:“去让人雕刻出来,”
念夏立刻拿去找负责打理府上所有园子的石头,他平时除了打理园子,有雕刻的爱好,
沈妙在扶悠端来的铜盆里净了手,对宋温暖道:“等拓板来印好了再绣吧,咱们休息会儿,”
宋温暖提出质疑:“这法子当真可行?我看寻常的拓印,都是用纸,这用布来拓印,还是第一次瞧见呢,”
沈妙摆摆手,“试试看嘛,若是成,日后你教起来不是也轻松许多?”
宋温暖心想这到是,
念夏寻的石头倒是靠谱,不过半柱香时辰,便完成了,念夏接过一看,雕的很细致,雕工也不错,她从袖兜里掏出几锭碎银,递给石头,
“这是给你的赏银,”
石头摆摆手,憨笑道:“这只是举手之劳,再说,念夏姑娘信任小的,小的才有这机会,不用赏银。”
念夏瞪他一眼,“这是郡主吩咐的,不是我赏的,你不要,我回去没法交差,”说着一把塞给石头便转身离开了,
石头手忙脚乱抓住碎银,两眼直直的盯着念夏远去的身影,心想,也不知道今日这种差事还有没有,
念夏将拓本送回到沈妙手上,沈妙接过看了看,惊讶问:“这是谁雕的,还挺精致的,”
宋温暖看了眼,也觉得挺精致的,
因为是临时想到的点子,沈妙本来以为就是一个轮廓,没想到居然连牡丹的叶子纹理都雕出来了,
念夏:“是外头负责打理园子的石头,奴婢之前见他雕过小玩意,这次便让他试试,”
沈妙点点头,吩咐:“那你跟管事的说一声,调他来摇月阁外院,升为二等小厮,日后这雕拓板的差事就交给他,”
念夏点了点头,
沈妙将拓板放在桌上,顺着雕好的形状刷上墨汁,再快速将布铺到上面,用提前准备好的布团按压,静待片刻,沈妙轻轻揭起布匹,几人都忍不住屏息以待,
待看见布匹上清晰可见的牡丹花轮廓,宋温暖惊讶的喊:“成了,这个法子还真成了,”
沈妙看着布匹上的牡丹花,亦是喜上眉梢,
有了这拓印的法子,倒是让沈妙在绣花上省了不少功夫,虽然她的绣工依然没眼看,不过这都是时间问题而已,
星辰月色降临,晨曦日光升起,
周琰与几位著书的文人彻夜畅谈,最终只得出一句结论,
有爱才有恨,只有一个女子对一个男子有欢喜,才会对这个男子产生恨,
周琰因此又为难了,
因为,他并不确定,沈妙对他有欢喜吗?
他只确定,自己对她并无欢喜,
此法无果后,周琰又想出新的法子,他决定去东倚院,亲眼瞧一出爱恨情仇的戏,再做打算,
青崖此时特别想寻个大师给他家世子驱驱邪,这怎么看完书生和千金的小传,现在又对东倚院勾栏里的南戏感兴趣了?
周琰进了东倚院,掏出一锭银子放桌上,吩咐小二,“把你们院儿里跟爱恨情仇有关的曲儿都唱一遍,”
闻此要求,小二面露为难,歉意道:“这位客官,咱们院儿里的南曲,都是提前安排好的,今日排了一出《东南枝》,您看要不今儿先瞧这一出,明儿您可以包场,”
周琰倒也不想为此事大张旗鼓,决定先瞧瞧这出《东南枝》,便同意了小二的建议,
小二感激的赔笑,忙小跑去替周琰端来茶水点心。
对面的戏台上,《东南枝》很快开场,周琰蹙眉盯着台上的戏员,凝神注意到底讲的什么,
青崖见周琰眉宇深陷,不明白他们世子明明不喜欢,为什么还要强迫自己看,
周琰看到台上女戏员一把将那男戏员推到在地的时候,顿觉豁然开朗,
此前他怎么没想到,既然不确定沈妙对他是否欢喜,那他就让沈妙将对他的欢喜坐实了,
再似那《东南枝》里的男子,演上一出戏,一切不就成了。
作者有话要说:咱们得周狗子要为退婚套路咱们得女鹅了,他已经靠近火葬场的门口了,哈哈,
1南戏这个戏曲类型查自百度,但是《东南枝》这个曲目是杜撰,剧情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