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预言与太阳之神,阿波罗。
爱瑟妮丝的脸瞬间就绿了,她握着长矛的手暗自用力抓紧,眉头紧紧皱起,怎么也没想到先前出现在森林里的奇怪男人竟然是阿波罗。
一切突然就没那么难以解释了,或许就是禁地中阿波罗的神力在上一个雨夜挣脱了束缚,找到了她,诱导她踏进禁地,好想暗中达成什么目的。
也或者信仰阿波罗的珀斯无意间误入此处,让他瞧见了什么可能的机会。
爱瑟妮丝想用武力胁迫他交代出一切,但又分不清这一切是这条路的小把戏还是真实抵达的神秘禁地,碍于对准自己的满天金箭不敢轻举妄动。
她胸口堵了口气,生气于自己畏手畏脚的反应,看不起神明与生俱来的这些小把戏。
若他与自己一样什么都没有,或者她也有那样随意捏造的神力,现在究竟是谁的脑袋落在地上还说不定呢。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她没在动了,继续保持着原有的动作,语气却依旧不满。
阿波罗静静地注视着她,想不通她为什么永远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这表情实在是破坏了这一身的美感。他无奈地摊手:“这问题还是我想问的呢。你突然凭空出现在了我的神殿中,一言不合就要袭击我,按理来说我该毫不留情地击杀你的。”
“神殿?这里难道并不是禁地吗。”爱瑟妮丝试图从这家伙嘴里套些话出来,但还是有些吃惊于他对此处的描述。
这分明是一片巨大广阔的平地,除了这个小小的亭子,她可没瞧见传说中高大宏伟金碧辉煌的太阳神殿。
“禁地?你可有够冒犯我的。”从来没有人对着阿波罗说他住的地方是禁地,由于过于奇异,他只觉得好笑,心中倒是没有什么被冒犯的不满,“或许是因为这片地方与我的宫殿还有不近的距离,若是你再往前走一走,就不会这么想了。”
他说这话还不如直接就地击杀爱瑟妮丝呢。
她终日瑟缩在阴冷潮湿的禁地,十年来只敢蜷缩在狭小的洞穴中,什么都没有。除了她以外的其他人,宁芙们畏于危险不敢肆意嬉闹;锻造的男人捂住了喉咙,被浓郁的瘴气腐蚀身体,一步步走向死亡;阿勒忒娅被折磨到神智混乱,终日盼望解脱的死亡,可冥界诸神缺将她置之不理,让她日复一日地备受煎熬……
而自大地放逐他们的神明却在遥远的奥林匹斯山上过着这般自由美好的生活,在暖阳之下向她吹嘘自己的宫殿多么华丽耀眼。
凭什么。
“别吹嘘了,谁想见你那无趣丑陋的宫殿。”爱瑟妮丝打断了他的话,也不想去管周围那一堆威胁了。
她将长矛随手一扔,知道无论是真实还是虚幻,它在神明面前都毫无招架之力。她满不在乎地越过那些金箭看向阿波罗,明明是仰视,却显得高高在上:“好了,你还在等什么呢,倒也不必像捉弄老鼠一样戏弄我,直接让你的箭射过来吧。”
阿波罗这么久来还没遇到这种情况,他扬扬眉,双手抱胸,敏锐地察觉到了关键:“你看上去不太喜欢我,这是为什么呢?”
“何止是不太喜欢你,我简直要厌恶你到极致,光是看一看你的脸就要恶心反胃地吐出来了。”
虽然经常吃跟这位男神的瓜,但其实本来爱瑟妮丝对阿波罗的恶意没那么大。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一想到珀斯姐姐如此虔诚地信仰眼前这个家伙,心情就顿时变得烦躁又讨厌了。
她大大方方地承认,目光在他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脸上的表情在阿波罗的注视下肉眼可见地变得嫌弃。
“可真是个有趣的仙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不是仙子,我是人类。怎么,难不成下手前还要特意问一下手下败将的名字吗 ”
阿波罗挥手,满天金箭随着他的动作在半空中破碎,化作点点金光飘散。金黄色的细闪飘在爱瑟妮丝的脸旁,将她的金发与娇艳欲滴的模样映衬的更加耀眼夺目。
就是望向自己的眼神实在太碍风景了。
他的手指微动,难得有这么澎湃的创造灵感,哪怕对方的态度这么糟糕,但还是忍不住对她更加宽容:“我是人类的守护神,光明神博爱大度,不会因为你这般冒犯而冒然伤害你。”
“甚至说,我不仅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情,我还要带着你行走于我的神殿,与你真诚认真地交谈,好弄清楚你为什么对我是这种态度。”
爱瑟妮丝骤变的苦涩表情实在可爱,让阿波罗忍不住哈哈大笑。他朝近走了几步,向她伸出了自己的手:“当然,如果能在接下来的相处中让你喜欢上我就更好了。”
爱瑟妮丝神色不明,看着他伸过来的手挣扎迟疑了很久,在话中设下了圈套:“我不想让你碰到我,那么你会因此生气不满吗?”
如果因为这就生气,那就是在打他自己的脸了。
阿波罗坦然地收回了手,并未将此放在心上,甚至还有心情夸奖她:“你看,你没有直接甩开我的手,而是提前问出了声,这态度难道不是比之前要好很多了吗。”
他这般洒脱大度的态度让爱瑟妮丝脸一红,倒觉得是她自己在无理取闹了。
爱瑟妮丝默默地在心里默念了一遍月桂树的故事,又脑补了一下珀斯可能被阿波罗蒙骗的画面,重新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果然还是讨厌,这个事情无法改变。
虽然还秉持着这种情绪,但她的语气还是要比之前和善太多了:“那么伟大的阿波罗大人,您想带我去哪里跟您交心呢。”
这话听起来似乎有些歧义在里面。
“你想去哪里呢,不如去我的宫殿看看?”
阿波罗将怀中的竖琴收起来,拍了拍衣摆,迈步走到了爱瑟妮丝身边,巧妙地保持了个不会让她觉得不适的距离,笑着侧头询问她。
“不了,与您独处在宫殿对我来说太危险。而且我想去更有趣的地方看看,不想瞧那些冷冰冰的石头柱子。”
爱瑟妮丝的语气让阿波罗忍不住感慨:“比起石头柱子,还是你的语气要更冷冰冰一点。”
“那么我带着你在奥林匹斯山上走一走吧,一般的人类可享受不到这样的殊荣,我相信这里的景色会让你苦闷烦躁的内心好起来的。”
“只不过其他的神明可没有我好说话,以免被他们瞧见你,我们得避着他们走,希望你在发现一路无人时不要误会我别有用意。” 阿波罗想了想,为她选好了游览的路线,又特意为她解释。
爱瑟妮丝没那么不讲理,她跟阿波罗保持着一前一后的距离,微微垂下头,声音淡淡的:“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至于因此再误会你什么。”
阿波罗笑笑,引着她在风光灿烂的奥林匹斯山上闲逛。
这里绿树成荫的谷底与白雪皑皑的山峰共存,梧桐和松林郁郁苍苍,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们从云海的柱廊中路过,廊外的花园内开着争奇斗艳、芬芳馥郁的鲜花。
爱瑟妮丝本来还因为与阿波罗走在一起而感觉别扭,但这种不适应很快就被周遭的景色转移开来了。
她的眼睛渐渐变得明亮,被这里恍若仙境的景色吸引了注意,视线就没怎么从这些花花草草上移开。
阿波罗一路上耐心地给她讲着都途径了哪里,说着说着便发现对方不怎么搭理自己。他疑惑地侧过头,被她忍不住感慨的模样逗笑,连自己的心情都因此变好了。
她脸上的烦躁与厌恶终于尽数退去,眉眼间柔软明亮,倒映在他眼中倒是比他瞧了几百年的奥林匹斯的景色耀眼得多。
“怎么样,这回愿意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吧?”
爱瑟妮丝还在思考是谁在自己的身边喋喋不休,茫然地抬头,险些忘记她附近还有个阿波罗在。她对上阿波罗真诚透亮的眸子,一时竟觉得这跟珀斯的眼睛格外相似。
爱瑟妮丝又瞧了几眼,不知道为什么总能从阿波罗身上看见珀斯的影子,她连忙懊恼地挪开视线,继续望向其他处的风光:“神明也会在意一个人类的名字吗,说不定我刚跟你说完,没过多久你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神明确实健忘,这我没法反驳。”阿波罗点点头,随她一起向远处观望,过了没一会儿后向她提议,“但我还从未见过像你这样有趣的人,也从来没带着除却你以外的任何一个人类游览奥林匹斯山,你的不同真的会让我忍不住在意。”
“所以你不妨告诉我你的名字,我把它刻在我神殿的石柱上,这样每日路过我都会想起这段有趣的经历,便不至于轻易忘记你。”
俊美的太阳神拥有不经意间说出蛊惑女人情话的能力,而他真诚坦荡的模样又叫你生不出厌恶的情绪,只觉得被他如此对待实在是幸运极了。
爱瑟妮丝盯着远处极速奔来的两个小黑点,并不怎么把他随口一提的话放在心上,甚至觉得这位男神虽然看似心胸坦荡,实则滥情极了,这话指不定还对多少姑娘说过。
“哦,是吗。但刻得太浅,几次风吹雨淋就磨没了,依旧没有意义。刻得太深不仅影响美感还会让那柱子轰然倒塌,我可承担不起这后果。”
阿波罗有些诧异,但随即他也瞧见了从天边而来的熟悉身影,便暂且将话止住。
雪白的乌鸦率先抵达了他们的身边,翅膀微振,停留在了阿波罗的肩膀,低头啄着羽毛,跟他说着什么。
阿波罗抬手轻轻揉了揉它脑袋上的毛,无奈地笑笑:“倒也用不着再多说什么了,神使可没比你慢多少。”
他话音刚落,嘈嘈杂杂的说话声就从脑袋顶上传了过来,吵得他脑仁一痛,顿时脸上的笑容就勉强起来了。
“阿波罗大哥,你那是什么眼神,看上去好像很伤我的心啊。”
棕短发的少年神明戴着他的帽子,踩着两只长着小翅膀的鞋停留在半空,双手抱胸,对着面无表情的阿波罗狡黠地笑,不知道心里打着什么鬼主意。
“怎么,难不成你嫌弃我这么突然的到来打断了你的约会?这可不能怪我,父神让我传达诸神明晚举办酒神的酒宴,这不正正好好就遇见你了吗。”
说着,他笑嘻嘻地揽住了阿波罗的肩膀,朝着爱瑟妮丝很自来熟的打了个招呼,琥珀色的瞳孔熠熠生辉:“跟阿波罗大哥约会可没什么意思,他只会给你弹老掉牙的竖琴。你不如考虑考虑我,我可知道不少有趣的事情和游戏,嘴也要比他的甜。”
爱瑟妮丝认不太清楚这里的神明,后退了半步,抿着嘴问他:“你又是谁?”
“我?我是赫尔墨斯,你诚实的商业与畜牧之神,人们常说的诸神的使者就是我。”
这个名字就像是一个开关,让珀斯对他做出的评论在脑袋里反复播放。
赫尔墨斯这个家伙,最坏不过了……
赫尔墨斯这个家伙……
爱瑟妮丝想起来是他走在坑害人类最前面,表情在赫尔墨斯诧异的注视下变得嫌恶又微妙。
“……?”
阿波罗实在没忍住,不给面子的笑话出声。
作者有话要说:菠萝其实还是还有魅力的,但无奈爱瑟妮丝是个杠精(bushi
赫尔墨斯真的惨哈哈哈哈哈哈哈
赫尔墨斯:柔弱.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