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几天前,胡小雅随便扔了个理由给谢慕,就匆匆走人了,现今出现在这里?
谢慕提不起什么热情,对现在出现异境的胡小雅难辨虚实,万一她是别人假扮的怎么办?
便问道:“你不是请假了吗?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请假本来打算回老家一趟的,路上好像出了点小意外,一觉醒来就在这么个鬼地方了。”说着胡小雅无奈地摊了摊手,反问:“诶?那你怎么来了?”
宋行低腰假装翻找档案的同时,在谢慕身后用极小的声音留下一句话:“实时游戏地点没有移位的说法。”
“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谢慕回答得相当傲慢。
随后她将积分卡放进雨衣里面的口袋里,面无表情地盯着胡小雅又问:“对了,你们家是往城东区域那边来着?”
胡小雅似乎是有意避开谢慕这个话题,看谁谁不爽,随机抓住宋行,紧盯着宋行大声质问:“喂!你翻档案干嘛,我们是要想办法逃出去!”
走了两步,谢慕挡在宋行身前,同样对胡小雅发起质问:“逃不逃得出去先不说,这位是我的人,你这个样子大吼大叫干嘛?你妈教你的那礼数呢?白学?”
“谢慕!这里没我妈了,你还蹬鼻子上脸了是吧?”胡小雅瞪大眼睛,凶着个脸。
“自从你妈败诉后,几年没跟你妈见面了呢,在家好吃好喝给你供着,你倒给我蹬鼻子上脸了是吧?”谢慕语气越说越残暴。
到底还是没忍住,蹬了胡小雅一脚。
谢慕没使多大力气,没把胡小雅踹多远,走近了些。
“想从我这儿拿到钱,主仆的地位你可得分明了点,这碗饭我赏不赏,看的不是你的脸色,是我的脸色!”
谢慕循着宋行说的原则,走到一边,开始翻阅这间病院里的档案库。
地上的胡小雅狠狠地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学着自己母亲的模样,试图摆开架势撑威风。
她忍着一嗓哭腔,讥讽谢慕:“真没想到,一个没家的孤儿,竟把别人家称自己家,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还说什么钱呢。”
谢慕停止了传达室里的资料翻阅,蹲在档案柜边的宋行看向谢慕。
传达室里的空气安静得可怕,里面只有胡小雅吵耳朵的嗤笑声,话音落去很久,她直勾勾的注视着谢慕,谢慕的视线仍停在资料上,看不出任何偏移动向。
其后的动作仅仅一瞬。
嗯——哼!
啪!
传达室里刹地掀起一阵风浪。
“谁给你的狗胆?”
谢慕凶恶目光的瞪住趴在地上的胡小雅,胡小雅护着的右脸肉眼可见的由红转紫,眼里仓皇迷离。
任胡小雅抽泣,谢慕若无其事地捡起刚刚洒在地上的报表资料。
谢耀的兄长姊妹只敢在背后议论,暂不知胡小雅是谁给她的胆子竟敢当面说谢慕是个孤儿。
些许是数年前谢慕住进谢耀家,有个老婆子指着谢慕说是孤儿院里出来的,没人要的东西。
依稀记得那时候是在谢耀带着谢慕买菜回来的路上,谢慕手里捧着一只十分精致的卡通独角兽水杯,那老婆子正蹲在数米远的绿荫下指着谢慕。
“看啊,就是那个孩子,十三岁了才被人从孤儿院里领出来,都是别人不要的东西了,这单身汉还捡着,怕都不是什么好水。”
猜,为什么后来谢慕没用到那只独角兽水杯?
因为当时谢慕撒开谢耀的手,冲到那群老太的村口情报站边上,对着刚才说话的那位老太一个精准投射,后面谢耀只赔了一些医药费。
因此,谢慕在家根本没人敢拿此事开口此事。
“宋行,现在天亮了,外面应该没什么问题了。”习惯性收拾好档案凌乱的桌面,方才情绪过激谢慕先一步出去:“我去最后面几栋大楼看看。”
宋行瞅了眼电脑桌下抽抽搭搭的胡小雅。
没听错的话,胡小雅是【破梦】的敌对阵营【造梦】,胡小雅来得突然,宋行弄不清她的底细,不可能向她靠拢。
举手之劳搀了胡小雅一把,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很快收手溜之大吉,跟上谢慕的步伐。
“还是小心行事要好。”宋行追上谢慕道。
在扇胡小雅那一耳光之后,其实谢慕看见了倒挂在窗户后面的黑伞,仅一个影子,谢慕对其相当敏感。她侧过脸去问宋行:“你能看到,那里悬挂着的黑伞吗?”
没有下雨了,在副楼昨天宋行踹掉窗户的那间资料室外,停着一把撑开的黑伞。
谢慕指的地方正是那里,黑伞与墙面平行呈半悬空的状态。
“你,能看见他吗?”谢慕问道。
顺着谢慕手指的方向笔直看去,宋行眯了眼睛,瞪大眼睛,不管怎样都看不见谢慕说的黑伞。
宋行先是否认:“没有,没有看到你说的黑伞。”
很快宋行就意识到了,谢慕的身份与他的身份不同,她还有[听雨]的天赋,便问:“你说的黑伞,是什么样的?”
“西方国家送葬时遇到下雨天都会使用的,跟现在十块钱一把的黑伞一样,有挂钩伞身,就是没有人打,它们浮在空中,与地面平行。”
谢慕心事重重,迟疑很久才继续道:“我第一次在病院里发生循环,就是这些东西送我出来的。”
“送?”宋行特别强调了这个字。
谢慕昂昂头:“它们围攻过来,让我窒息,等再次醒来,我又回到了你车上。”
黑伞,只有谢慕才能看到。
想到这点宋行不住的啧了声:“它们过来了,你跟我说,或者你别管我,跑就行。”
唉。
谢慕叹息了声,绕过这个不须有的问题。
“还有就是,昨天播报里的‘妈妈’……”
不等谢慕说完,宋行默契答道:“对对!声音简直跟你刚刚那仆人的声音一模一样。”
谢慕嗯了一声。
“其实,我在怀疑,‘小红帽’是不是胡小雅操控的。”谢慕了当说了。
可能谢慕是出于私人恩怨吧,宋行听了也只是凑合着笑一笑,他所经历过的九场生存里并没有出现过玩家操控NPC的情况。
宋行最终问出了口:“你这怎么知道的?”
谢慕唯唯诺诺地揣揣小手,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我能说我猜的嘛?”
说不定谢慕这么一说给她说中了呢?
宋行不计较,继续悠哉哉安静地跟着谢慕。
好在程老板那边消停了,谢慕除了一些新出现的东西该警惕外,其他事物应该跟她而言相对安全。
一抹带着水雾的阳光洒到病院内几平米的足球场上,生锈腐朽的网兜零零几根线挂在铁杆上,足球场上停了一颗球,上面并列两块黑斑,形状不规则。
仔细看,那本不是足球,是个完整的人头骨。足球场虽小但绿茵茵的,一刻头骨从中突兀。
谢慕细看去,绿荫的狗牙草上,似乎早在几分钟前就有人来过,他们在上面踢过这颗人头,本该遍布的露水在球场内显得稀少,剧数出现的是脚印和擦痕。
谢慕专注观察,宋行突然:“是不是想去踹上两脚?”
怎么想怎么背德,谢慕转脸无尽诧异,指着那刻人头:“你确定这玩意,能踢?”
“还看你就要被吸进去了。”宋行提醒后,指着狗牙草上不断新出的足迹:“他们,不在我们的循环里。”
“一件东西不要看太久,这里不管什么都危险,把你拖下水一切都有可能。”宋行说着,低头凝视新出的脚印。
他索性道:“按照这游戏的惯例,这个足球场会让里面的人踢到死为止。”
闻言,谢慕忙从足球场中抽离视线,沿路去往新一栋大楼。
这栋楼跟其他楼层没区别,复古、破败、铁索环绕。
铁链紧紧圈着一闪栅栏门,谢慕不好奇,自不愿意舍弃力气去破门看里面有什么,护栏内栅栏门外面还有一段可通的走廊。
[广播室]的牌子腐锈掉落在门口,两个人绕过后推门进去。
广播室里有些漏雨,经过一夜雨水使得整个空间阴暗潮湿,少数机体已经锈去大半不禁碰,一碰就落个铁板什么的。
刚进入广播室没多久,谢慕就感觉身后多了个人,他好像脱力了,使劲勾着她的背包。
谢慕外面裹着一层雨衣,正常人不可嫩实现的啊。
先看了眼宋行,宋行正逐步观察广播室里的东西,再转身,广播室里根本没有第三个人。
谢慕有点害怕,哽咽着道“宋,宋行,我身上,有其他的感觉,你能看到吗,在我的包上。”
表面没看见东西出现,宋行立刻掀起谢慕的雨衣,谢慕顺势从里面脱下包。
扯拽背包的感觉没有了。
只好由宋行出手拉开背包拉链,大滩大滩的墨迹在包里泛滥,谢慕先拿出还干净的相册。
大概在很久之前谢慕印刷多出的一张白废纸上,上面的墨迹不断添加。
谢耀:我说过的,要你别来!
谢耀:爸爸是不是说过!这里危险!
谢耀:你怎么就是不听话,这里危险!你怎么还是进来了?
背包里谢幕带过一支笔,一笔点住了那边的墨迹。
谢慕:是的,我还是进来了,你能怎么样?
白纸上的墨迹停顿很久,露出了新的墨迹回应谢慕,他画了一个笑脸:谢慕跟着我的五年里开不开心
谢慕:当然,开
谢慕心中燃起的一阵暖被复印纸上突然显出的大片猩红浇灭。
谢耀那边出事了!
前所未有过的慌张,涌上心头,谢慕想瞬移去谢耀那边,可现在什么办法也没有。
谢慕如热锅上的蚂蚁,无头苍蝇般猛地回头,撞上宋行胸脯。
为了不让谢慕做出极端的事,傻傻前往下一循环。
宋行隔着雨衣死死抓住谢慕的胳膊,解释:“没事的,我们追得上,他掉进了下下一个循环,只要任务境界突破一次,就会进入下一个循环,只要对方还好好活着,我们就追得上。”
“死不比这来得更快吗?”谢慕带着哭腔,回眸不得已泪眼汪汪。
宋行面无表情:“不是你说,别总把死挂嘴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