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狭小的储物柜里,蜷缩着两个小孩子。
“姐姐……”
较小的那个孩子打了个哆嗦:“我好难受,好冷。”
她好像发烧了。
这里到处都是危险。空气中的血腥味格外浓郁,其中还混杂着硝烟和各种信息素的味道。
难闻,又让人头昏脑胀。
三天前,她们姐妹意外流落到这片星域。还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被一群人抓了起来,塞进了一个仓库里。
仓库里还有其他小孩子,她们试着和对方交谈,却发现除了个别词汇,这里的人说的话,她们几乎一句也听不懂。
经过一番手舞足蹈的困难沟通,两个人才知道这是一艘星盗船,这里的小孩子们就是船上的货物之一。
作为船上的珍贵“货物”,孩子们受到的看守从没有松懈过。三天里,姐妹俩尝试过无数方法,都不能逃脱这个鬼地方。
但是转机很快到来了。
似乎有另一拨人盯上了这艘星盗船,双方打了起来。她们所在的这艘船显然不是对手,船体的颠簸和设施的损坏逐渐严重,局势一片混乱。等到看守她们的人也被紧急调走,孩子们看准机会,全都从仓库里逃了出来。
和这艘星盗船交手的人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身份。如果是军方的人,那孩子们多半能得救,可如果是另外一伙星盗,情况恐怕比现在好不了多少。
思虑再三,姐妹俩躲进了仓库一个储物柜里。
这个藏身之处离她们原本所在的仓库有一段距离,又是储存食物的地方,几乎封闭的柜门也能掩盖她们身上的味道——谢天谢地,她们俩还小,没有分化,信息素浅淡到不凑近了几乎闻不出来。
要是最后赢的是星盗,她们就在这里多藏一段时间。等到星盗需要补给,在某颗星球着陆的时候,再找机会溜下船。
计划很完美,但是关键时候出了岔子。
妹妹突然发烧了,而且很严重,姐姐挨着她的时候,甚至怀疑高温会灼伤自己的皮肤。
这个仓库没有存放药品,要给妹妹找药,她得到其他仓库去。
但是外面的情况实在太混乱了,在这种情况下,做姐姐的不敢把妹妹一个人丢在这里,更不好直接带着病人出去。
她只好抱紧了妹妹,希望能让她暖和一点,不那么难受。
“莉娅,再忍一忍,来的应该是军队,我们马上就能得救了。”
莉娅小声地“嗯”了一声,乖乖蜷缩在姐姐怀里,等待船上的混战结束。
昏暗的储物柜里没有能计时的钟表,她们不知道究竟等待了多久,船体终于不再晃动,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莉娅嗅了嗅鼻子,不知道究竟是高烧的原因还是她已经习惯了空气中难闻的气味,她居然觉得自己闻到了一股青草汁的味道。
这个味道她之前没有在船上闻到过。
有点甜,有点凉爽,还有一点苦。
她张开嘴,想和姐姐说这件事。但是很快她就发现姐姐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平稳舒缓的鼻息带着一点温暖,吹拂在她发顶。
有点暖和,莉娅觉得自己应该是退烧了。
那就由她来警戒吧,让姐姐多休息一会,她应该累坏了。
莉娅缩在姐姐怀里一动不动,一双钴蓝的眼睛头过储物柜的缝隙往外看。
外面似乎没有人。
但是她还是相信自己的鼻子。
新的味道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应该是有人来了。
她的猜测是对的,几分钟后,隐约有男人说话的声音传过来,而且还不止一个。莉娅集中注意力,想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但是语言的壁垒注定让她的努力成为徒劳。
那一群人离得越来越近,脚步声越来越清晰。
青草汁的味道也越来越重。
“嘀嘀”两声之后,仓库的门开了。
青草汁的味道迎面而来。
莉娅屏住了呼吸。
为首的白发少年抬起一双同样钴蓝色的眼眸,直直与她对上视线。
这是一个Alpha。
“……莉娅……莉娅!”
呼唤声让莉娅从睡梦中清醒过来。趴在桌子上的金发的Omega睁开湿漉漉的蓝眼睛:“午安,姐姐。”
艾丽卡伸手揉乱了妹妹的头发:“怎么睡了这么久,还难受?”
“嗯。”
莉娅打开抽屉,拿出一块贴纸,撕开包装,替换了贴在后脖颈的旧贴纸。不到三秒,抑制剂渗入腺体,昏沉的大脑逐渐清醒。
“这次只管了两天啊。”艾丽卡皱起眉头,“抗性涨得也太快了。”
不知道是她们姐妹俩自身的问题还是小时候那一次事故的原因,分化之后,两个人的信息素一直有些问题。
经过数万年的进化,人类不仅获得了翻倍的寿命,信息素对于个体的影响也在逐渐降低,科学家们把现在这个时代称呼为“后信息素世代”。
人类虽然依旧会在成年后分化为Alpha、Beta、Omega,但是不再拥有两套生殖器官,三种性别开始向Bate靠拢,不同性别之间的个体精力和体力差异极小。
Alpha和Omega也不再有发热期——他们最多会在这个时间段变得暴躁一点。
Alpha对Omega虽然还可以进行标记,但是标记之后Omega不会对Alpha产生依赖性,这使得标记变得不再那么重要,逐渐成了情侣之间的小情趣。
信息素,在这个时代也就是个辅助脸盲症患者认人的东西。
以上内容适用于大部分人,但是基因的奇妙使得亿万人中总会有那么些幸运或者不幸的漏网之鱼。
艾丽卡和莉娅这俩姐妹就是例子。
艾丽卡分化成Alpha之后,信息素隔三差五在海盐味和海盐柠檬冰淇淋味之间来回切换,除此之外没有任何问题。
莉娅就没有这么幸运。
两年前的某一天,她突然进入了发热期——传统的那种。星际时代的人类数量实在太多了,像她这样的案例并不少,医生们并不觉得奇怪,给她开了一剂抑制剂贴纸就把她送回家了。
莉娅搜索了星网,这种情况需要终生佩戴抑制手环或者定期贴抑制贴。
只是一直带手环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但是半年后,当莉娅再一次进入发热期,抑制手环失效,抑制贴有效时间变短这件事却让她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医生对她进行了精细的检查,发现她的腺体存在问题。
“不出意外的话,抑制贴的作用会越来越差。”医生给出了建议,“如果到最后连注射式抑制剂也不管用了,也许可以找一个可靠的Alpha帮你度过发热期,传统的临时标记就可以安抚你,永久标记可以一劳永逸。”
她也指出了这样做的后果:“但是这种方式很可能让你对那个Alpha产生心理依赖,请慎重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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