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大律师,你干嘛呢?”陆川敲了敲门,没等屋里应声就嬉皮笑脸进来了,手里端着程斯语最爱的黑咖啡。“我是来汇报工作的,不打扰吧?”
“你说,”程斯语从文件中抬起头来,指了指面前的椅子,随即想起陆川现在的特殊情况,“想站着我也不介意。”
陆川更是随便,直接转到程斯语桌子侧面,整个上身趴在桌子上借力,“我想跟你说中秋节团建的事情,主要是经费问题,嘿嘿,能不能稍微提升一点点。”
程斯语一听这事,心里的千丝万缕也被牵动着,于是放下了手中工作,双手交叠认真看着陆川,“说说吧,你想怎么弄?”
“你觉得咱们去城郊的可颂乐园玩沙滩排球怎么样?现在这季节刚刚好,阳光沙滩比基尼,给大家换换脑子嘛。”陆川期待不已。
“你当真以为就只是去玩的?”程斯语无奈,不是刚被教训过么,怎么一刻也不得消停,又想着去玩?
“当然不是!”陆川撇撇嘴,不过每次都是室内娱乐太无聊了吧,而且沙滩排球也是比赛呀,能增加大家的团队意识和协作精神,我又不只是为了看大腿!”
“你还想看大腿?!”程斯语差点儿呛着,想起卓子涵那个小辣椒模样,开玩笑道,“家里的42寸美腿还看不够啊,不比律所里这些强?这些对你来说可都是阿姨、姐姐级别的,你别动歪心思啊。”
“没有没有,我跟你说着玩的。不过你可别小看妈妈姐姐级别的,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你没听过么,雨萱还小,需要语哥继续开发!”陆川笑得前仰后合,继续道,“而且我想这次让大家带家属参加,这样更有利于拉近感情,也了解一下同事们在生活中的另一面嘛!”
这话说到了程斯语心坎上。最近他正在寻找这样一个机会,一方面充分了解一下自己手下的员工,而另一方面,他想趁机解决一下卓子清的个人问题。程斯语同意陆川提出家属同行的建议,不过思量再三还是决定不许带小孩——律所工作繁忙,适龄婚育的女性往往为了前程事业而在生育问题上有所牺牲,老板一家三口的温馨场面难免让某些人心里失落。
尽管如此,陆川因为能全权安排这次活动并且得到程斯语的大力支持仍是兴奋不已。从布置场地到设计游戏,每一个环节都亲力亲为。再加上程斯语将他的辛勤工作百般美化的转述给父亲,倒让陆川得到了老爹几次表扬。
期待已久的日子终于来到,这一次出门时陆川自告奋勇当司机,程斯语带着雨萱坐在后排。好不容易二人世界,两人也不顾忌陆川,一上车就腻歪着。陆川一路上故意打嗝,口口声声说狗粮太饱,消化不了。
安淮南在家候命,等着陆千帆和程青川稍后启程。虽然当初被缴了印章收了股份,可是大伙儿都是明眼人,随着陆千帆对程青川的态度也跟着继续称呼程总,反倒是程斯语这个兢兢业业名副其实的当家人被人开口闭口叫做小程总。
卓子涵跟卓子清一道从家里出发,受人所托一路上叽叽喳喳问起哥哥的所谓‘绯闻’。卓子清不咸不淡的回应着,有时候故意逗她说些有的没的。可毕竟亲生兄妹从小一起长大,卓子涵又是那么机灵的女孩,言谈间便感觉到自家兄长眉头眼间的莫名感伤。至于最近在律所里风头很盛的文婧嘛,她正好今天去会一会。
年轻的小律师小助理们都早早到场,待人数到齐就开始换装,准备开始第一轮比赛。鉴于大家都不是专业选手且以放松身心沟通感情为主,每次都是一女两男上场三三对决,什么触网过界一概不算犯规,总之只要能得分就行。
纵使身为长辈级别的领导人物,陆千帆在这样的场合也从不会故作高深,再加上有程青川在身边撺掇,自然是脱了平日里一本正经的西装革履,换上蓝白条纹的蓝军风格大短裤,上身健康的小麦色肌肤贴身穿着同系列的运动背心。程青川本人对铃兰花格外偏爱,典型的度假风格服饰在秋风吹拂下微微飘动,衬着他青白色的肤色颇有些翩翩公子的风雅。俩人在一旁的躺椅上,悠闲地喝饮料看热闹,一模一样的夹脚拖鞋分外惹眼。
再旁边,是陆川搂着陆小宝,正在嘀嘀咕咕地说着悄悄话。虽然小程总早说了让大家都不要带孩子,可是当宝贝儿子一身防紫外线泳衣已经穿戴整齐,跟着爷爷和外公从车上跳下来的时候,这‘只许官兵放火、不让百姓点灯’的锅他背也得背不背也得背了。毕竟,这不许带孩子的要求确实没人通知陆大律师和程老板,而陆川也确实不知道,早退居二线的两位老人家竟会来参加这个活动凑热闹。
可程斯语心知肚明,父亲这次是特意过来帮他掌眼的。最近进入卓陆的新人不少,陆千帆虽然将业务能力看得极重,可是为人品行才是做人做事的根本。尤其是严致,若是埋没了人才对不起老同学,万一有什么品行不端的,也好早点送走省的日后惹麻烦。想到这里,陆千帆竟觉得儿子提出沙滩排球这个主意真不错,那几个他早看着油腔滑调的诉讼组老油条,一看见人家女孩子穿得性感火辣眼睛都挪不开了。
不过看归看,时尚前卫的律政俏佳人们既然能从更衣间走出来就是不怕人家看,不能因为正常的爱美之心就否定这些优秀男士的人品性情。可是相比之下,新来的严致表现得实在太冷淡漠然了,二十几岁的小伙子,要说对同龄异性的身体一点儿兴趣也没有,任谁都会觉得不正常。顺着他飘忽的眼神,陆千帆看见了正独自发呆的卓子清。
“子清,过来。”陆千帆招呼道,旁边有眼色的服务员又抬了一把躺椅过来。
“师父!”卓子清年岁渐长,对陆千帆的恭敬更胜当年,家里家外更是很少再称呼姑父。“您这边还舒服吗,会不会太晒了?”
“挺好的,我才不像某些人,防晒霜抹了快半瓶。”陆千帆笑,看着一直躲在遮阳伞下戴着超大墨镜的程青川道,“我说你多久没锻炼了,怎么白的跟个透明人似的?你不会是贫血吧,改天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谁说我不锻炼,我天天做普拉提!”程青川蛮不服气,“非得练得大块头才好啊,我这是养生,追求返璞归真的自然状态。再说了,我才不要晒成斑点狗呢,脱了衣服还自带花纹。身体健康我最重视,过几天我还要去辟谷呢……”
“噗……普拉提……”卓子清让眼前这个被爷爷逐出师门的小师叔逗笑了,“普拉提好,您生活的真别致!”
“算你有品位。”程青川扬了扬下巴,点着严致道,“那小子怎么回事,有点儿不合群?还是被‘老阎王’管傻了?”
‘老阎王’是严致的爷爷,也是S大法律系的知名学者,当年还给陆千帆他们这一代学生带过专业课。家有两个儿子严瑜、严瑞,从小家教极严,课业上的要求更是苛刻,稍有懈怠便是重罚。
所谓严师出高徒,严瑞和哥哥严瑜也都争气,长大后在各自领域都有所建树。严瑜已是知名法律学者,不但被学校返聘,还在多个社会法律机构里担任资深顾问。而严瑞则一直在象牙塔内,从法学院老师家的孩子,一路向上努力攀爬,终于成为法学院院长和资深教授。
如今严致子承父业,一口气跳着级读到了法学博士,被爷爷点名送到了曾经最看重的学生陆千帆门下,老爷子才稍感放心。而陆千帆也不负所托,明明退了二线,对严致的事情还记挂在心。
“他现在跟谁呢?”陆千帆凝眉发问。
“是诉讼二组的组长,邵宇阳邵律师。这几年邵律师势头很猛,业绩也是做得最好的。他们二组负责企业事务,提成高纠纷少,接触行业多能学东西,是个好地方。”卓子清如实汇报。
陆千帆心里隐约有些不安,这种说不出缘由的不对劲儿来自于他多年的工作经验和生活感悟。这种凭借第六感的直觉判断不需要取证,也不需要任何旁人的认同附和,只要他陆千帆说有问题,那就一定有。只是问题出在哪里,他还需要时间去确认。
“嗯,跟小语说,不用顾忌我和严书记的交情。新人都要一视同仁,不要搞特殊化。太过照顾对他自己发展不好,对其他同事也不公平。”怕卓子清露出端倪,陆千帆并未打草惊蛇。这番话也是免除了卓子清和程斯语的后顾之忧,太孝顺懂事的孩子,也有让人不放心的地方。
“知道了师父。我给您拿点水果吧?”卓子清这个巨蟹男向来是个会照顾人的。
“不用,你跟他们玩去吧,难得放松休息,别总一个人坐着。”陆千帆想了想,又颇有深意地说,“这些优秀的小姑娘们,你也用心看一看,同行在一起未必不好,至少有更多共同语言。”
“对对对,同行有话聊,”程青川特意摘下墨镜,“看好哪个叫过来,小师叔来给你把把关!”
卓子清笑笑点头,不愿拂了长辈好意,应承程青川道,“小师叔火眼金睛聪慧无双,这些年爷爷最想念小师叔了。要不您辟谷之前,先去看看他老人家?说不定他想跟您一起去呢,深山老林里多个熟人作伴……”
“你这混孩子,一边儿玩去!”程青川怒目圆睁,真想一跃而起踢他一脚,怎奈卓子清跑得快,只是身后被拖鞋砸了一下,“再来给老头做说客,看我不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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