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罗三误伤倒地苟延残喘的罗老爹眼睛瞪大的张口呼吸,不停的咳出血沫:“你……你……”
春娘不像刚来时的那样温和娴静的解语花模样,周身的妖气如同一把锋利的刀,轻挪着腰身,鞋底直接朝罗老爹瘫在地上的手踩过。
“怎么了,很不可置信吗?”
罗三听到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闭上眼睛:“所以你吸食了我娘的魂魄是吗?”
春娘不可否置的点了点头:“对呀,而且你娘有灵根,大补的呢。”
“本来看在你娘贡献那未修炼的灵根将近修复了我一半修为的份上,我准备放了你的。”
春娘眸光一转妖气四溢声音清甜:“可是你怎么偏偏这么不听话,被我吓走了,还赶在这个时候回来。”
“既然来了就都别走吧,你们父子两个加上这个小姑娘,刚好可以助我突破。”春娘舔了舔上唇,妖的兽性这一刻展现的淋漓尽致。
“春娘……春娘……”罗老爹还是不愿意相信现实,扒拉着面前这个昔日的续弦绵软的裙摆,那是他未生病之前去山上蹲了一天一夜终于猎到了野猪,替她在镇上换的好衣裳。
春娘感觉到罗老爹不死心的扒拉她,绣花的鞋尖像是碰到什么污秽的东西一样轻轻的踢开:“老东西,你也配?”
“这样好了,我先解决这两个小朋友,你个老东西留到最后陪葬吧。”春娘细眉轻拧,转瞬间左手挥起,妖气凝聚的波动,直直的冲向明繁与罗三。
明繁一直在观察春娘,所以反应速度很快直接从怀里又掏出一张符箓燃烧殆尽,薄薄的屏障阻挡住这忽如其来的一击。
“你本是妖,靠吸食人的精魄恢复修为,下场必死。”明繁因为之前的侍女所以对魅狐一族这副喜怒无常 ,而又性情古怪出手猝不及防的套路,有些准备。
罗三也不像之前一样躲在别人身后,而是径直的走到奄奄一息的罗老爹面前狠狠的扇了他一巴掌。
“这一巴掌是替我娘打的,为了妖死,真是我娘瞎了眼。”
春娘捂唇发出咯咯咯的笑,好一出人间百态,瞳孔中的赤色愈发愈亮。
那是大妖将要以浑身妖力,全力一击的标志。
明繁早有准备直接祭出梵音,硕大的锤身直直的劈向冲过来的妖力。
罗三也甩开被他一巴掌扇蒙的罗老爹,趁着明繁刚好挡住春娘的全力一击,持剑汇聚灵气,玄铁的黑色剑身冲向春娘的本体。
被明繁锻造过的玄铁剑格外的与罗三融会贯通,周身的剑气也隐隐成形,向来平凡的男人终于斩出了人群中耀眼的光。
春娘虽然已经休养生息多年,但是当年叛逃给她造成的暗伤在双重夹击之下猛的复苏。
双目赤红的春娘喷出大口的血,面无表情的看向挡住她妖力的明繁。
那把锤子,为什么可以压制掉她妖力的大半。
明繁举起的锤子此刻已经挥舞出残影,从当时碾碎无厌剑一战明繁就隐隐参透了一些锤法。
多次叠加的挥舞之下,那摸熟悉的光又出现了,那是明繁一直在等待着的加持。
道道梵文出现在锤身,恍惚间仿佛能听到清音的吟唱。
大道至简,明繁眯眼左脚踏地借力,冲向与罗三缠斗的春娘,春娘被金光灼烧到,惊恐的看向冒出来的梵文,条条经文流光溢彩,仿佛有重重的功德压在她的身躯上。
罗三趁着这时一下削去了春娘冒出来的一对狐耳,霎时间刚才身姿妩媚动人的春娘妖血淋的满身。
罗老爹似乎还想阻止,但是不知道是要阻止谁爬向的方向不知是春娘还是他几年未归的儿子罗三。
可是一切都不重要了,明繁直接将储物袋中所有的符箓祭出,伴随着压制性的经文春娘欲逃却被压制下来。
没办法了,春娘忽然放弃抵挡的大招,咬破指尖。
顿时整个茅草屋瞬间破裂开。
这只魅狐大妖周身不仅妖气凝聚,还萦绕着黑气。
是禁术!
明繁眸光微凝,抬首看着四方聚来的黑气。
没有耳朵的春娘舔着血乎乎的唇。
上挑的眼睛带着狐性的慵懒更多的是一种诡异。
刚刚一直缩在锦囊里装死的鸣伽猛的探出脑袋:“明繁,她杀了整个村的人以生魂祭祀。”
春娘现在丝毫看不出刚才伪装人的任何人味,身上的妖力缭绕着聚拢过来的黑气。
此刻如果说她是大妖倒不如说是邪魔更为符合。
噗嗤一声,是剑穿透的声音。
可是它的使命并没有完成,罗三趁着刚才的短暂停顿猛的插在春娘胸膛上的玄铁剑,一寸一寸的融化。
罗三瞬间挣脱开握剑的手,可以肯定的是如果他现在不放弃这把剑,他握着剑的手掌也会被腐蚀。
明繁在黑气袭来的一瞬间,倒退了近十米,感受人瞬间被耗光的灵力,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声音有些干涩:“蛇兄,别装死了再装你的耀晶就要被这妖打死了。”
那是不入轮回的祭祀禁术,鸣伽看着春娘身上的妖力被黑气侵蚀着,终于忍不住道:“你这个该死的修士,你吞食了孤的耀晶,你若是死了,孤怎么办!”
明繁伸手抵抗着春娘慢慢走来,慢慢向她靠近的黑色妖力,唇中终于呕出一口血。
随后当机立断,一掐锦囊声音嘶哑:“蛇兄,救命。”
鸣伽整个蛇气的一个头两个大,语气僵硬:“这妖已经魔化了,迟早要经历躲不过的雷劫。”
明繁苦笑:“但是我怕在她被雷劫真实之前我就要撑不下去了。”
鸣伽纯紫的蛇瞳带着几分妥协:“用我耀晶的力量。”
只见明繁腰间的锦囊被一条黑漆漆的小蛇瞬间挣破,小蛇腾至半空一双竖瞳直直的看进明繁双眼。
明繁眉心居然出现了蛟龙一族的妖纹,瞬间明繁身上的修士修为藏匿不现,取而代之的是浓厚的威压。
那个威压不似那日鸣伽恐吓糊弄明繁的威压,而是真真正正的黑蛟之力,半步化龙。
鸣伽心如死灰的闭上眼睛,整个蛇的身体盘在明繁消瘦的左手手腕上绕成手链。
“现在,用孤母族的力量,碾碎她。”
明繁左手屈瓜朝天抓取力量,纯血龙族的力量,此时才让人窥见零星半点。
长长的龙吟声从天空中响起,春娘不可置信的抬起赤红的眼。
那是一条真正的龙,出现时腾云驾雾天空瞬间漆黑,遮天蔽日。
龙首盘旋在空中,发出一声利呵,随即俯冲下来。
春娘在巨大的龙影下衬的平凡渺小,一条独龙化为九条小龙穿透了春娘周身覆盖着的黑色炼魂妖力直冲本体。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动用全村之人生命的献祭如同玩笑一般破裂了。
明繁清明的一双杏眼化为竖瞳,紫金的光映在眼帘中。
天空此时正好一道惊雷劈下,鸣伽的声音现在显得冰凉而锐利:“天罚来了。”
春娘被九条龙影穿透身体后,又被重重惊雷劈中,从人身变为狐身,然后化为了齑粉。
那凝聚全村人生魂的力量,随着散去的雷云一起散落至天地之间。
鸣伽瞬间解除盘旋在明繁手腕上的状态,重新钻进锦囊里。
罗三被这转瞬间一波三折的场面刺激的一言不发,堂堂七尺男儿,眼泪糊了满脸:“怪我来迟了,牛叔他们……”
鸣伽煞风景的声音冰凉:“孤之前都懒得提醒你们,你们来的时候与之沟通的就已经是干尸了。”
杏花村的人,早在一个月之前全都被春娘吸食殆尽。
明繁没有哭,上辈子的生离死别已经流干了她太多的眼泪。
原来一个村子的生命,在所谓的仙魔之间不过是一次力量的抽取和利用。
茅屋已经被劈的看不出形状,旁边不成人形的一滩烂肉是被春娘动用禁术之时一瞬间吸干的罗老爹。
罗三擦干眼泪没有看他,转身走向村外。
怪不得刚来的时候,整个村子里都萦绕着一股死气。
没有了春娘的妖法影响,明繁才看清了整个村子的现状,尸横遍野。
平日里酷爱在池塘边边洗衣边说八卦的刘大娘头栽倒在水池里被吸的只剩个干瘪的皮囊。
爱在院子里面晒太阳喂鸡的孙奶奶倒在竹椅子上黑青崎岖的脸沾满了粪便。
……
明繁眼眶有点湿,缓步走到村头的铁铺里只能看到燃烧殆尽的淬铁池中烧的看不清形状的一捧碎布料。
“你要回你们村看看吗。”罗三不知道该说什么,嗓子嘶哑难听。
粉裙子上沾着血迹的明繁一语不发。
鸣伽说话的声音有些忐忑:“根据刚才的天罚降下来的雷电判断,那魅狐应该只吸食了一个村子的精魄,还没来得及吸收下个村子。”
罗三心中略微好过一些,捏着自己给玄铁剑刚绑上就没了主人的新剑穗有些失神。
明繁摇了摇头,从此以后,红尘两殊途。
修真界幅员辽阔,人群聚集地相隔较远,一个村子的消失并没有带来什么动荡,顶多是周围人烟稀少的村庄传起了几个随意的传说。
走过了三千里路,回到城中就再无半点杏花村消息了。
从此修仙一途,岁月悠悠毫无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