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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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白身体初愈,韦妆并不放心让他独自一人行动,无奈男女有别,只能乖乖留在山洞里等待。

她吃了一个馒头又啃了一个鸡腿,还掏出新买的茶具,烧水给自己泡了一壶茶,一边喝茶,一边等待莫白的归来。

左等右等不见莫白回来,她才终于急了:“他怎么还不回来?是掉进茅坑里了吗?咦,不对!这里是野外,没有茅坑!山里有狼,他该不会是被狼叼走了吧?”

脑海中闪过恐怖的幻想,韦妆豁然起身,不顾一切地冲出了山洞。

人与人之间果然是需要缘分的,明明只是一个萍水相逢,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却比她之前遇到的任何一人都更能牵动她的神经。

山洞附近适合方便的隐蔽处,没有。

风景最佳的山岗处,没有。

柔软的草地上,也没有。

……

唯一让她稍感庆幸的是,她并没有在山洞附近找到野兽活动的痕迹。

就在她一筹莫展之际,莫白的白蝙蝠非鸟扑扇着骨翼来到了她的面前。不知道小家伙到底经历了什么,一夜不见,此刻的它身上沾满了墨汁,浑身黑一块白一块,正滴滴答答地往下滴黑水。

不愧是能够主动给主人喂水的灵宠,一见到她,小家伙立刻便吱吱叫着示意她跟上。那神态动作,说不出的紧张焦躁。猜到它可能知道莫白的去向,韦妆慌忙疾步跟上。

一人一兽一路疾行,很快便来到了水潭边。

水潭不大,韦妆一眼就看到了漂浮在水面上的莫白,此刻的他双目紧闭,一动不动,静静浮在水面之上,像极了一具没有知觉的尸体,

韦妆浑身寒毛炸起,慌忙跳进水潭前去查看他的状况。待到走近,她才发现少年的身上竟结着一层薄霜,潭水明明不冷,他身上的寒霜却一直在加厚,仿佛寒夜里凝结的霜花,正试图将他整个人冰封。

韦妆吓了一跳,伸手去摸他的脸,果然,寒彻骨髓。

然后,令她难以置信的一幕发生了,她刚刚手指碰过的地方,寒霜竟主动消融,露出下方略显苍白的肤色。

她的手指拂过他的脸颊,脸颊上的寒霜便会消融;她伸手握住他的胳膊,他胳膊上的寒霜便会消融。仿佛是能察觉到她的碰触,她的手指每往前一寸,那寒霜便消融一寸。

随着她连拖带拽将人拖上岸,他身上原本厚厚的寒霜竟已消融了大半。

韦妆原以为剩下的寒霜只要让他躺在太阳底下晒晒便能自行消融,令她没想到的是,随着她的手指从他身上离开,那寒霜竟又卷土重来,将他整个人封在了里面。

眼睁睁看着那寒霜越结越厚,马上就要形成一层冰壳,韦妆脑子一热,扑过去,将整个人压在了他的身上。

明明一个人的体温根本不足以化掉那样厚的冰壳,然而,当二人肌肤相贴,莫白身上的冰壳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融化,很快便消失无踪了。

果然是灵异神怪的世界,简直匪夷所思。

韦妆松了口气,正待起身,身下的少年却忽然伸手,犹如即将冻死之人拥抱火炉般死死搂住了她。

莫白搂得太紧,二人间的距离被压缩到了极限,为了获得喘息的机会,韦妆只能将脸埋在莫白的脖颈处。只轻轻吸了一口气,一股熟悉的味道便充溢了整个鼻腔。淡淡的花香混着一点草木的清香,这分明是魔尊的味道。

韦妆怔了怔。因为她一直给他盖着魔尊的斗篷,所以被魔尊身上的味道腌入味了吗?

莫白本就是在洗澡,自然不可能穿衣服,为了把人捞上来,此刻的韦妆浑身湿透,冰壳消融后,寒意渐渐退去,韦妆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身下少年的体温正透过湿透的衣服不停传来,如燃烧的火焰般不停灼烧着她。

如此近的距离,她甚至能够通过肌肤的触感描摹出身下少年的肌肉线条。挣脱不开,又不敢细想,她只能闭上眼睛,不停告诉自己,这是在救人,救人!

尴尬的处境会让人丧失对时间的判断能力,或许过了几个时辰,又或许只是短短一瞬,身下的少年终于松开了紧搂着的双手。

韦妆如蒙大赦,急忙一个翻滚平躺在了莫白身旁的草地上。此刻的她心脏狂跳,呼吸急促,脸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闭上眼睛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终于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不想让莫白察觉到自己的尴尬,她急忙整理了一下仪容。

待到莫白睁开眼睛,看到的已是神色如常的少女。

【嘤嘤嘤,尊主,你终于醒了,吓死非鸟了!非鸟根本救不了你,还好有尊后……】

莫白是被非鸟嘤嘤的哭泣声吵醒的,一睁眼就看到了守在他身旁的韦妆。大概是等得有些无聊,她甚至还在一旁煮起了热茶。见他醒来,第一反应便是递了他一杯热茶。

莫白接过茶杯,神色依旧有些茫然:“是你救了我?怎么救的?”

如果他没有记错,他是因为水潭里的冰系灵力入体而失去意识的。面前的少女只是凡人,根本不可能救得了他。

难道是紫金铃?

“水潭很浅,淹不死人。”韦妆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你刚刚到底怎么了?我找到你的时候,你身上结了一层冰霜,整个人都快被冰封了。我捂了好久,才把你身上的冰霜捂化。”

事实上是她一碰到他,他身上的冰霜就自行消融,根本没费多少力气。但既然是邀功么,自然要往严重了说。

【是真的,多亏了尊后,不然,尊主你这次真的在阴沟里翻船了。】

莫白依旧满腹狐疑,并不愿意相信自己竟是被个凡人所救,没想到却从非鸟那边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是因为紫金铃吧,只可能是因为紫金铃。

【尊主,尊后可担心你啦,见你一直没回去,到处找你,急得都快哭了。】

莫白偷偷打量眼前的少女,少女下巴微扬,满脸得意,分明正等着他感谢呢,哪有半点要哭的意思。

“你又救我一命,大恩不言谢。”他心中好笑,却还是放下茶杯,拱手行礼,话音刚落,才猛然意识到自己身上竟只裹了一条浴巾。忙道,“你转过去!”

韦妆嗤笑出声:“害什么羞,早被我看光了。”

想到自己之前在水潭中的情形,莫白顿时涨红了脸:“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说这种话?”

韦妆一脸得意:“男人而已,又不是没看过。”

“你还看过谁?”

“魔尊啊!”

莫白:……

见莫白呆愣,韦妆嘿嘿一笑:“你别说,魔尊虽然恶贯满盈,但身材是真的好。”

这是称赞。他该高兴吗?

见莫白满脸通红,韦妆这才心满意足地丢给他一身衣服。

“给!既然醒了,你自己穿衣服!”

依然是那身莫白并不喜欢的白衣。面前的少年不喜欢白衣,她却一直很喜欢白衣。

自从上辈子记忆里的白衣少年,在风雪中用一盘桂花糕救下她这个小乞儿一命,她就爱极了白衣。

漫天风雪之中,洁白无瑕的白衣狐裘,如玉般的手指,那是她对于仙人之姿最早的认识。

韦妆在沉浸在上辈子的美好回忆之中,耳畔却响起了少年硬邦邦的声音:“我不穿白衣。”

脑中的美好回忆戛然而止,韦妆笑容一滞,满脸扫兴:“随你,我不介意你一直光着。”

身上的浴巾是她洗过的,干净柔软。莫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缠上浴巾,又罩上了斗篷。

见他这模样,韦妆顿时忍俊不禁:“你这人怎么这么固执?你真准备以这样的形象下山?”

“你买了锅,对吧?借我用一下。”

韦妆不明所以,乖乖借出了自己下山刚买的锅。

然后,她眼睁睁看着莫白摘了些乱七八糟的树叶花草,放在锅里,熬煮了起来。待到烧开,熬出汁液,他便迫不及待地把韦妆给他买的白衣扔了进去。

“你这是,有多讨厌白衣啊?”意识到他这是在干什么后,韦妆真真是哭笑不得。

“非常讨厌!”莫白斩钉截铁。

看着锅里那一锅看不清颜色的大杂烩,韦妆下意识地皱了皱眉:“这染出来会是什么颜色啊?”

“不知道,什么颜色都可以。”只要不是白色就行。

莫白狠狠磨了磨牙,这是他身为天人遗族最后的倔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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