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缺乏营养,长期处于吃不饱的状态,花子的身高是比同龄人低的——七十多厘米的真刀,彻底超出她的承受范围了!她摇摇晃晃地往后倒。
加州清光立刻伸出了手。
花子直觉性地预测到了少年的动作,下意识地握住他的手。两人的肌肤同时触碰到冰冷的刀鞘。
加州清光不由得微怔。
这一系列的反应,透露出的信赖,令他心情复杂。花子仿佛无比肯定他会保护她……就像他每一次用冷漠的言语当作刺,都会被看出尖刺下的矛盾、不安。
花子回了个灿烂的弧度。
在加州清光的投喂下,她的脸颊终于多了些肉。取掉了纱布,尚未痊愈的擦伤映入付丧神的瞳孔。
“花子没有完全理解。”
灰蒙蒙的光线勾勒着她的眉眼。依旧散发着在昏沉的世界里,反而越发坚韧的朝气:“但是,加州先生——”
“我很擅长爱惜别人!”
她注视着加州清光。少年先是轻轻地“嗯”了一声,才从她暗藏的忐忑内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花子难道以为,“爱惜加州清光”这件事,是要竞争选拔上岗的吗?
什么嘛。
互相都在担心被拒绝。
加州清光失笑。
“忠诚”……或许是超纲的题目。
他没有强求5岁的主公100%地消化他的意思,只是拿起本体,解救了辛苦的花子,再补充道:“那么,未来请多指教。”
诶,眼睛又亮晶晶的了。
小主公比他还高兴的样子。
好乖啊。
放下纠结后,无缝戴上了厚厚的滤镜的加州清光,没忍住,肆意地揉了揉花子的头发。
花子呆了呆,蓦地低头。
加州清光僵住,悄悄关注着两人的山姥切国广震惊地向他投去谴责的表情——两位付丧神都敏锐地瞄到了女孩泛红的眼眶,以及一晃而过的水光。
山姥切国广:你干什么了?
加州清光:不知道啊,救救我……
山姥切国广:快反思!
……
付丧神们进行了激烈地眼神交流。正当他们绞尽脑汁地思考着如何哄孩子时,花子已经熟练地调整完了。
她小心翼翼地揪住上方的手,带着加州清光一下一下地摸了摸自己的长发,然后弯着眸子坦诚地表达。
“谢谢。”
“花子很喜欢!”
跟三日月宗近的那股疏离感不同,上一次被如此亲昵地抚摸,是遭到抛弃的时候。再上一次……
就要追溯到两年前了。
场面寂静了一霎。接着,一片片花瓣自加州清光的身上涌出——是每当刀剑付丧神过于喜悦,就会触发的特技“樱吹雪”!
加州清光狼狈地被花瓣淹没。
仗着花子不了解“樱吹雪”的机制,他矜持地咳了咳,拖长了语调:“这样的事,只要你喜欢,随时都可以。”
所以……会更加宠爱我的吧?
山姥切国广自闭了。
他将探出去的脑袋缩回白布里,不去旁观这和谐的一幕,幽幽地想:为什么要在他的面前秀?就算早就明白仿品是不会被重视的,这样贴脸秀也太过分了。
#仿品的命也是命#
……他会非常落寞的啊。
因审神者最近的悉心照料,而诞生的飘渺的希冀、期许,默默熄灭。他回归了沉寂。
“啊,是工具箱!”
“我做了试试,辛苦您了!”
……甚至要在他的房间做礼物吗?!审神者似乎十分开心。反正,绝不会是送给他的。
这是审神者,不能赶走的物种。
白布的形状发生了变化。是山姥切国广捂住了耳朵,努力逃避两人的交流,防止自己被打击一次又一次。
“喊我‘清光’就好。”
“不必加敬语。”
——山姥切国广表示点赞。
……算了。不管是“山姥切”,还是“国广”,审神者都是不会叫的。疏远的“xxx先生”,才是适合他这种仿品的。
不过,好奇怪。
加州清光的语气,有些低沉?
——“清光!”
审神者……真的……改称呼了。山姥切国广丧丧地贴着墙壁,灿金色的发都黯淡下去。他面无表情地批评:加州清光到底在低沉什么啊!
明明比他这种仿品受宠多了。
开始生闷气!
加州清光同样在生闷气。
他的视野,没有被白布遮蔽。花子专注地制作花卉玩偶的姿态,让刚刚献上忠诚、迫切需要主人的关注的他痛苦极了:真好啊,满是爱意的礼物……
好羡慕山姥切。
他抿唇,心不在焉地扯着棉絮。
至少,主人最黏的人是他,穿的是他的内番服。他是唯一的主人直接喊名字的刀……不!行!仍然没办法理智地对待这个礼物!他也好想要一份……
但加州清光说不出口。
总是撒娇的刀,却不怎么敢向主人提要求。于是他心有灵犀般地,做出了与山姥切国广一样的选择:逃避。
加州清光:“我去门外守着。”
制作完成,就要送给山姥切国广了吧?这种融洽的画面,他才不要见证。主人对山姥切真上心……没有宣誓效忠,没有主动做任何事,就获得了珍贵的礼物。
加州清光坐在廊道上。
他的下颚搭着膝盖,患得患失的情绪在精致的眉宇间晕染开。垂着的睫毛斑驳了暗红的、漂亮的眼眸。
果然,他之前表现得太惹人厌了。
……
#端水萌新毫无危机感!#
花子沉浸式地做完了玩偶,才松了口气。她抬头,环视一圈,大惊失色:……清光和山姥切先生都化作怨念蘑菇了!发生什么了吗?!
她无措地捧着玩偶。
总、总之!一个个安慰吧!
花子忧虑地瞥了下门外的加州清光,果断地捧着玩偶,小跑到山姥切国广的附近,戳了戳万念俱灰的一滩白布:“山姥切先生,可以看看我吗?”
……命令吗?
审神者是要他帮忙挑礼物或筹备惊喜吗?即便是仿品,这种事情也显得过于残忍了。
山姥切国广恹恹地冒出半个头。
他骤不及防地迎上花子的笑容。
月牙般的眼睛内盛着极具包容性的温柔。款式类似于巫女服的红衣衬着可爱的脸蛋。
伤口反而增添了她的活泼感。
“给山姥切先生的!”
山姥切国广的目光愣愣地往下移。
女孩的指腹上残留着往日的疤痕。而她的掌心,捧着一朵太阳花:灿金色的花瓣,跟他的发色很像。塞了棉絮之后,花朵柔软又蓬松。极符合他的偏好。
“为什么……是我……”
他宛如是在为凄惨的历史寻求一个答案,磕磕绊绊地、语无伦次地强调:“我只是个仿品。我不值得审神者投注精力……”
花子安静地凝视着他。
她思考一会儿,慢慢地抱住了这位“遍体鳞伤”的付丧神,指尖安抚性地梳着他的短发。
“没关系的。”
“花子跟你一样。”
“都是被抛弃的孩子噢。”
……
“希望您快乐起来。”
“山姥切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