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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晋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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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着白布的少年抱着玩偶。

他一如既往地垂着脑袋,模糊了表情。一片片飘落的樱花,以及万分珍惜的动作,把他的想法暴露得一干二净。

山姥切国广的耳垂红得惊人。

他酝酿半晌,鼓起勇气承诺道。

“作为国广的第一杰作。”

“我不会辜负您的!”

门外的加州清光:啧。

虽然没有打断山姥切国广的宣誓,但还是悄悄地在内心BB:反正,不管怎样,第一个向主人表示忠诚的,都是他加州清光!

就算主人似乎偏爱山姥切……

完全忘记是自己安排了这个任务,且再三叮嘱过“山姥切的问题比较复杂,需要耐心处理”的加州清光默默泛酸。

花子倒是没忘记。

所以陷入了苦恼。

她并不是“审神者”。如果山姥切先生的一切憧憬都建立在“审神者”的前提上……这个谎言会给予他更大的痛苦。

花子瞅了瞅神游的加州清光。

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私自违反约定,委婉坦白——要是引起了加州清光的厌烦,她大概会像之前的无数次那样,被丢掉。继而完成不了小妖怪们帮她定下的目标……

她卷翘的睫毛微颤,有了决断。

“山姥切先生的这些话,是对谁说的呢?对来自时、时之政府的审神者,还是对花子本身?”

嗯……是时之政府吧?

花子记不清了,不过问题不大!看山姥切先生的模样,应该准确地理解了她传达的信息。

山姥切国广是茫然的。

他长期自我封闭、昏昏沉沉。不清楚第二任审神者是被杀死的、这座本丸已经叛逃,成为了暗堕本丸。快要生锈的大脑根本get不到花子的暗示。

他的思路很直白。

他对“审神者”这个职位没有任何特殊的情感,理所当然地——他给出了答案:“花子。”

他糊里糊涂地收获了甜甜的笑容。

这一届审神者……好闪耀。

山姥切国广怔了怔,一边不断冒着一簇簇的樱花,一边往白布中缩了缩,修长的手紧紧抱着太阳花玩偶。碧绿色的眸子倒映着散落在地上的花瓣。

围观的加州清光:……

#这就是笨蛋的幸福吗#

见证了所有悲剧、参与了本丸的全部决策的他,轻易地猜到了花子的想法。假扮审神者本来就是为了提高山姥切的配合度,以山姥切目前的状态,得知真相也无所谓。

他介意的是。

花子偷瞄他时,展现出的胆怯。

……不心碎是不可能的。

特别是他这种缺爱的刀剑付丧神。他难过地想:比起恐吓过自己的人,果然更喜欢温顺的山姥切吗?

花子发现了加州清光的低落。

即使少年有所掩饰,也骗不过她。花子不明白为什么,她只是感到了心疼,并思考起解决办法。

忽然,她灵光一现。

“清光。”

……第一步就失败了。她隐约判断出,加州清光期盼着她的依赖、信任,于是准备学着亲戚家的孩子,拖长音调,软乎乎地、撒娇般地呼唤大人。

显然,她不擅长撒娇。

她顿了顿,坚强地张开手臂。

“可以背着花子走吗?”

“腿会痛。”

她习惯了忍耐不适。这点痛,影响不了她——然而花子无师自通了灵活的疼痛标准,迈出了端水大师的第一步。

加州清光:……

少年端详她。

其实,在听见“都是被抛弃的孩子”之后,他跟山姥切国广产生了同样的探求欲。但两个人都担心戳到花子的伤心事,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

他扫过花子的疤痕。

“……上来吧。”

他莫名释怀了。

喜爱度什么的,慢慢培养就好。

主人健健康康的才重要。

他背起花子,在阴郁的天空下,踏着破旧的廊道。杂草攀附着柱子,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泥土的味道。

花子的长发搭着他的肩膀。

“清光,高兴些了吗?”

“……”

加州清光哑然。他犹豫着,试图平淡地带过这个话题,毕竟深究下去,就不得不聊一系列的心路历程了。

花子揽着他,继续道:“破坏了我们的约定,对不起。但我不想被清光讨厌……我会努力做很多事的,希望清光原谅我。”

加州清光惊愕地停步。

“不不不、我怎么会——”

糟糕,语言系统面临严重挑战。

他难以描述他此刻的心情。他知晓了偷瞄他的一刹,花子流露出的胆怯的含义——并不是不信赖他,而是不信赖自己。

他曾深深地体会过这种缺乏安全感的滋味。

加州清光放下了花子。

他半蹲着,和花子平视。

“我没有生气。”

少年弯了弯暗红的眼睛,轻声陈述:“我的本体是刀剑。爱惜我的、我所认可的主人的意志,就是我的意志。”

他伸出了手。

是那只总是被花子虚虚地牵着的手。

“重新定一个不能打破的约定吧?只要你一直这样爱惜我、经常使用我,我就会永远陪着你,服从你的命令。”

……永远。

在短暂的人生中,从来没有人为她用过这个词。因为大家都觉得她是累赘,迫不及待地想要结束与她的羁绊。

她的睫羽一扇,泪珠滚落。

“诶诶诶——!”

信心满满的加州清光慌了。

在他们的接触里,花子是个懂事到极点的孩子。这是她第二次控制不住泪水。上次是出于恐惧、崩溃,这次则是彻彻底底的雀跃和感动。

花子捂着剔透的眸子。

“可以不是主人吗?”她哽咽着,谨慎地询问,“我会遵守约定,一直一直爱惜你……你可以当花子的家人吗?”

她紧张地等待着回应。

泪水顺着她的指缝,啪嗒啪嗒掉。她不敢去看加州清光的表情,只是举着瘦削的、带着疤痕的手。

直到少年认真地勾住了她的小拇指。

她的耳畔恍惚间听到了许多争吵、唾弃。从两年前,就持续到现在的惶然,仿佛终于抵达了终点,送她独自远行。

“当然可以。”

纷杂的声响,被少年清朗的嗓音一扫而空。

或许是想调解氛围。

他的语气里带着很温柔的笑意。

“我可爱的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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