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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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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怜摩挲拾起的玉佩,睫羽微微颤抖。

记忆忽然像潮水一样回归,昨晚她从公子姒昭腰间衣衫拽下这玉佩,死皮赖脸地占为己有,公子姒昭温温柔柔地把玉佩送给了她。

他昨晚确实来过,守着发烧的她。

这不是她做梦。

但是.......

明怜攥紧玉佩,感受着玉佩冰凉的纹路硌着手心。

昨晚她似乎听到公子姒昭与她说什么不死不休,男人说这话时,眼眸并非对待良人的缱绻温柔,而是一种幽暗的情绪,像深渊一样,淡漠惑人,没将人放心上,但出于一种偏执要攥在手里。

明怜蹙了蹙眉。

是真的吗?

公子姒昭怎么会对她露出那样的神情。

真假难辨,明怜揉了揉肿胀疼痛的脑袋。

也许是她混淆了,可能是她做梦,或者是她意识模糊弄混了公子姒昭的话语。

毕竟,公子姒昭已经离开了,他没有任何与她的挽留,连道别也没有。

他是高贵的王朝公子,他怎么会对她露出那样的表情。

是她自己将月色的温柔恩惠和身后的深渊混淆了,所以才会有如此荒谬的混淆。

明怜看了眼窗外的天空,天地辽阔,她太卑微,所有的掌控权都在公子姒昭手中,所以,公子姒昭离开后,以后也许她再也见不到这位给了她莫大恩情的公子了。

明怜将玉佩小心翼翼收好,这玉佩质地极佳,倘若卖出去,她就能得到不愁吃穿的银两,但她不会这么做,她想靠自己,一点点得到自己想要的。

明怜继续翻看书籍,她心底承认自己有着不甘心。

窥探了一丝光亮后就想得到更多的光亮,这样的心思被她不断压下。

“……”

下午,名士卜洪那边来了人,说要接明怜去山上住。

明怜没有什么行囊,很快就收拾好了。

接她的男弟子却皱皱眉,道,“女子就是麻烦,这么慢。”

明怜微顿,淡淡瞥他一眼。

前往车马的路上,男弟子撇撇嘴,又嘟囔着,声音没有刻意压低,酸溜溜道,“别人拜为名士卜洪弟子都要经过重重考验,这次倒好,来了一个靠着脸举荐过来的……”

明怜忽然抬手,拔出男弟子的佩剑,刀剑铮鸣,男弟子吓了一跳,“你、你做甚么!?”

明怜的剑仿佛指着男弟子,男弟子惊恐又愤怒,“你心性也忒差了,我不过是随便说了几句……”

但接着,明怜没有把剑指向男弟子,而是横在自己的脖颈旁,她眼眸清泠泠,不紧不慢道,“师父派你来接人,并没有让你随意议论。”

男弟子看着明怜那纤细脆弱的手握着剑,她力气不够,剑身抖动几乎要划破她的喉咙,男弟子慌张,“你、你快把剑放下!”

明怜握着剑,静静看男弟子,“你不能让我出事,对么。”

男弟子焦急冒汗,“女郎,快把剑放下吧。”

“师父派你来接我,也就是说,护着我去山上的。”明怜平静道,“师父都不介意收我为徒,你介意那么多做甚。”

男弟子顿时赧然,“女郎,对不起,是我错了。”

明怜这才把剑放下,她指尖颤抖,掌心被剑的重量压出红痕。

残留的重量好像在告诉她,她要努力前行。

“……”

之后,明怜到了名士卜洪的山头,以名士卜洪弟子的身份生活,不过,名士卜洪的弟子数量众多,她没有得到什么特殊的待遇,名士卜洪一视同仁。

因为女郎的身份,起初,她常常被其他弟子误会,觉得她肯定吃不了清修的苦,但明怜性子傲,一直撑着,渐渐的,名士卜洪的弟子们对她刮目相看,她学习的速度也快,慧性高,差的只是曾经多年的空白。

明怜就这么在名士卜洪的山上过了一年。

这一年,她学了很多,牢牢抓住公子姒昭给她的恩惠,不断提高自己,一点点让自己变得更好,修身立命,凭借真材实料,成为名士卜洪信任的弟子。

同时,这一年的期间内,大潇王朝的政权也发生了莫大变化。

太子昏庸,常常惹是生非,天子对其一忍再忍,但太子勾结地方败政官员,收受贿赂任由民脂民膏被剥削的证据暴露,其中不少百姓遭受的悲苦之事,民怨难平,天子把太子关了禁闭。

公子姒昭暂代太子处理朝政,政务清明,并以商谈的方式平息了外族入侵的风波,百姓皆称赞。

一年后,大潇王室广招天下人才,求贤令颁布,名士卜洪出山,应诏令前往酆都。

明怜跟着名士卜洪,本来,她身子弱,还是女子,且名士卜洪到了酆都必有诸多朝政漩涡……明怜本来是不可能被名士卜洪带上的。

但这一年她很努力,悟性又高,名士卜洪有点惜才怜才,当明怜恳求名士卜洪带上她前往都城的时候,名士卜洪应了。

她就像一只飞鹤,抓住每一次天晴的机会,想要振翅高飞。

“……”

都城酆都繁华,地方椽县完全不能比。

名士卜洪为人清正,没有过于豪华的马车,只有一个年老红马和摇摇晃晃的马车,明怜和另外的一些弟子跟随着名士卜洪。

都城繁华,四周乱花渐欲迷人眼,她的视线却掠过去,直勾勾地看向王宫。

王宫在酆都中心,巍峨庄严,由禁军镇守,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尊贵逶迤的王城……帝王之家的王宫子弟打小就在此处生活。

明怜看了一会儿,收回视线。

一辆高大车马驶出王城,华盖璀璨奢侈。

上将军庆谷身穿盔甲,骑马跟随车马。

“公子,关内侯招了,此次求贤令颁布被阻挠造谣的事件中有他在从中作梗。”

“他说……他对不起公子曾经的帮扶,一时间利欲熏心,做了错事。”

姒昭在马车帘帐后温润笑了一下,声线矜贵悦耳,即便看不到面庞,也能勾勒出公子俊美的面庞。

他没什么情绪,像是闲谈,悠悠温和,“兜兜转转的,还要用多余的事情打探孤的意图,想要孤的原谅,可做错了就是做错了,就算把全部身家送上来求着孤,也没有用。”

男人的声音温和,庆谷却起了一身寒意,感觉阴森森的瘆人。

得罪了公子姒昭,关内侯没有任何回头路,是死路一条。

这一年,庆谷依然追随着公子姒昭,最开始是觉得公子姒昭为人温润,能力出众,于是跟随,但这一年过后,庆谷对公子姒昭的衷心趋向于臣服意味。

公子姒昭狼子野心,他的温润是表皮,实则行事狠戾如疯子一样。

得罪他的人都会被他消灭。

他身边一直无人,亲密的朋友、爱人……统统没有。

庆谷之前以为是他忙于政务,无暇处理,现在却知晓是因为公子姒昭性情薄冷,外人进不到他心里,也厌恶于有人接近他,他始终保持着无暇不可亵渎的外表,因为他过于冷漠与高高在上。

想到关内侯为了讨好公子姒昭自作聪明地为公子献了几个娇滴滴美人,娇美人一个比一个大胆,都藏着下.药蛊惑公子姒昭的使命来,诱惑无边,没几个人能把持住。

公子姒昭温润笑,几个娇美人觉得有希望,但随后,妄图扯开公子姒昭衣衫进行多余手脚的美人被公子掐住,一个个咽了气。

上一刻公子还带着温润的笑意,下一刻就因为越界而变得漠然冷厉,漆黑瞳眸阴沉沉的。

骨头咔嚓拧断,公子姒昭眼中漠然,好像看的是物件而不是死去的人。

庆谷觉得骇人,公子姒昭温润的面庞下犹如恶鬼般冷漠残忍。

庆谷想了想,汇报调查的消息,“那关内侯不知道是哪来的消息,知道公子您之前在椽县救了一个女子,所以才献了美人。”

公子姒昭身边没有女人,关内侯打探到一年前的事情后选择如此做,估计是觉得公子姒昭还是能被女人捂热的。

但没想到公子姒昭如此无情。

“私自打探孤的消息,罪加一等。”公子姒昭轻轻淡淡的声音从帘帐中传出,辨别不清情绪。

一直跟随公子姒昭行事的庆谷却觉得他好像有些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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