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芽落座后，给苏陶陶发消息，五号桌，来的人有晴江。
苏陶陶先是回了个“？”，紧接着是一连串感叹号，立马飞过来一条语音。于芽没敢点开听，选了转文字：我艹，我立刻飞过来。
于芽收了手机，一抬头，看到晴江边上多了个男生。男生好像刚刚洗过澡，头发湿漉漉的，还滴着水，正笑嘻嘻地拆着一包纸巾，“于妹妹，你好。”
刚打完招呼，柏渡就开始拿纸往头上铺，晴江嫌弃地把他推远了，指着后面厕所小门说：“去那拾掇去。”
柏渡懒得理他，擦完纸巾揉成一团往地上的垃圾桶一丢，还不忘继续自我介绍：“我叫柏渡，他叫晴江，你应该听说过他，我们都是一个系的，今年大二，罗翻译跟我提过你，今天也是他组的饭局……”
柏渡正噼里啪啦说着开场白，一阵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柏渡说话声一停，指了指于芽跟前的手机，“妹妹，你的。”
于芽看了眼，是苏陶陶打来的，这个路痴可能没找到店在哪。她站起来往厕所走，按了接听键。
苏陶陶很着急地问：“在哪啊，共享街都找遍了，你们是不是在二楼啊？”
于芽回忆了一下附近的招牌，有些不确定，说：“是在一楼，我去店门口站一会，你再找找看。”
苏陶陶果断拒绝：“不行，我怎么能忍心剥夺你欣赏帅哥的时间呢，我自己找找吧，是叫没品美食吗，我好像看到了！”
于芽从厕所回来时，苏陶陶已经坐在位置上，正在研究菜单。见于芽过来，特别兴奋：“于芽，柏渡说他们请客，随便点！”
“等会，我有条件的啊。”柏渡把菜单从苏陶陶手里抽走，“罗嘉明没跟你们说吗，他请咱们的目的。”
于芽坐进去，很自然地接了一句：“不是拼桌吗。”
柏渡：“……”
柏渡给晴江了递了个眼神，意思是你来，这小姑娘不好骗啊。
晴江倒是没多说什么，拿走柏渡手里的菜单，又推到于芽面前，下巴微微一抬，说：“先点菜吧，干聊不饿吗。”
于是菜单兜兜转转，最终又落在于芽面前。于芽没有想法，只好无脑点这家店的招牌菜，又从大众点评上看了排名比较高的菜品，她几乎不纠结，很快点好了菜。
菜点好后，服务员先送了一盘核桃和瓜子。
苏陶陶磕着瓜子，也反应过来了：“所以罗嘉明请你们跟于芽吃饭是为什么？”
柏渡：“你们都不知道？”
当然不知道。
两人都摇摇头。
柏渡想了一会，决定找个更诱人的切入点：“知不知道ACM特等奖？”
苏陶陶：“不走流程，上来就吹？”
柏渡：“拜托，我们需要吹吗。”
“他不需要，你需要。”苏陶陶看了眼对面坐着的晴江。
柏渡：“？”
晴江在一旁掰开了一个核桃，表情淡漠地剥着壳，看上去又拽又冷酷，坐在这就顾着吃。
柏渡觉得这厮就是在装，只好继续说：“这是美国计算机协会的程序设计竞赛，我跟晴江还有一个大四学长上学期拿到了特等奖，排名第一好不好，我也一样很厉害的。”
于芽知道这个比赛，能拿到特等奖，以后保研都是小事。
苏陶陶：“这个竞赛是不是特别难？”
柏渡很自豪：“那得看对谁了。”
晴江拿起旁边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顺手又给于芽半杯添满了，嘴边丢出的话一点没谦虚：“还行，竞赛要求要比施教授的简单点。”
苏陶陶：“嘶，我听说你们计院的这个老头很可怕啊。”
于芽还没有上过施教授的课，有些好奇问：“有多可怕？”
柏渡：“那老头特别可怕。上次他骂哭了两个研究生，是不是？”
晴江没否认：“嗯。”
于芽觉得好夸张。
“但是……”晴江又捞起桌上的核桃，两手稍稍用力一掰，清脆一声响，“手头的项目出了问题，施教授只会找负责人，比如我。”
于芽看着晴江如此自然的动作，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做什么都很轻松，没有吹嘘炫耀的感觉，而是合该如此，浑身的傲骨都散发着漫不经心的松弛感，还挺耐人寻味。
柏渡：“喝，你在施教授面前最拉仇恨……也不能这么说，他最看重你，所以就紧盯你一人。搞得我在旁边跟个灯泡似的。”
柏渡还挺佩服晴江的，有一回他去计算机系拿资料，刚好隔壁就是施教授的办公室，整个走廊都回荡着施教授情绪激昂的谩骂声，之后走出来的两个研究生一人攥着一张纸在那擦眼泪，递纸的就是晴江。
那个时候他就知道，晴江真的不一样，这人心态特别稳。
苏陶陶调侃道：“可都说你们程序员的实力跟颜值都是成反比的，帅哥，你以后去社会上要被人怀疑代码能力的。”
“嗯。”晴江居然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他头一偏，眼神递过来，嘴角弧度勾起，“那我跟她以后找工作估计都不太好找。”
于芽刚刚也拿了一个核桃，闻言抬头，晴江这会背靠在椅子上，双手抱臂正盯着她，眼底漆黑亮堂，嘴角浅浅翘着。如果不看看他的眼睛，他这样的笑总显得有些不怀好意，偏偏这双眼坦荡大方，让人生不起一点气来。
苏陶陶顺着晴江的目光看向于芽，于芽脸盘小，五官漂亮标致，上了大学后她经常会把头发散下来，比以前还要漂亮，点点头道：“对，我们芽芽看着也不像代码能力过关的。”
柏渡莫名有些不服：“你怎么以貌取人呢。”
苏陶陶打量着柏渡，慢悠悠地说：“你看着就像……”
“闭嘴。”
于芽跟着笑了，柏渡决定继续刚才的话题，他没打算早早把真实目的说出来：“所以你们热心的罗学长，就想介绍我们认识认识，以后说不定是一起竞赛的队友。”
于芽觉得这是罗嘉明能干出来的事。
把她介绍给学院里比较厉害的学长什么的……
苏陶陶：“当初她妈妈让她选英语，想让她以后当个英语老师。说起来，我觉得于芽数学成绩摆在那，学英语这不屈才么。”
柏渡：“选喜欢的不就好了。”
苏陶陶表示赞同：“就是，你看我想选考古系，我妈差点打断我的腿，我这不都过来了。”
柏渡有些惊讶：“你是考古专业的？”
“不是，金融。”苏陶陶很没骨气地说。
正聊着，菜已经上齐了。
于芽也拿了一颗核桃，她余光瞄了眼晴江，晴江正低头给人发消息，手机搁在桌上，能看到他微信界面对方不停弹出来的消息框。
晴江偶尔回两句，绿色的条都很短。
于芽垂下眼开始跟手里的核桃较劲，她学着某人那样掰，核桃纹丝未动。怪了，这明明是个脆皮核桃。
柏渡和苏陶陶估计是第一次见到彼此这么能聊的主，一顿饭聊得火热，从考古说到人工智能，几乎把人类技术发展史聊了个通透，等快吃完，他们的话题快已经往科幻未来发展了。
于芽吃得差不多了，放下筷子，起身的同时对面晴江也正好站起来，柏渡立刻说：“学妹你坐下，让他去结账。”
“……”于芽微微笑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我是去洗手间。”
苏陶陶：“不跟你们客气。”
柏渡：“……”
晴江结账的时候，手机叮咚一声微信提示音：
[众里寻她：对于芽什么印象？]
这话问的，晴江扫二维码付完款，单手在聊天框打字。
[BONES：杠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