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罗手里拿着这份霍夫曼团长转交给他的电文,气得浑身都要发起抖来,如果不是有碍于自己上校的身份,他真得恨不能就当着这个惟命是从的团长之面,把这份电令撕个粉碎。
“上校,这是库尔特军长的命令,我必须要服从!”仿佛是看出了保罗脸上所表露出来的难看表情,霍夫曼团长十分客套地对着保罗道,实际上,他的这句话说出来,也只不这是一个提醒。
保罗终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只得点了点头,把自己的怒火压下来,和蔼地对着面前的这个团长道:“好的,我服从命令!”他说着,又有些无奈地对霍夫曼团长道:“你们团如今调归二十五师基恩师长指挥,二十五师如果无法突破敌人的阻击阵地,那么你们团也将深受其累!可能会一起去踏入中国人的陷阱!”
霍夫曼愣了愣,却十分坚定地道:“上校,作为一名军人,职责就是要服从命令,就算前面是火炕,也不能后退!”
保罗仔细地打量着这个团长,点了点头,如今他是明白了为什么这个汤姆的同学会比汤姆升职快的原因了。军人的确需要灵活的头脑,但是更重要的还是要服从命令。
“上校!我已经接到了基恩少将的命令,准备带团从西面夹击敌人,这就要出发了,不知道你有什么打算没有?是跟着我们一起去?还是在这里等着我们凯旋呢?”霍夫曼团长十分客气地问着。
对于这个问题,保罗一时之间真得不知道应该如何决定了,如果霍夫曼的这个团一走,留在安州城也并不安全,反而身处空城,更加危险。想了一下,保罗还是作出了决定来:“算了,既然是我自愿地留下来,那也只好算我倒霉,还是跟着你们团吧!”
霍夫曼点了下头,没有再说什么,径直地离开,他还要集合队伍,准备出发。
汤姆从外面走了进来,看着保罗收拾着东西,有些不解地问着:“保罗,我们真得要跟着霍夫曼这个家伙一起走吗?”
保罗正卷起一张地图,抬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汤姆愣了一下,经不住地问道:“你不是说安州城很重要吗?霍夫曼带着人走了,安州城怎么办?”
保罗苦笑了一声,耸了耸肩膀,无可奈何地道:“可惜我不是军长!我只是一个作战参谋,库尔特可以听我的,也可以不听我的!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汤姆皱起了眉头来,有些不放心地道:“保罗,我们跟着霍夫曼那个家伙走,行吗?他们可是向东,去营救基恩少将那个笨蛋,这要是真得万一也落入了敌人的圈套里,怎么办?”
保罗看了他一眼,告诉着他:“如今我们不跟着这个团,难道就孤家寡人地留在安州城?那样更加危险!”
汤姆摇了摇头,解释着道:“我是说我们完全可以开车离开这里,向南去肃川,回平壤!”
保罗看着他,半天没有说出话来,最后只是叹了一口气,这才幽幽地道:“汤姆,如果是象你说的那样,我们固然可以平安回去,但是那也是临阵脱逃,就算是这么跑回去,也是非常不光彩的事,一定会被人耻笑的!”他说着,又意味深长地道:“汤姆,作人也人不仅要学会随机应变,更要懂得坚持原则!你的原则性要是强上一点,我想肯定会更上一步的!”
被保罗如此一说,汤姆的脸不由得一阵红,一阵白,没有再问下去,转身离开了这个房间,也去准备出发了。
※※※
听着身后再一次传来的激烈的枪炮之声,曹爽知道敌人第三次攻击开始了,只是这一次却与前两次不同,敌人已经在公路上清理出了一条道路来,动用了被堵在后面的坦克、装甲车等战车进行助战,他真得不知道山脚的那片阵地上,同志们会如何来应战呢?虽然他的心里有如揣着一只小鹿一样得忐忑不安,恨不能自己亲自出现在那个战场之上,组织各连各排进行冲杀、阻击,但是此时也只能服从团长张义的命令,沿着起伏低矮的山岭向安州城进发。
曹爽一直在怀疑,张义的判断会不会有错,敌人真得会对他们进行东西的夹击吗?可是,也就走出了三里多地,他又不得不佩服张义的判断能力,透过灰色的树林,分明看到公路上一队敌人正从安州方向往老鹰峰靠近。阿水从敌人的步话机里听出来,安州有敌人的一个团,看着公路上拉出老长的队伍,曹爽确信着这应该就是一个团的兵力,看来为了打通道路,敌人真得有些顾头不顾尾了,连安州城也会放弃。
其实想一想,很多的时候,人也是这样,只被眼前的事物所迷惑着,看不透后面的路。难怪张义让他去打安州城,这对于六四三团来说,的确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为了怕敌人发现自己,曹爽命令着队伍蹑影潜踪,尽量不发出一点得声响来,急急地向着安州城奔去。实际上,山上与山下的公路之间,还有几百米的距离,两支队伍虽然是擦肩而过,由于六四三团的战士们都十分小心谨慎,山下的美国兵们也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这里,而是紧盯着前方的老鹰峰,听着那边的战斗声而紧张不已。
※※※
在曹爽带着两个连向安州城飞奔的时候,此时下面的公路上,霍夫曼团长正拿着步话机与基恩师长通着话,在霍夫曼的身边,便站着保罗与汤姆。听着步话机里传来基恩师长不断的催促,就好象是被夹住了尾巴的野兽。其实在保罗看来,霍夫曼的速度已经非常之快了,在接到命令之后半个多小时便已经整装出发了,根本就没有一丝得耽误,便是这样,基恩少将还是嫌他们赶得太慢。基恩师长明确地告诉着霍夫曼,根据空军的报告,敌人的大部队此时正在向这边靠近,只怕午时前二十五师还不能突破面前的阻击,那么后果将是不堪设想的。
听着霍夫曼不停地向基恩少将保证这儿,保证那儿,保罗实在是忍不住了,从霍夫曼的手中抢过了话筒来,却是以平和地语气问着:“基恩将军,如果二十五师强行穿过公路,会有多大的损失?”
基恩愣了一下,听出来这是保罗的声音,虽然心里头不愉快,却也知道这是集团军总部里的作战参谋,是沃克中将的亲信,只得如实地道:“二十五师可以强行通过,但是这样一来,可能会有四分之一的损失!”
保罗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如果说一个师是一万人的话,四分之一的损失那就是两千五百人,这个数字也太大了,整整相当了一个团,这样的损失别说是基恩,便是对他来说,都是无法承受的。
保罗又想了想,问道:“将军,敌人如果死据不退,如果我们再三攻之不下的话,我建议我们还是及早绕过去!”
“绕?”基恩“哼”了一声,冷笑着问道:“你说怎么绕?”
“丢掉一切车辆和重武器,离开公路,象中国人那样靠脚来行军!”保罗不紧不慢地告诉着这位已经有些急火攻心的师长。
基恩怔了怔,一时失语了,想一想保罗的话,确实有些道理,人的腿本来就是最灵活最可靠的行动工具,只不过对于他们来说,因为有了更为快速的车轮,反而把这种最根本的东西抛在了脑后。用双脚当然可以绕开这座锁喉的山峰,却又不得不面临另外的一个难题:那就是这些车辆、辎重怎么办?说丢就能舍得丢的吗?
“保罗上校,你所说的是最后不得已的时候才做的事!”基恩清了清自己的嗓子,终于找到了托词:“如今,你们只要按我的命令,快速地与我们对敌进行夹击,就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将敌人击溃。只要是我们很快地击溃了敌人,所有的危险也就会迎刃而解!”
“将军……”保罗还要说些什么,却听到那边的基恩师长已经挂掉了步话机。他呆了呆,不由得自言自语着,仿佛是在咒骂,又仿佛是在自嘲:“嘿嘿!这个时候敌人还没有包围上来,等吧!等吧!等敌人真得包围上来了,你再想跑,哪里还跑得了呢?”
※※※
张贤也没有想到,敌人第三次的进攻会这么快到来,只是这一次敌人却又有了一个变化,用几辆坦克与装甲车开道冲了过来,虽然面对着敌人的坦克,六四三团也打过几回仗,但是此时却是经过了两场几乎是全力以赴的战斗,各连各排本身就伤亡惨重,这个时候再打起来,马上显得力不从心了。
“营长,我们不这么打了!”张贤气喘吁吁地当先地向夏阳警告着:“这么打我们的伤亡太大了!”
看着一名战士手抱着炸药包丢到敌人坦克的低下,但是那个坦克从炸药包上辗过之后,炸药包并没有爆炸,反而是在坦克通过了五六米远之后,那个炸药包才炸开来,夏阳十分惋惜地恨恨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转头问着张贤:“阿水,你刚才说什么?”
张贤皱了一下眉,还是重复着:“我觉得我们不能再这么打了!”
“不这么打,还怎么来打?”夏阳反问着他。
张贤指了一下半山处,对着他道:“我们看来要放弃这个阵地,移师上面了!”
夏阳愣了愣,的确,就算是这座山并不陡峭,半山之上,敌人的坦克、装甲车也是无法到达的,最多也就是停在这边的山脚,调正炮塔向山上轰击。
“放弃阵地?”夏阳还是有些不能够理解:“这里的阵地放弃了,敌人就可以通过公路,要是真得让敌人跑了,我们这一仗那就真得是白打了!”
“敌强我弱的时候,只能采取推磨战术了!”他告诉着夏阳。
“推磨?”夏阳更是不懂。
张贤道:“就是让敌人占领我们的阵地,然后我们再把这个阵地夺回来;等他们再反扑的时候,我们再退,我想只要跟他们再推这么一个回合,我们的任务就可以完成了,我们的援军也就会到了!”
夏阳的眼睛不由得一亮,却又有些担心地道:“这还是要跟团长说一下,听他的命令!”
张贤也只好点了点头。
只是,当夏阳接通张义的步话机时,耳听着山后也响起了激烈的枪炮之声,显然真得如同阿水说的那样,敌人对他们实行了两面夹击。
“团长,敌人从后面打来了?”夏阳经不住地问着。
张义十分坚定地道:“夏阳,后面的事不用你担心,你放开手脚打好你的前面,后面由我负责!”
听到张义如此的回答,夏阳便觉得心安了许多,这才把张贤的建议讲了出来。当听到这是于得水提出来的之后,张义十分痛快地应着:“好,我同意你们的打法,夏阳,前面的战斗就统一由你来指挥,只要是拖住敌人,就是胜利!”
“是!”夏阳的声音也分外地洪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