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朱大人有没有时间陪本王去趟酒楼。”萧珏不是问句,似乎也不关心朱乾的答案。
他的眼神淡漠,却让人轻易看不出里头的嘲讽与鄙薄,除却宋婉之外,没有人能够轻易跳动萧珏的情绪。
朱乾自然也没看出来,只还因着刚刚那一眼心里发毛,但是这等能够邀约到萧珏的机会不多,看了看萧珏莫测看不出喜怒的面色,谄媚点头跟上。
看着眼前的朱乾,留着这个人是为了哄宋婉开心,可宋婉却态度坚决的同他说分开。
萧珏心中扯出一抹冷笑,勾起似有嘲讽,似是十足把握拿捏宋婉,微冷:“分开,哪那么容易。”
昔日萧珏还未与宋婉产生瓜葛之时,朱乾便时时伴着萧珏酒楼吃酒,画舫听曲儿。
萧珏与宋婉在一起之后,便将这些全部推了,朱乾还非常不解,何须为了一个女子,而放弃万千美人。
如今安国将军府嫡女卫君如与萧珏的事情,朱乾也听了两分,与灵犀宫里头的人不同,朱乾打心底里认为,这般做并没有半分错处。
娶了安国将军的嫡女得了势,日后再将前朝帝姬纳入府中,岂不美哉?
朱乾鞍前马后,很快将酒楼最好的雅间定下,催上了酒菜,殷勤的为萧珏斟满满一杯酒,说着恭维奉承的话。
萧珏被朱乾迎着入席,掀起衣服坐在了内里位置,还未等菜上齐,仰头,一杯烈酒入喉,朱乾拦着萧珏握着酒杯的手在收紧,也不敢插话。
烈酒入喉,不但没浇灭心中的怒意,反倒勾起两分对宋婉的渴望,他咽下杯中的烈酒,垂眸,对于宋婉他绝不会放手,但是想起宋婉白日里说的话,萧珏的脑中抽抽的痛,让人忍不住想发狂。
喝了许多酒不曾缓解半分。
朱乾看着萧珏喝酒不讲章法,一杯一杯下肚,且周身瞧着越发的阴沉,心中打鼓,总觉着今日来找萧珏这个决定错了。
席间太过安静,朱乾招来酒楼外候着的人,叫人传唤了乐姬前来。
不消片刻,抱着琵琶的女子鱼贯入内。
朱乾用一种可意会的神情,朝着萧珏讨好道:“殿下,你我两人这般吃酒,甚是无趣,不如听着小曲儿助兴。”
大邺强盛,无论权贵还是书生,皆有不成文的雅兴,举办宴会也好,酒楼吃酒也好,十有八九会叫来乐姬、舞姬助兴。
喝到兴起,便将温香软玉揽入怀中,其意不言而喻。
萧珏瞥了眼乐姬,未至一言,不咸不淡,兴致缺缺。
有了琵琶曲儿助兴,一曲罢,朱乾多饮了两杯,面上沾染红色,拍手,女子识趣的倚入怀中,仿若无骨的贴上,给朱乾斟酒。
另一女子,在进入这雅间儿,见到萧珏的装扮与面容后便两眼放光,如今顺势走到他的身侧,想贴入其怀中。
饮了酒,并未缓解萧珏的疼痛,反倒脑中宋婉说绝情话语的模样越发清晰。
心中念着宋婉,萧珏看着想要倚靠过来的身影,冷眸侧身躲开,声音发冷:“不要靠近本王。”
萧珏躲开了乐姬,女子身形堪堪做出要坐下的姿势悬在半空,尴尬的笑着缓解,退回到原处。
朱乾已然兴起,忘记了原本的畏惧,面色潮红满眼情/欲,迷蒙发问:
“殿下,这是邺京最好的一批乐姬,若是不满,再换一人即可。”
萧珏已然没了兴致,他起身扫过桌上的空壶,饮了这般多的酒,除却周身淡淡的酒味,看着却无比清醒,冷淡道:“本王还有事,先走了。”
说罢,萧珏拔腿离开,候在门外的禄喜给萧珏系上披风,侍奉着萧珏下楼。
萧珏变化来的太快,朱乾喝迷糊了还未反应过来,萧珏的身影已经登上马车,朱乾推开怀中的女子,追到门口,马车已然远去。
冷风一吹,朱乾清醒了几分,才记起今日来所为何事,他是要来巴结萧珏,想要在京畿处谋一个实职的,却忘乎所以将这事儿给忘了。
朱乾拍着脑袋懊恼,没了兴致,吩咐小厮结了酒钱,也登上马车回府。
萧珏面上无事,到底饮了许多酒,马车颠簸将醉意颠出来几分,眼中的清醒不复存在,忆起去晋北之前,落在那瓷白面上的一吻,他的婉娘,唯有拆骨入腹,方能解心头之渴,身上燥热,萧珏眼中清醒不再,吩咐,“去灵犀宫!”
禄喜赶着车,整个人异常的为难,此时已经过了戌时,宫门早已经落了锁。
马车中的萧珏顿了顿,想到了这一点,但脑中想将宋婉柔软的身躯拉入怀中肆虐一番惩治白日所说的绝情的话的紧,只想到宋婉在他怀中的模样,萧珏胸中呼出的气都热了几分。
半响,萧珏压下胸中的冲动,改口:“回府。”
萧珏压下身体里的欲/望,他与宋婉的时间多的是,不急于这一时。
眸子清醒几分,等到此番筹谋将安国将军彻底绑到他这一条船上,便是他不娶卫君如,卫承君也别想轻易下船,既然他的婉娘这般介意,他麻烦些便麻烦些。
灵犀宫内,宋婉目送明毓公主去国子监后折回灵犀宫,这时候应当也是上早朝之时。
国子监与紫宸殿所距不远,萧珏与明毓极有可能撞上,宋婉心中升起几分担忧,萧珏在下了朝之后,会不会又来到她这里,若是他来了此处,她该如何应对。
宋婉料想的不错,小太监提着笈囊跟在明毓公主身后,远远的便瞧见了穿着朝服的萧珏。
萧珏似乎也看到了明毓,立在原处等她,明毓想着宋婉昨日叮嘱她的话,走近了之后,在几步距离处停下,朝着萧珏屈膝行礼,恭敬叫着,“四皇兄好。”
明毓公主的生疏落在了萧珏的眼中,明白这定然是宋婉叮嘱的,他眼中的和蔼稍变淡,却没说什么只是点头询问:“去读书?”
明毓公主点点头,萧珏又叮嘱:“你去祈福几月落下功课甚多,去了好好听太傅授课。”
这般嘱咐,是往日里头宋婉最喜欢看到的兄妹和睦,虽是不屑,却愿意给宋婉装装样子。
如今嘛……
着鲜艳朝服衬的整个人气势惊人的年轻人眼中暗光起。
明毓公主瞧着自己的四皇兄,旁人都觉得四皇兄可怕是个疯子,偏帝姬不那么认为,原本她也是怕的,但相处久了,只觉得是旁人的偏见,四皇兄明明这么和蔼。
与萧珏分开,明毓公主去学堂读书,萧珏则去了紫宸殿
下了朝,萧珏脚步朝灵犀宫的方向去,候在紫宸殿外面的禄喜连忙跟上。
明毓公主去读书后,宋婉在宫中便没了其他什么事情,往日不是做些什么小玩意儿,便是临摹萧珏的字帖。
如今萧珏的字帖,宋婉自是不会再继续临摹了,心中也没有做小玩意儿的兴致。
但是到底没什么事情可以做,枯坐一日时间过的太慢,宋婉便又拿起帕子,将搁置了好几个月的手帕慢慢的绣起来打发时间。
这手帕原本是打算绣一双锦鹤,等到萧珏从晋北回来赠与他,可惜还未绣到一半,便听闻了传言,自是无心再绣。
宋婉原本是不会绣东西的,是到了这个朝代新从嬷嬷处学的,所以绣工一般,绣的也极慢,所以对绣了一半的帕子,扔了觉得可惜,便思索改成了鸭子,打算绣来给明毓用。
灵犀宫的宫门开着,小桂子候在灵犀宫门口,若是有人来了第一时间通报。
见着来人,小桂子一时间却不知道该如何,只因来人是他的主子宣王萧珏。
小桂子一个犹豫,萧珏便已经进了灵犀宫,刚想跑上前去通报被禄喜一个眼神喝住,瞟了眼身侧的禄喜,小桂子心中焦急,却不得不退回来。
只得抬眼张望宫内,怕生出了什么事端,许是他的模样被禄喜看破,禄喜低眉冷眼提醒:“莫忘了谁才是你真正的主子。”
这一句让小桂子彻底安分下来,不用禄喜拉也知道留在原地,他的身家性命到底是拿捏在萧珏的手中。
宋婉专心绣着手中的帕子,直到阴影挡住了光线才惊觉有人来了。
慕的被惊吓,细针刺破了宋婉的指尖,红色的血珠儿冒了出来,在葱白细腻的指尖儿上颤颤巍巍,看着便可怜,萧珏的目光落在那细腻白皙的手上,目光暗了暗。
察觉到来人的目光,紧张之下宋婉下意识将细白的手指喂入嘴中,察觉到萧珏的目光跟着她的手指落在了何处,蹙眉放下,神色冷了些:“宣王殿下,若是有事烦请让宫人先通报。”
萧珏的喉结下滑,他目光晦暗的在殷红的唇齿间略过,在去晋北之前,他还曾握着这细腻莹白的手放在胸前过,但他的婉娘说的话实在是不中听。
萧珏眼中的欲/望不加遮掩,,落在塌葱白的指尖上:“婉娘何时这般见外了?”
见外?宋婉知道这是萧珏故意的,如何会见外,是因为她与他没有瓜葛,日后也不会纠缠了,却偏偏明明知道的人装作不懂。
心中虽然气恼,宋婉却清醒了过来,前两日萧珏接连的霸道,让宋婉知道萧珏便不是往日事事对她顺从的少年郎了,而是天潢贵胄,手握权柄的宣王殿下。
有道是有情迷人眼,不知是他往日在她面前装的太好,还是她被他的小意迷了心智,从前竟不觉得半分可怕。
如今清醒了后想来,只觉得昔日太过大胆没有拘束了,仗着他的容忍,便当真当做寻常男女相处,失了分寸,宋婉只叮嘱自己,日后切不能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