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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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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氏淡淡地看了两兄弟一眼,等过了一会儿才让他们起身,“安谨,你现在可是朝廷命官,可要好好为皇上分忧解难,不可辜负你们父亲对你的期待。”

郭安谨静静地伫立在床榻边上,听到宋氏的话,立即回道:“母亲,还请您放心,孩儿一定会好好做事。”

宋氏满意地点头,又把目光转向了郭安嘉,说道:“安嘉,你年纪也不小了,可不能向以前那样莽撞,把心思多花些在功课上,为明年的会试多做准备。”

说到这,宋氏看了眼郭安澜,别有意味地说道:“安澜,你也要好好用功,你可是侯府唯一的嫡子,定不能让外人小看了去,知道吗?”

宋氏故意在说到唯一两字时,加重了语气,她看了一眼郭安谨两兄弟,嘴角微微勾起。

郭安澜这个时候才听懂母亲为何非要在他面前敲打郭安谨两兄弟,就是时刻提醒他们嫡庶不能逾,尊卑不能乱。即是庶子,那在怎么优秀也要任命,宗族之法可是一点都不容许打破的。

若是放在以前,他还会为两个庶子打抱不平,同时也暗暗恼怒母亲这番行为,他的庶哥跟他没什么往来,可郭安澜记得小时候自己有段时间喜欢跟在这个长兄后面,在人家专心练字的时候,他就故意捣乱,将墨水打翻在郭安谨练好的字帖上,后来徐先生老检查作业,看到沾满黑色墨水的字帖,气得胡子直飞。

毕竟也是侯府的少爷,徐先生想拿教鞭狠狠抽这个兔崽子一顿,可想想还是罢了。只是这个怒气还是必须出在他身上,便让郭安谨回去把这个字帖罚抄一百遍,不抄完他就不给上课。这事还差点闹到老爷子那去,郭安澜小时候挺皮的,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是害怕祖父手里的竹藤,一个鞭子下去,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别提有多凄惨了。

不过,当时才五岁的郭安澜捣乱后看到徐先生气得铁青的脸色才知道后怕,圆润的小脸紧紧绷起,就怕郭安谨高发他,可那次郭安谨只是轻描淡写地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就去写罚抄了。

郭安澜看他一个人在那里罚抄,心里过意不去,便屁颠屁颠地跑到郭安谨身后,用短短肥肥的小指头戳了一下他的背脊,奶声奶气地说道:“哥哥,澜儿帮你抄吧。”

郭安谨微微一顿,过了片刻才说:“你和我字迹又不像,若是被先生知道了,告到祖父那去,我们两个可都完了。”

郭安澜咂咂嘴,失望地埋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子,又想起上次他闯祸带着郭安嘉去爬山假山捉虫子玩,可没想到脚下一滑,失去重心地向后面仰去,幸亏在下面望风的郭安嘉反应迅速,把自己的身体往前一趴,给郭安澜做了肉垫子,这才没有出事,只是划破了点皮。

可郭安嘉就比较倒霉了,别看郭安澜小小的只有五岁,他一出生便是娇生惯养,身上肉嘟嘟的,宛如一个雪团团,比他晚两个月出生的郭安嘉都没他生的圆润。这不,他一屁股坐人家腰上,差点没把郭安嘉的腰给弄骨折了。

虽说不至于骨折,可架不住他年纪小,过了三个月才把伤养好,那段时间,深感愧疚的郭安澜都偷偷从母亲的午后甜点里拿出一块桂花糕,塞在衣兜里,趁照顾他的丫头不注意,往郭安嘉那边跑,两人的关系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变得极好。

现在回想起这些,对郭安澜来说却是一个笑话,他一想到自己将来会被这两人联手诬陷,让祖父对他彻底失望,亲自向宗人府上折子废了他世子的爵位,郭安澜就像在腊日寒冬里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桶冰水。

郭安谨面色丝毫没有变化,他低垂着目光,对宋氏说:“母亲,孩儿这次从昌州给您寻了些滋补身体的补品,知道您最近身子不太舒服,便特意派人去各地收罗些。还望您不要嫌弃这些。”

宋氏低低地笑了两声,说道:“我怎么会嫌弃呢,唉,你算是个有孝心的孩子,不过,我作为侯府夫人,正二品的诰命在身,有怎会缺你那点东西,倒是魏姨娘,怕是没见过这些好东西,竟然我这用不上,你还是拿回去孝敬她吧。”

郭安谨也不说什么,只是顺着宋氏的话说:“那就多谢母亲惦念着魏姨娘,孩儿待会儿就让人送过去。”

这魏姨娘乃是郭安谨两兄弟的亲生母亲,若不是提前知道这个,他还以为郭安谨口中说的那个女人是个跟他没半点关系的女人。看到这样的郭安谨,他内心突然萌生起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别人的心机谋略都在他之上,为了夺走他的爵位,很可能谋划了十多年,埋下无数条暗线,为的就是一朝一日将他从世子的位置狠狠地拉下来,让他永远都无法翻身。

而他对这一切丝毫没有察觉,郭安澜看着眼前这个将一切都做到滴水不漏的男人,他的表情是那么的自然恭顺,就是这付样子才把前世的他耍的团团转,最后还成了他们手上的一枚棋子,用来讨好自己的好友。

只是这好友也不过是对他怀有不轨心思的男人。也难怪他最后成了一个笑话。

宋氏淡淡地应了声,做的滴水不漏的脸色也显露出一丝不耐,“我身子乏了,你们几个都退下吧,安谨,你还要忙公事,嘉儿和澜儿都要为今年的会试做准备,都回去好好念书,老爷子回来可是要检查你们的文章,若是做的不好,让人责备我这个当家主母的不是,岂不是丢了咱们顺德侯府的脸面。”

这话一出,郭安谨便知宋氏这是在下逐客令,也不留在这惹她生烦,行礼后便跟着一起出去了。

从满是中药味的房间里出来后,郭安嘉朝着走在后面的郭安澜说道:“澜儿,我那里得了新的话本,你可要过来听听?”

郭安澜还处于对两兄弟的戒备中,听到郭安嘉这样热情的邀请,微微有些错愕,这才想起,以前的郭安嘉就喜欢缠着自己,两人属于无话不谈的那种,甚至郭安嘉对他的黏糊劲儿就连郭安谨都有些看不下去。

果然,郭安嘉这话刚落下,走在最前面,背挺的直直的郭安谨一顿,他停了下来,扭头对郭安嘉说:“安嘉,你是安澜的弟弟,若是让祖父听到你敢这样称呼家中的嫡子,他会怎么想?”

顺德侯府的老侯爷是京城出了名的迂腐守旧,又死要面子的人,也是最遵循祖辈传下来的各种家法戒律。

想都不用想,若是祖父在这,肯定会气得吹胡子瞪眼,然后请不守规矩的郭安嘉去宗祠吃顿竹笋炒腊肉,不对,应该是皮鞭炒鲜肉。

郭安澜瞧着郭安嘉白皙的皮肤,默默纠正道。

郭安嘉一听这话,有些不太高兴:“大哥,我当然知道分寸,只要有外人在,我肯定不敢这样称呼安澜,再说了,安澜也同意我在私底下这么叫他,对吧,安澜?”

都把他拿出来了,郭安澜也不好跟之前那样站在一边看他们两个争吵,好吧,这也算不得争吵,只能算郭安谨对郭安嘉单方面的训斥。

这个时候他只能站出来为郭安嘉说话,“是啊,大哥,你就别怪安嘉了,他也就比我小两个月,不想叫我哥哥也是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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