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安澜耳朵竖了起来,好奇道:“先生,此话怎讲?”
何壁擅了擅羽扇,故作高深道:“不可说,不可说,时机未到啊!”
“什么时机?”
郭安澜不肯放弃。
何壁道:“别问,问就是没有。”
郭安澜无言以对,算了,何壁这厮焉坏焉坏的,看起来没什么节操,可若真是他不想说的话,哪怕拿把刀架他脖子上都不会张嘴,多说一个字。
郭安澜见他不愿说,也不强求,而是问他别的事,“先生,你说崔宪这步是什么意思?”
既不去泰州,也不回青州,而是停留在原地整顿军备,老实说,郭安澜还真搞不懂崔宪这步的意图。
何壁下意识地抬手,突然想到自己的胡须在离家前就已经刮干净了,不禁有些后悔,没了胡须,说话都不方便了。
只能放下手,又拿起扇子,扇风道:“这个时候的崔宪已经没有退路了,他这么做就是一个字!”
郭安澜配合道:“什么字?”
何壁瞥了她一眼,心道这小子还真会摸他的脾气,虽有些不舒服,可也没说什么,毕竟,他还是没放弃收郭安为弟子的念头。何壁顺着之前的话题缓缓道:“等!他在等人,这个人跟你关系还不一般呢。”
这厮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郭安澜看着他故弄玄虚的神色,真想刺他一句,不过也只是想想,谁让她混的不如何壁,在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郭安澜早就习惯了卑躬屈膝,抛弃以往的傲气,踏踏实实地讨生活,自然不会因为看何壁不顺眼就真对着干。
“先生说错了吧,”郭安澜思索道:“跟我关系不一般的人你都认识啊,去了兖州的唐邵阳唐千户,还有龚燕儿姑娘。”至于刚一岁的奶娃娃李慧则被郭安澜下意识地忽略了。
何壁摇摇头,依旧不肯指明。
郭安澜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她不太确定地看着何壁,“你说的该不会是二殿下吧……”
除了他,郭安澜实在想不到其他人。
何壁看了她一眼,欣慰道:“还不算笨入膏肓,无药可救。”
郭安澜:“……”
何壁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好了,老夫也不跟你兜圈子,年轻人就是性子差,一点玩笑都开不起,瞧你刚刚看我的脸色,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夫欠了你三百两白银呢。”
郭安澜磨了磨牙,颇有些咬牙切齿道:“我这么敢借钱给你啊,像先生这样有才的人,只要掐指一算,就能坐着等人送银子上门。”
她这是在暗讽何壁之前投石问路、动不动就要卜上一卦的迷信行径。
何壁悻悻道:“好了,老夫不卖关子了,就直接跟你说吧,崔宪这人可没外界传的那样有勇无谋,恰恰相反,他能从最底层的一个兵士爬到如今的地位,成为京都那位都忌惮的存在,这头脑肯定不差,现在,崔宪的情况不算太好,若是我们早个两天赶到泰州,形势对他才会有利,说不定还能将毕建飞的八万大军收编到手下,直接在泰州坐拥为王。”
何壁侃侃而谈,根本不在乎郭安澜说出去,其实,就连郭安澜自己都觉得以崔宪的脾性,不反那是不可能的事,现在他这么老实,还是羽翼不够丰满,等他实力真正强大起来,大正的情况说不定比现在还乱。
可是,郭安澜有些疑惑,“这跟他等二殿下有什么关系?如果他真有逆反之心,恐怕更不愿见到朱慎吧。”
既然何壁都直接说了崔宪的事,郭安澜也懒得叫朱慎二殿下,反正他们两个都极有默契,都相信对方不会把事情泄露出去。
何壁悠悠道:“他是想借二殿下的兵力,若是仅凭他自己的五万大军硬抗鞑子的十万大军,就算崔宪再聪明也无济于事,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再严密的计谋也很难得逞。但若是等到了二殿下的十万北征军,形势就不同了。”
郭安澜默然,何壁就这么看中朱慎的十万大军,难道他不知道那是一只临时拼凑起来的杂牌军,论实力恐怕还不如崔宪亲自训练出来的五万精兵强将。
两人又说了一些,等龚燕儿过来找他们,这次没有谈论了。
郭安澜被困在崔宪的大军中,想退又出不去,只能无所事事地跟何壁打发时间。
倒是何壁,崔宪大概也发现他极有才华,多次派人请他去帐中一叙,皆被何壁婉言相拒,这次数一多,估计崔宪也没什么耐心了,直接不再派人过来。
虽说崔宪没有派人过来,可守在他们帐篷外的兵士却一个都没少,郭安澜几次三番找借口想去看龚燕儿都被拒绝了,后面龚燕儿自己抱着孩子找了过来,大概是之前崔宪下过严令,不准军内的人对她动手动脚,那些人也没拦住龚燕儿,直接让她过来了。
郭安澜叹了口气,其实,她倒不是很担心龚燕儿,只是想起母亲留给她的锦囊里有一处地方就在这附近,想要找机会出去看看她那个生父到底给她留下了什么,然而崔宪防她防得紧,郭安澜根本没机会出去。
罢了罢了,只要崔宪的大军继续停在这,她就有机会出去。
现在要等时机的人不止是崔宪,还有她自己。
等过了七天,崔宪终于等来了他想要见的人。
朱慎绕了几天的路才到崔宪这,当天晚上,朱慎就带着几个亲信去了崔宪的帐内,足足留了一个时辰,至于说了什么,就没几个人清楚了。
郭安澜甚至都不知道他们两军相汇的时候,双方的主帅已经提前一天见过面了。
第二天,崔宪带着一群人来找郭安澜等人。
郭安澜还以为崔宪认出了她,吓得要命,可在撩开帐幕看到人群中极为熟悉的身影时,一下子就愣住了。
对方在看到她时,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激动。
唐邵阳?他怎么会在这?他不是去了兖州吗?
尽管肚子里有一大堆的疑惑,可她又不是没眼力的人,按捺住想法,跟着何壁身后,一起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