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千柠刚从朋友手中接过阎璇要的水,跟她道别往回走,迎面就走来几个人,先是惊讶地看着她,随后默契地形成一堵墙立在洛千柠面前。
“这不是洛小姐吗?多日未见,已经来球场给人打杂了?”任明一手搭在兄弟的肩膀上,一手抛着一颗网球。
“给人拿水的话,还不如替哥几个捡球,我们不缺小费,一次一百怎么样?”旁边的人附和着。
扫了他们一眼,良好的记忆让洛千柠识别出这三个纨绔浪荡子,家族算不上小,但比不得洛家。
心理大抵有了数,她将苏打水换了个姿势拿着,手心垫了垫,若瓶身是玻璃的就更趁手了。
洛千柠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抬起的瓶子几乎要怼他们脸上,嚣张的气场全开,“来吧,打一架,输了请圆润地离开,以后见着姑奶奶记得绕道。”
对面嗤笑了几声,咧开的嘴还未张口说什么就僵硬在了脸上。
他们像是看到了什么触目惊心的东西,瞬间变了脸,一股名为不安的情绪席卷至四肢百骸,遍体生寒,他们惊惧到连反抗的念头都没有,当这股死亡的阴影靠近,任明几人拔腿就跑。
洛千柠目送着他们狐奔鼠窜,嘴角一抽,跟她打架有那么恐怖吗?
一转身就看到谭大佬那张绝艳无双的脸,只不过他看起来好似气压更低了些,洛千柠扬眉,“怎么出来了?”
谭砚站在离洛千柠两步远的距离停下,“寻你。”
“刚才正要打架?”谭砚眸光落在女孩的小脸上,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
竟然被看到了,洛千柠眨了眨眼,老老实实的,“我只是吓唬吓唬他们,看,他们被吓跑了。”
说着这话,洛千柠自己也没什么底气,方才他们真被她吓走的?不会是眼前这位吧。越想越觉着可能。
“跟我试试。”谭砚往后退了一小步,跟刚刚她和那几个人之间距离几乎一致。
“啊?”洛千柠一脸懵逼,“试试什么?打架吗?”
谭大佬慢条斯理地点头,“嗯。”
见洛千柠呆萌的模样,谭砚的声音软了软,“要让你一招吗?”
“真来啊?”洛千柠颇为意外,见他不苟言笑的模样,蓦然觉得有一丝危险。
“真来。”
洛千柠打量着清贵的谭先生,内心升起几分警惕,犹豫了几秒,伸出白得晃人眼的玉指,朝他比了个“二”,一脸正色道:“得让两招才行。”
谭砚眸里沁出笑意,无比纵容,“好。”
三招结束。
洛千柠两只雪白的细腕子被人扣在身后,半点力气都使不上来,明媚的眼睛瞪着离自己不过咫尺的男人,不服气道:“你耍赖!”
谭砚没用劲,力道刚刚让人挣脱不开,凝着不安分的某人,声音又低又哑,好听得让人着迷,“我是坏人,可以耍赖。”
“打不过怎么办?”见她没有说话,谭砚问道。
漂亮的眸子眨呀眨,洛千柠倏然凑近了几分,娇软的声音又乖又甜,“那怎么办呢?”
谭砚眸光一晦,“不许用美人计。”
“哦……”
谭砚眉目轻拧,像是在教育不听话的孩子,嗓音裹着诱哄的味道,“我在附近的话,要及时叫我,我听得见,我不在的话,要早点跑。”
洛千柠感觉自己的脖子都是烧呼呼的,脸蛋有一股奇异的热度正在弥漫开来。
见人在走神,谭砚语气沉了些,“柠宝听到了吗?”
登时洛千柠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点头。
听到了听到了。
几百米外的转角处。
离开了这个球场,任明光是回想起他对上的那双鬼魅尸冷的眼睛,现在后背都还在发凉。
“妈的,太恐怖了,大白天撞鬼了吗?”
“这踏马谁啊?!”三人喘息着,个个都还心有余悸,强大的求生欲让他们知道这人肯定招惹不起。
“没见过啊!”向从峰倚靠着墙边坐下,“怪渗人的,刚刚我都以为自己要交代在那儿了!”
“要不要去调查一下?”元庚提起一贯的想法。
“活的不耐烦了,嫌命长?”
“从现在开始,我们不认识。”
“……”
向从峰深吸一口气呼出去,“我感觉这男人是真见过血的那种。”
得到是两人的白眼,“呵呵……”
接着他叹了口气,“感谢他的不杀之恩吧,我们以后还是别去招惹洛千柠了,我二世祖还没当够,不想死的不明不白的。”
任命踹了他一脚,“叫什么洛千柠,以后叫姑奶奶!”
元庚惊奇地看向他,“太怂了一点吧……”
最后两人跟鹌鹑似的:“……好嘞。”
有骨气不行,识时务者为俊杰他们还是会的。
这天夜里。
洛千柠还在等着风辞给她发消息,阎影后敷着面膜端了一份大虾在她面前晃来晃去,“本来想带你出去散心的,怎么最后累的是我!”
烧烤的麻辣鲜香扑鼻,洛千柠没好气地睨了她一眼,一双美眸一点攻击性都没有,“你知道我不乐意动的。”
阎璇喂了她一块剥好的虾肉,“洛千柠,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懒!”
多汁鲜嫩的味道充盈着舌尖,洛千柠双手撑着脸望着她,巴巴的,“我被赶出家门了呀,现在又不需要我努力养家,你能养我。”
“我这点片酬哪里养得起风大!”阎璇伸手捏了捏她雪白的小脸,“我车库里那辆星光系列蓝色超跑是谁的?把我卖了也给你买不了。”
洛千柠斜了她一眼,“脸被你弄上油了!”
“故意的。”阎影后翘个二郎腿,露出她修长笔直的长腿,将大虾放在桌前,端起一杯红酒,比杯中的酒还醉人的丹唇轻启,“谁让你钓到了一个吸血鬼贵族却不告诉我。”
“钓这个字不能这么用。”洛千柠一本正经道。
阎璇才不管这些,她暗示性地使了个眼神,暧昧极了,“你们开始有猫腻了?”
“别胡说,还没那回事。”一想到谭砚,洛千柠总觉得心就平静不下来,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哪里怪怪的。
阎璇皮笑肉不笑,“他对你那意思,我隔一个网球场都感觉得到,简直扑面而来,还成吨成吨的。”
见洛千柠微愣的模样,阎璇扶额,“算了,指不上你一个写惊悚小说的能明白这俗世的盛景和美好,我真应该告诉你粉丝,他们家风大,是个恋爱白痴。”
洛千柠瞪得眼睛都快抽了。
算了,眼前这个她也打不过。
再次打开邮箱,看到还是什么也没有便关上了,手指点了点,又刷新了微信的界面,怎么都快十点了,风辞还没给她发消息?
豪华的书房里。
此时的风导才悠闲地打开邮箱,最近又满血复活,改了他的老年人作息。
“《玉楼春深梨园曲》是吧,我一定得让谭砚看看,我的判断到底有多精准,让你心服口服!”
鼠标双击进去,醒目的标题往下,便是剧本。
本来漫不经心的态度,看着看着变得专注起来。
这是一个架空的故事,女主角是位名伶,她有个很诗情画意的名字,师画。
她出生在战乱时代,自小被戏班子捡走,过着披星戴月的生活,她会看人眼色,凭一曲万金的本事,她在官场的夹缝里求生,见识了很多表里不一的大官。
城破敌军进,国破家亡,没有一个人能幸免于难,她也一样,死在了这场战乱中。
这个本主要讲述的就是她重生在七十年前的故事。
那时候,战乱还没有开始,师画用自己的嗓音在人杰贵胄之地开了另一番天地,她知道谁是十年后的将军,知道谁有本事,她便刻意接近,用自己所知的信息去助他一臂之力,有人信她,大多数的人却都以为她有病,但她待所有人都一样,包容到极致。
师画拿着自己挣的钱开画廊,卖绢帛,期间发生了很多啼笑皆非的事情,她会跟刚刚中举的人一起吃酒庆祝,也会跟街头的小孩一起唱着坊间歌谣,还会打着拍子教他们唱曲。
只是无论挣了多少钱,她从来只留下自己生存所需的银两,剩下的都捐给了朝廷。
这一世,她依旧是一位名伶,名动天下,从少女时便曲动京城,到了四十多岁的年纪,仍旧绝代风华,几十年求娶的人不乏王公贵族,但她只是数着动乱开始的日子,想看看她的重生能否阻止。
那一日,她启程去了边城。
一个月后,她站在黄沙席卷的城楼之上,亲眼看见城门被一群豺狼攻破,那些血还是流在了她的脚边,弄脏了她打扮得明艳的衣裙。
箭失破空而来之际,她躲都没躲,回头望着数万将士守护的山河疆土,重生后第一次流下了眼泪,哭得惨烈,笑得肆意,原来她所做的一切都改变不了注定的结局,她想要的和平盛世,终究只在梦里。
“不是所有的戏子都只会唱曲,可是老天爷,如果我救不了,你为何还让我重来一次?”
看到此处,风辞难以置信地摸着自己眼角边的湿润。
“艹!”
本子写得很欢乐,就连师画刚重生过来,身无分文跌倒在泥潭里也采用幽默轻松的画风,无论她过得有多艰辛,仍然充满着希望,她是未来重生而来的人,她都可以破开时空,那她的国家也一定能扭转乾坤。
师画一生的目的都在此,她走上的这条路,每一关都过得无比自然,只要付出了皆有硕果,即便遇到了苦楚,也会有贵人相助,整篇看下去,还以为是篇爽文。
可她过的这一生,却如一场早已安排好的戏一样,结局早就注定,凭她一己之力,不过能让那些会死去的人在生的时光活得更快活一些,她等了半生,却终究还是亲眼看到敌军入境。
……
洛千柠等到吃饱喝足,也还没等来风辞的消息。
女孩索性撒开了拖鞋,趴在舒软的床上,小脸红扑扑的,喃喃道:“阎阎,我们不喝了,不好喝——”
差不多是凌晨六点过,女孩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亮。
【天下第一导】:风大!!!!!
【天下第一导】: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我真给你跪了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