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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chapter 66 可拆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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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准备酒后吐真言了么?”秦耀问。

“滚你?的,我又没喝醉,”方鉴说:“我知道这?事儿你一直都想问,你?刚进一中那会儿,肯定有不少人跟你?普及过我的事迹吧,无论是交白卷还是别的什么,咱俩这?么久,你?能憋得住不问,也真是挺神奇的了。”

“操,你?玩我呢?”秦耀笑了两声,又气又无奈道:“方鉴啊方鉴,你?这?个人,可真他妈的叫人来气。”

憋了这?么久,方鉴都自己一个人装着那些事儿,自己一个人生?着闷气,他们俩个人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以来,方鉴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就知道了他的全部,而方鉴在他面前就是完美得无懈可击的人,无论是生活还是学习,就没有方鉴搞不定的事。这?个人太过优秀,优秀到秦耀和所有人几乎都快忘了,这?个在S市一中堪称传奇的人,也不过就是一个脾性傲娇自负的少年而已。

而少年,又怎么会?没有自己的烦恼呢。

“来气你?也得受着,”方鉴也笑了声:“谁叫你是我男朋友。”

“算上辈子欠你?的,”秦耀说,然后掏出钥匙,先几?步走到家门口去开门:“先进屋吧。”

“好。”

鱼烧糊的味道已经散的差不多了,屋子里隐隐还有些淡淡的焦味儿,方鉴一进屋就脱了那件让他极度不适的大绒帽子外套,准备再挂起来的时候才发现那个帽子是可拆卸的。

可拆卸的?

“……”

他摘下帽子盯着看?了一会?儿,然后默不作声走到厨房,站在正在刷锅的秦耀身后,然后——

伸腿。

对准他的屁股。

踹。

“我操!”秦耀猛地回头,“你?干什么!”

方鉴拿着帽子在秦耀眼前晃荡了两下,抬了抬眼皮:“你?说呢?”

秦耀一看?,自知心虚,尴尬的清了清嗓子,嘴硬道:“你?也没问啊?”

“哦。”

方鉴直接把那大毛绒的帽子扣在了秦耀的脑袋上,然后两手一扥,秦耀整个人都被他往前带了好几步,两人鼻尖碰鼻尖,彼此间都能感受到对方的温热的呼吸,可谁都没有半分旖|旎的遐想。

秦耀一脸懵逼,有些瞠目的看?着方鉴把帽子的线扯得紧紧的,然后将绳子绑在他的下颚处,亲手给秦耀打了个完美标准的蝴蝶结。

秦耀:“……你不会?想让我带着这?玩意儿刷锅吧?”

“不然呢?”

“……这、这?多影响效率啊!”

其实他就是不想戴这种?虎里虎气的帽子,方鉴一白嫩嫩的人戴着显可爱,他一大粗人戴着算什么?

周口店山顶洞人?

“我管你?”

“我操?”秦耀甩了两下占满水的手,愤愤的去扯系帽的绳子:“来吧方鉴,我觉得咱们是时候干一架了,惯的你?!”

方鉴抬抬眼皮,一脸的倦怠慵懒又无力,偏偏眼睛现在又闪眨眨的看?着秦耀,像一只骄矜尊贵的猫,不知是何居心的突然伸出胳膊,摁着秦耀的脖子就往身前一带,然后蜻蜓点水般的在他唇上点了点。

“老实点,”方鉴松开秦耀,转身走的时候拍拍他的肩膀:“给我好好戴着。”

一个吻就像一颗糖,一旦塞到了嘴里融成了蜜软到了心里,再冲的脾气也就骂不出口了。秦耀嘴粘住了似的,瞪了眼方鉴,抬手正了正帽子,乖乖的低头去刷锅。

他妈的……这该死的心动!

“你?真可爱。”方鉴离开厨房的时候幽幽从秦耀身后又说了句。

“滚!”

.

秦耀在厨房收拾好后,方鉴已经洗完澡窝在床上看?手机了。

“干嘛呢?”秦耀如释重?负的解下戴了半天的帽子,偏头问了句。

“跟我妈聊天,”方鉴低头一边回着方沅的消息一边说,“她过年只有除夕和春节那两天假期,之后就要去国外出两个月的差,她想让你?过几?天去我家一起吃个饭。”

“要见丈母娘了?”秦耀啧了一声,挺了挺肩膀:“你?别说,我还有点小激动。”

“什么丈母娘,”方鉴抬头看?他一眼,纠正道:“你?该叫婆婆。”

“都一样都一样,”秦耀叹了声:“啥时候我爸要像你妈这?么开明就好了,我觉得我爸还挺喜欢你的。”

“那是,”方鉴说:“谁不喜欢‘别人家的孩子’,况且我还长这么帅,就算有人讨厌我,估计也找不出几个像样的理由吧?”

“呵呵——”

“那你过年还要回家一趟吗?”方鉴问:“你?要是回老家的话,我陪你一块。”

“不回,”秦耀摇摇头:“我昨天给他打过电话了,他也不想让我回去,来回车票就好几?百,而且回趟家四五天就耽误了,咱们寒假一共就十几?天的假期,每天的作业也不少,我爸不想让我耽误功课。”

“那行吧,那你们再见面的话,要等咱们高考完之后了。”

“那样也好,也能给我点动力,”秦耀吸了口气沉了沉:“上次让他失望了,这?回,我想给他个惊喜。”

“那肯定的,有我在,没问题。”

“你?还挺自信,”秦耀笑笑:“你?哪来的自信?”

“天生的,”方鉴挑衅似的摊开手,耸耸肩:“没办?”

“操!”

秦耀笑骂了声,从柜子里拿出睡衣,想了想,低头默了小会儿,终于还是顿住了脚步,他偏头看向方鉴,问道:“所以你高考为什么交白卷?”

“你?没再问,我还以为你?真不打算听了呢。”方鉴笑道。

秦耀冷哼了一声,“还不是怕你?喝多了说话不经脑子,万一你?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你?还不杀了我灭口?”

“都说了我没喝醉,”方鉴说:“而且说漏了就说漏了呗,你?又不是外人,大不了就多干|你?几?次呗。”

“滚你?大爷的,说正经的!”

方鉴笑笑:“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我犯浑交白卷是跟我妈他们离婚有关?”

“我……”

秦耀听这话心里不大是滋味,他跟那些看?方鉴笑话的人不一样,他只是,只是想了解方鉴的过去,想知道他的男朋友在他没有参与进他的生?活里来时,到底经历过什么。

他想要更全面的了解这个人。

“其实这?两件事儿没多大关系,”方鉴枕着胳膊往床上一倒,眼睛盯着房顶,神色有些发空:“我是我,他们是他们。我妈和陈松离婚也确实是因为他出轨了,我也承认,我竞赛弃权有一部分是受这件事的影响,但高考交白卷不是。”

“有点乱,”秦耀抓抓脑袋:“你?先让我缕缕,那个陈松,是……咳,是你……啊不,是在医院的那个男人吧?”

“傻逼!”

方鉴笑骂着“嗯”了一声,解释道:“我们家关系都挺冷淡的,每个人都很忙,他们忙着上班工作,我忙着学习,一个月我们三个人都不见得能同桌吃一次饭,所以我妈很理解陈松出轨,毕竟他们不在一个公司,两个人又都是事业型精英,与其说他们离婚是对这?种?生?活方式的一种?妥协,倒不如说他们俩是换了一种?方式在较劲。”

秦耀不理解:“较劲?夫妻之间有什么好较劲的?谁赢谁输受益的不都是你们自己家吗?”

“可能每个家都有自己的过?吧,”方鉴说:“包括我,我们三个人组成一起,一点也不像是一个家,每个人都想走得更高,他们努力做业绩,努力在各自的公司拔尖升职,我努力学习,读书,参加各种?补习班,学各种?技能,只要在他们目光所及之处,我就会被要求必须做到最好。”

只要在他们目光所及之处,我就会被要求做到最好。

秦耀没说话,深沉着眸子看?着闲闲的躺在床上的那个人,心情有点复杂。

目光所及之处是多远?是多长?是一个学校,一个市?还是一个省,一个国家?是课业是学习,还是课外上不完的辅导班和参加不完的竞赛?最好又是多好?多好又能称得上是最好?

方鉴这脸上总是一副看事不惊的散漫,做事也随性随心,什么都瞧不上,说到底也无非就是最好的他都拥有了,也就无所谓得到和失去了。

“高三刚开学的时候,他俩打了场离婚官司,我其实也没觉得有多惊讶,甚至在潜意识里,我觉得这?件事早就该发生了。”

方鉴说话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秦耀立在原地,看?着方鉴仰着头顿了一下,闭了闭眼睛,等了差不多两三分钟,方鉴才继续道:“让我觉得不满的是,陈松用的手段太过卑劣,那时候谁也不知道他在外面有了人,是他率先提出我妈没有履行妻子的义务……我就这么在法庭上看?着,看?着这?个我一直都很敬仰和尊重?的人,站在我妈的面前咄咄逼人,把他在职场那套犀利的说辞毫不留情用在抨击我妈身上,我挺吃惊的,吃惊他怎么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秦耀想到了方沅,小心翼翼的问了句:“那你妈她……”

“我妈是个骄傲的女人,哪怕她后来知道了是陈松先出的轨,离婚也只是陈松早就想好了的计划,她也就说了句好聚好散,”方鉴说到方沅的时候,语气明显要比刚才好得多:“我妈那种人,才是我想成为的那种人。”

“你?已经是了,”秦耀说:“你?已经很优秀了。”

“不,我做不到她那么潇洒,”方鉴说:“所以高三我代表全省参加的那场全国英语竞赛,我最后还是弃权了,虽然有一部分原因确实是受他们两个人的影响,但那只是一小部分,很大一部分,其实还是那场英语总决赛即兴演讲的题目。”

“什么题目?”

“MyDream,我的梦想,”方鉴说:“这?个题目在大屏幕里打出来的时候,我的脑子在那一瞬间是空白的,就那一瞬间,就像你说得那样,脑子里偶尔就会蹦出来一个关于人生是思考的哲学问题,而我就在那一刻,被问住了……我没有梦想。”

“每天按照别人给我规划的人生轨迹行走着,看?似目标明确前途坦荡,但我发现我只是一个任务的执行者,我没有想法,没有思考,我从小到大几?乎都没有考虑过我真正喜欢的和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我知道在那场比赛里,我完全可以随便拽出一个职业来胡扯八扯,答题的模板和套路我早就烂熟于心,我只需要干脆流畅的说完,然后等着评委最终来判定我的冠军,最后顺利被保送北大就行了。”

“但是我就是不想说,因为我还没有找到这个答案,我不知道我想要什么,心里空空的,脑子里也空空的,这?个答案,是做多少张卷子和真题都找不到的,”方鉴突然笑了几?声:“你?老说我拽,我自己也觉得自己挺嚣张的,我也没想到我这?一懒就懒了一年,平常测验月考什么的也就开始应付了。”

“高考那两天,原本是打算好好考的,就算是为了我妈……”方鉴说得挺认真,态度也还算得上是真挚:“但谁知道那天天气挺好的,我看?着阳光灿烂的,考场里空调开得也足,我就犯病眯了会?儿。”

“……”秦耀原本听这故事还挺伤感,突然就听这么一句话,有点无语的挑眉,“你?确定你?就眯了会?儿?”

他妈的高考考两天,四张卷子全部空白,这?能是眯了会?儿?!

方鉴摸了摸鼻子,尴尬的轻咳一声,敷衍的挥挥手:“四舍五入,四舍五入,反正第一天不小心睡过去了,第二天还能勤快到哪儿去,我懒习惯了,就又睡了一天。”

“你?这?个逼装的,一中校长估计都能给你?打个满分。”

秦耀愤愤不平,传说方鉴是受家庭影响导致高考落榜,谁知道这?货其实就是万年懒货附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说到底,交白卷就是因为他懒得写呗!

“你?别这么看?我,”方鉴避开秦耀代表全校嫉妒仇恨又愤怒的目光,“那什么,我都说了,我只是想先停下来找到自己的梦想,找个能让说服得了我自己的答案。”

“去你大爷的,我信你个鬼,你?就是懒,你?个史上第一懒蛋!”

秦耀没好气的骂了句,想了想,又看?着方鉴,问:“那现在呢,方大爷,你?找到你梦想了没啊?”

秦耀突然觉得,他虽然对方鉴的能力没有任何质疑,但是他对方鉴的人间迷惑行为是一万个不放心,万一明年高考天气更好,考场空调开得更凉快,那方鉴瞌睡犯懒的毛病一上来,一个傲娇加任性,又罢工了可怎么办?

“找到了,”方鉴懒懒的支着头,笑眯眯的扫了眼秦耀:“这?不就杵这儿呢么。”

秦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有点吃惊的指了指自己:“我?”

方鉴点了点头,难得认真的温声道:“秦耀,你?就是我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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