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王爷和孙老虎先后离开,留下以陈浮生为核心最终聚集在一块的一行人。没有过多的客套寒暄,陈浮生看着众人缓缓说道:“这次的事情你们不想参与的完全可以退出,打心眼里说我能理解你们,换成谁也一样,出来混无非是为个求财,不能求财不成还却白白搭上自己一条命。”
小爷理都不理矫情的某人,自顾自的啃着一颗苹果,还不忘一巴掌拍在王解放的脑袋上,含糊不清的道:“没听着狗哥说什么啊,还不赶紧表个态,你个孬货。”对此是没有半句怨言的王解放再次沉声道:“陈哥,我这条命从跟着表哥那天起就已经是你的了,不要说杀人放火,只要是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我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是娘养的。”
拨弄一杆二胡的樊老鼠和一身布衣断臂却怎么看怎么一身浩然正气的孔道德对视一眼,笑了笑,各自埋头摆弄自己的事情。对于两人来说,从被小爷叫到南京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两人的命已经卖了出去。说句不好听的,上次浑水袍哥龚红泉要剁二狗子的时候两人就已经算是死过一次,对于他们这种一辈子混迹底层江湖的人来说士为知己者死似乎是一种正常也可以说是必然的归宿,人以国士待我,我必当以国士报之,这种心态在他们这行不多见,却也并不少见。也许可能正是有他们这一小撮人的存在,这个社会依旧还有无数人在脱颖而出。自古英雄出自屠狗辈,也许可能真是市井之地才能培育出这么简单却不得不让人敬佩的汉子!
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也是一个最坏的时代!好到遥远的人性似乎并未被灭绝,坏到父子都准备搏命!
状元没有说话,黄养神一群人也同样没有说话,陈浮生缓缓转身,望向黄养神。本就能当得上玉树临风的黄养神如今也算一方权贵,气质比之前更加沉稳,看着陈浮生的目光,眼里闪过一丝犹豫,可却很快再次坚定起来,低声道:“陈哥,我……”看出黄养神意图的陈浮生摆了摆手,笑道:“没有关系,我说了这次的事情不会勉强任何人,况且我要是你,一样不会如今金钱美人都还没享受够就傻乎乎的跟别人去送死,你不欠我什么,帮我一次就已经是天大的人情,我这个人没那么贪心。说实话,失望肯定是有,但绝对理解。”
黄养神点燃一根烟,深吸一口气道:“陈哥,我也不跟你说什么矫情话,我能有今天要不是陈哥你一手提携,恐怕到现在为止我都是南京街头一不入流的小混混。也许会有人说我忘恩负义,白眼狼,我不否认,可这次确实是不能也不想这样陪着陈哥你去赌这一把。”说完自嘲的嘟囔道:“也可能真是人越有钱胆子就越小了吧。”
余云豹和唐耀国看着黄养神的背影,两人不知道嘀咕了几句什么,同时从黄养神背后站出来道:“神仙哥,养神有他的难处,希望您能理解,但我们两只要神仙哥你说话,刀山火海皱一下眉头就不是爹生娘养的。”
黄养神没有阻拦,林钧站在黄养神背后一言不发,低着头的眼神挣扎不休,说实话,跟着陈浮生的这段时间林钧确实卖命也学到不少东西,可不知道是为什么,林钧从来没有像余云豹一样把陈浮生当成顶天的偶像来看,从始至终他只认黄养神这一个大哥,甚至隐隐约约中林钧对陈浮生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忌惮和记恨,也许是同一类人都泛着阴狠的原因,有些东西确实是说不上来。
这本来就是一个无比现实的时代,有像孔道德那样的异类存在,可不缺像张奇航林钧这样的人存在,现在会有,以后还会层出不穷。像黄养神这样的可能还算好,有的是狼心狗肺,面上一套背地里捅刀子的货色!
陈浮生好歹也算被社会这个大染缸浸泡了30年,要没有点应对形形色色、光怪陆离这个社会的本事,狗犊子还真不一定能活到今天。所以并没有理会林钧,丢给余云豹和唐耀国一人一根烟,道:“你们两不后悔?”余云豹和唐耀国同时点了点头道:“我们能有今天都是拜陈哥你所赐,不后悔。”
唐耀国的一身功夫是陈浮生让尉迟老爷子教的,余云豹早在跟着黄养神之前陈浮生就对他有所偏爱,倒不是因为余云豹能打办事利索,而是单纯因为他的性格,这类人跟陈浮生、黄养神截然不是一类人,是那种认准一件事或一个人就会一辈子死心塌地的主,不知道该说傻X还是忠义。
最终,林钧随着黄养神离开,余云豹和唐耀国留下。状元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好像根本没他什么事一样,陈浮生不得已只能望向状元。说实话,对于状元是走是留他还真是没有一点把握,状元从一开始跟着他的时候就说过,不是为了钱,只是为了看一样东西,如今到了这种地步,状元是否肯为他卖命还真不一定,要是状元不留下,陈浮生是真会心疼,像这样的猛人可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也许会理解,可断然不会像黄养神走一样不会费太多心思。
状元伸了个懒腰,懒洋洋的看着陈浮生略带一丝玩味的说道:“你打算拿什么换我这条命?”
陈浮生丢给状元一根烟,长呼出一口气,坐到沙发上扯了扯领口试探道:“这次去云南跟洪罂粟修成正果了?”
“这招不管用,今天你要不说出个让我像探花一样甘心为你卖命的理由,你还真别指望我!”状元吐了个完美的烟圈,懒散的看着陈浮生那张怎么看也长不出朵花来的脸,补充道:“你要给我一个亿,我说不定还会考虑考虑,毕竟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嘛,我这条命卖一个亿也不算亏了。”
陈浮生换了个坐姿,道:“别逼我出杀手锏,你这条命卖不卖这次是跑不掉了。”
状元将烟头准确无误的弹进烟灰缸,道:“那就这么定了,算是最后一个条件,也算能了那个老鬼最后一个心愿了。”陈浮生试探道:“真要这样?”
“那你还有什么能让我动心的筹码吗?”
想了半天的陈浮生最终也没想出什么能让状元心服口服卖命的条件来,只能作罢,算是默认状元的说法,状元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再次伸了个懒腰道:“忘了跟你说一件事,陈龙象身边有一个女人,妖异的很,我第一次见面随手就被击飞,而且我记得我问过陈龙象,道上传言纳兰王爷和孙老虎几乎同时要你的项上人头,你出门怎么不多带点人?你猜他是怎么回答的?”
陈浮生摇了摇头,连在一旁不动声色的陈庆之都露出一丝好奇的神色!
“要是两人联手,说不定我会多派几个人!”
陈浮生沉默,连同白马探花小爷都同时陷入沉默,不说这句话陈龙象说的时候到底有多霸气,不得不让人揣测一下就算是吹牛他哪来的这份底气?就凭一个女人?更何况陈龙象会是吹牛的主?
女人在某个领域强大到一定境界时那就是让人仰视的存在,比如竹叶青,比如曹蒹葭,比如傅颖!
“如果纳兰经纬和孙老虎两人联手能否干掉那个女人?”陈浮生眯了眯双眼,手指敲打着沙发问了一个众人同样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状元耸了耸肩道:“不清楚,但陈龙象的身手应该也不错,你可以找纳兰王爷印证一下!”
“用枪呢?”
“狙击?你要在北京城能弄出这么一杆玩意,我估计你连陈龙象的面都见不着就进公安部大牢了。这可是帝都,不是南京。”
陈浮生的眉头缓缓皱起,小爷冷不丁的道:“或许有一样东西可以帮到我们。”
“什么?”
“我从深圳得来的一份资料,我想可能会有人感兴趣!”
说完小爷缓缓从怀中掏出一叠厚重的资料道,这是一些当年发生的事情的蛛丝马迹,本来我是想着二狗子再发展几年,等真正有实力叫板的时候拿出来或许能起到致命一击的作用。现在可能递出去不会有任何作用,不过要是递到有心人手里也还是能发挥点作用。
陈浮生看着最上方的一张资料,眼睛微微眯起,道:“我去见一趟李夸父。”陈庆之起身道:“我陪你一起去!”
走出别墅,陈庆之开车,陈浮生坐在车上给李夸父打了个电话之后问道:“象爻到北京了?”
陈庆之点了点头。
“要不让象爻出国一段时间?绿卡我已经办好了。”以陈浮生现在的能量,或许解决陈龙象还有点困难,办一张绿卡却并不是什么难事,早已经过了那个刚从张家寨出来几千块就是一笔巨款的年代。陈庆之沉默片刻,陈浮生丢给陈庆之一根苏烟,自己也点燃一根道:“我知道你对看不上象爻的婚礼有遗憾,我也还没有为富贵娶媳妇遗憾,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真没想过去往死里整他,也不知道是见的多了,还是想为孩子们多积点阴德,并不想动不动就动手杀人。刚开始可能有怨念,可仔细想想哪个男人没做过几件陈世美的事情,我愤恨的是那个狗犊子拍拍屁股走人也就算了,却偏偏给娘留下我们三个拖油瓶,让娘苦了一辈子,我要不能将他千刀万剐带到娘坟前,还真不是娘亲生的。”
一番话虽然平淡,可其中的艰辛委屈愤懑却是外人难以理解的。
陈庆之深吸一口烟,道:“象爻有她自己的幸福,这次要能从李家收点利息回来,爷爷也算能在那边安息了!”
“如果这次出事,孩子那边怎么办?钱老爷子那边怎么交代?”
“孩子我打算都交给曹家,老爷子那边暂时还不知道,不过我想两会之后老爷子也差不多快要退了,我做的事应该牵涉不到太多了。”
陈庆之再次点头,猩红凉薄的嘴唇微微勾起一个弧度,喃喃自语道:“爷爷,我不会让陈家丢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