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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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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舞狮会

萧湛初领了顾玉磬,自?那竹林入了一旁的观竹苑。

顾玉磬停下脚步:“我先去寻汝平县主吧?”

萧湛初看她一眼,缓慢地道:“她已经走了。”

顾玉磬意外,意外之余更觉窘迫,汝平县主走了,那自?己这算什么?

萧湛初:“这本就是我的别苑。”

顾玉磬:“你这是骗我过来。”

萧湛初直直地看着她:“是你先给我写信的。”

顾玉磬:“我只是写信问候一声,怎么了?身为大昭子民?,我知道九殿下定边疆驱狄贼,功在社?稷,我为大昭担忧殿下安危,有问题吗?”

这话是如此冠名堂皇,听得萧湛初微怔。

不过他很?快道:“没有别人给本宫写信,只有你。”

顾玉磬低哼:“那你还给我,我不要给你写了。”

萧湛初垂眼,放软了语气:“你不要生气了,确实?是本宫骗你过来的。”

顾玉磬听闻:“你这人,性子不好,生了病拖沓着,让别人担心,我好心好意担心你安危,你却诓骗我,还要欺凌我,撕坏我的衣裙!”

一堆罪名糊在萧湛初身上,顾玉磬心里舒坦了。

萧湛初垂眼:“是本宫的错。”

顾玉磬得理不饶人,继续道:“一点不懂事。”

萧湛初:“是本宫不懂事。”

顾玉磬:“如果?不是看在你小?,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萧湛初便不高兴了:“我怎么小?了?”

顾玉磬:“你比我小?两岁呢!”

萧湛初:“除了年纪小?,我哪里都不小?。”

这话一出,顾玉磬差点呛咳出声。

这位不染尘埃的尊贵皇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萧湛初沉默地将身上那件织锦大氅脱下来,披到了她身上,带着少年气息的大氅将她包裹住,宽厚暖和,顾玉磬有那么一瞬间,会觉得自?己被他抱住了。

顾玉磬脸上微烫,捏着大氅貂毛的领子,低声说:“我不要这个,你病着。”

萧湛初看她小?脸埋在大氅中,通润粉红如嫩玉,便低声道:“没事,我已经好了。”

顾玉磬垂着眼:“我披你这个,让别人看到不好。”

萧湛初却道:“谁说不好,那就割了舌头。”

少年低哑的声音语调微变,却隐隐有了迫人的锋芒。

顾玉磬轻轻打了一个寒颤。

她想?起来了,他虽然年纪不大,但若是狠起来,是颇有些手段的,上辈子,那位五皇子犯了事,勾结了一位将军想?要谋取皇位,便是他来出手解决的。

具体什么情况她并不知道,因他让亲兵守了皇子府大门,外面事情她一概不知,只后来事情过去了,听人说第二日东大街上都是血,一桶桶地泼水去洗,墙缝里依然残留着血污。

当下怂怂地瞥他一眼,他面上喜怒难辨,便再不敢多说什么,把刚才那放肆的胆子也都收敛起来,只是那大氅太长,她穿着,竟仿佛偷穿了父母衣服的小?孩儿,几乎垂到了脚面,无奈,为了不把自?己绊倒,只能提着大氅下摆。

大氅上不但有少年特?有的清冽气息,也混着一丝轻淡的草药味儿。

待到绕过曲廊,迈上台阶的时?候,萧湛初却上前?,抬手稳稳地扶住她的胳膊。

上了台阶,走到朱门前?,萧湛初脚步停了下:“你先歇息片刻,我已经命人去置办衣裙了。”

顾玉磬:“嗯。”

她有些闷闷的,萧湛初自?然察觉到了:“怎么了?”

顾玉磬没吭声。

萧湛初:“是我说了什么惹你生气?”

顾玉磬别过脸去:“你自?己生气,还要赖我。”

萧湛初:“我没有。”

顾玉磬有些委屈,鼻子发酸:“你这么凶。”

萧湛初听着,黑眸疑惑,不过还是道:“我没有凶。”

顾玉磬便趁机道:“你刚才沉着脸,那么凶,我好心记挂你的病情你竟对我凶。”

上辈子,就经常对她凶。

萧湛初蹙眉:“我没有沉着脸。”

顾玉磬听这话,原本被吓下去的胆子便起来了,指控道:“你刚才说割舌头。”

萧湛初:“我又不会割你舌头。”

顾玉磬委屈地瞪他:“我不想?听割舌头。”

萧湛初微怔了下,看着她,这才发现她眼圈已经泛起潮意。

他兀自?想?了想?:“你是不是害怕我这么说?”

顾玉磬低声埋怨道:“好好的,谁没事会听这个?你不怕,我害怕晚上做噩梦呢!”

萧湛初忙解释道:“那我以后再不会在你面前?这么说。”

顾玉磬:“罢了,你也随便说说,其实?我不会计较这个,我想?着你也不是故意吓我吧。”

萧湛初辩解:“我不是故意吓你,我怎么会吓你。”

顾玉磬看过去,他抿起的唇有着固执的认真。

他本来就话不多,如今能对自?己说这些,她已经很?受用了。

于是她故意道:“你就是年纪小?,小?孩子,不懂,就像有些小?男娃会胡乱捏了虫子去吓唬别人,或者故意推搡欺负别人一样,我这么大了,会和你计较吗?”

萧湛初脸色便不太好看了,他静默地站了好一会:“之前?毛毛虫的事,还有湖边的事,我解释过了。”

顾玉磬:“然后你沉着脸走了,倒好像我得罪了你。”

萧湛初:“我是看你这样,觉得你生气了。”

顾玉磬:“罢了,别解释了,我不想?听了。”

要解释,她还真想?让他把上辈子的许多事解释一番,但能解释得通吗?反正左右这人不解风情,不懂事,沉闷乏味,而且还爱耍性子。

萧湛初无奈地抿唇:“你先用些糕点吧。”

顾玉磬看过去,早有丫鬟奉上了瓜果?茶点,倒都是精心准备过的,还有一些,分明是宫里头才有的,看样子倒是现做的。

她挑着那细米糕尝了一口,确实?是上辈子那个御厨做出的味道。

萧湛初看她那样子倒像是喜欢,便道:“昨晚我传信给宫里,要来的厨子。”

顾玉磬倒是没想?到这个,看他:“若是让人知道了,倒是误会什么!”

萧湛初:“你别误会,我只说我胃口不佳,突然想?吃。”

顾玉磬这才作罢,她也意识到,自?己若是生他气,说他不好,他好像很?急地在解释,那样身份尊贵的人,这么努力给自?己解释,让人看着好生可?怜,可?她不觉得可?怜,只觉得畅快得很?。

简直是恨不得拉住他好生欺负一番,把上辈子的那口恶气都给解了才好。

想?到这里,她倒是起了逗他的心思:“你该不会一直认为我馋嘴吧?”

萧湛初:“没有。”

顾玉磬:“我也是钟鸣鼎食之家?出来的千金小?姐,为什么会那么嘴馋?”

萧湛初略犹豫了下,最后正色道:“你怎么会嘴馋?你从?不贪嘴,一向克己守俭。”

他说得如此认真,仿佛那就是人间正义。

顾玉磬憋着笑,歪头,故意道:“可?我就是嘴馋,我还想?吃蜜花酥。”

萧湛初眸中浮现一丝狼狈,不过很?快那狼狈便染上了温柔笑意,他马上摒弃了自?己刚才的话,轻声哄道:“马上让做蜜花酥,你稍等下就有了。”

顾玉磬的心,便如同那徐徐绽放的花儿,渗出丝丝的蜜来。

她想?,她心里终究有遗憾,其实?上辈子他若这样,她便是死了,也不至于存了那样的怨愤吧。

她看向他肩头:“你到底怎么伤的,问你也不说。”

萧湛初:“练兵的时?候,不慎碰到了肩头而已,其实?没那么严重。”

顾玉磬:“那到底为什么一直不好?看你脸色,也和往日不同。”

萧湛初便垂下了眼:“只是心绪不佳罢了,御医说是郁结于心。”

顾玉磬听了这话,只哦了声,便不再问了。

反倒是萧湛初,低头看着她,试探着道:“我听说,你要订下婚事了?”

顾玉磬颔首:“嗯,如果?不出意外,明年开春就订吧。”

萧湛初:“那恭喜你了。”

顾玉磬看向他,认真地道:“殿下,这对我来说,算是很?好的一门婚事了。”

萧湛初面上泛起一丝不自?在:“是挺好的。”

顾玉磬:“殿下,其实?今日过来,除了探病,还有一桩事,我想?问你,请殿下务必实?言相告。”

萧湛初:“你说。”

顾玉磬便提起前?两日暖炉会进宫的事,最后道:“我总觉得太后娘娘待我和往日有些不同。”

说这话的时?候,她打量着他,那眸中分明有些怀疑。

最近两次遇到太后,太后那言语间,别人听不出,她却是心惊肉跳,毕竟细想?来,上辈子好像也先是太后夸,太后夸了突然有一天赐婚了。

萧湛初自?然看出她的怀疑,他淡声道:“截至目前?为止,我没有和任何?人提起什么,皇祖母那里,更不会提。”

顾玉磬听着,心里稍松,不过还是道:“只是太后娘娘言语间,让人不免多想?——”

说着她看向窗外:“你府里人会不会往外说什么?”

萧湛初正色道:“我府中的底下人,你尽可?放心,我能掌十万兵马,便能掌得了府中人的口舌。”

因为病着,那肌肤泛着冷瓷一般的淡白,便是说出话来,也是少年轻淡的低哑,只是话中言语却是倾轧一切的威势。

顾玉磬自?然明白,他说得是真的。

上辈子她嫁给他,皇子府上下,井然有序,断不会有什么糟心事。

况且他本就是沉默寡言的人,有什么事绝不会轻易说给外人听,便是他那黄贵妃,都每每说他待人太过疏淡,说如同木桩子一般。

顾玉磬心里放下,也就不说话了,她相信他既然这么说了,上辈子赐婚的事应该就是没有了,她可?以放心地嫁给洛少商了。

她垂眸,淡声道:“今日我问殿下这话,殿下也许觉得我厚颜无耻了,但是——”

萧湛初:“但是什么?”

顾玉磬抬眼,看他。

萧湛初只觉得那眸中湿润,多少蕴着一丝怨,他待到看清,她却已经别过脸,低头看桌上糕点瓜果?了。

顾玉磬一眼便看到了那些瓜果?小?点中,有一道香药脆梅,那显然是宫里头做的,且是需要一些时?候才能腌好。

萧湛初:“这是太后昨日晚间送来的。”

顾玉磬便捏起一粒尝了尝,是上辈子尝过的味道。

有一阵食欲不好,郁郁寡欢,请了御医开了几服药也不见好,后来偶尔见了这个,倒是有些想?吃。

因当时?卧病在榻,他恰好坐在一旁,便取了一粒来喂她吃。

也是这小?吃食开胃,后来那病就好了。

萧湛初坐在一旁,怔怔地看着她,倒是挪不开眼一般。

顾玉磬吃完了这粒酸梅,终于开口:“殿下,听宫里头的意思,殿下明年要订亲了是吗?”

萧湛初:“是。”

顾玉磬:“哪位姑娘?”

萧湛初看她一眼,漠声道:“不知。”

顾玉磬:“我怎么听说——”

萧湛初静默地看着她,等她说,谁知道她低垂着眼,柔软浓密的睫毛垂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竟然不说了。

他淡声道:“你要问我什么?”

顾玉磬终究是道:“我怎么听说,贵妃娘娘要给你定下冯大将军家?的女儿。”

萧湛初:“是吗?”

顾玉磬解释道:“只是听说罢了,就是好奇,所以问一问,不过这也不关我的事。”

萧湛初:“如果?是说她,之前?母妃提过,我并没应。”

顾玉磬听这话,抬眸看向他:“为什么不应?”

萧湛初没想?到她竟这么问,他看向窗外,淡声说:“我现在并不急,想?着过两年再说。”

顾玉磬继续问道:“那过两年后呢?”

萧湛初:“顺其自?然。”

顾玉磬听了这个,也就不再问了。

毕竟今生今世,两个人绝无可?能了,她在这缥缈秋雨中,跑来看他,已经是超过了本分,再多,却是不会有了。

正想?着,外面传来声响,却是衣裙已经到了。

萧湛初先出去,吩咐了几声,便有嬷嬷进来,恭敬地请顾玉磬进了旁边内室去更换衣裙。他底下人倒是会做事妥帖,匆忙之间,竟购置了好几套成衣供她来选,顾玉磬挑了那件樱色意襟夹衣,并一件湖水绿绣云纹绡裙,穿上后,又由?嬷嬷伺候着稍作整理。

那嬷嬷她倒是知道,姓岳,那是宫里头老人了,以前?伺候在太后身边的,后来太后怜惜这小?皇孙,便派了伺候萧湛初,约莫也伺候了六七年。

这样身份的老人家?,她这个客人用着倒是不太合适,但如今也只能故作不知。

待理好衣裙,她点头示意,算是谢过这位岳嬷嬷。

顾玉磬这里收拾妥当,萧湛初才进来,进来后,他无声地站在那里,一双幽深的黑眸沉静地望着她。

就顾玉磬的记忆中,萧湛初总是惯于保持沉默的。

沉默之时?,他会安静地望着她。

这种目光总是让顾玉磬觉得里面多少带了审视评判的意味,好像那圣人高高居于九霄云上,俯视着世间苍生。

于是无声的压迫感便会传来,每每这个时?候,顾玉磬心里便会忐忑了,他虽年轻,但锋芒太盛,身份贵重,自?己又是高攀了他,所以每每他不说话,她便不自?在,会心生忐忑,甚至会想?他是不是恼了,一来二去,便觉得他这个人性子实?在不好。

如今,整理好衣裙的顾玉磬,抬眸看向这男人。

白色的日头自?窗棂映入,漫过他俊朗清冷的下颌,也映过他削薄的唇,明明生得那么细致好看的男人,却是眉眼一动间便能要人性命的。

顾玉磬打量了他好久,终于道:“殿下,我也不好久留,先回去了。”

萧湛初略停顿了下,才道:“好。”

顾玉磬低着头,把玩着腰上的玉带:“殿下保重身体。”

萧湛初:“嗯。”

顾玉磬:“哪日圣人为殿下订亲,定要挑一个心仪的,殿下记得,无论娶了哪个,好生护她周全。”

萧湛初:“嗯。”

顾玉磬心酸,不过面上不显:“那臣女告辞了。”

萧湛初便没再说什么,送顾玉磬竹苑。

顾玉磬迈过竹苑外的那条回廊,回首看,竹影婆娑,却已经不见了他的身影。

她怅然若失,也松了口气,却也没再说什么,一时?就有嬷嬷前?来迎她,小?惠儿也过来,陪着她上了马车。

那马车缓慢地驶出庄院,绕过大门后,行在院墙外那条路上,路边便是浅水,水上芦苇成片,被风一吹,芦花飞扬。

她就在飘飞的芦花中回头望,却见那红瓦院墙内的楼阁上,一道挺拔的身影正立在那里,望向自?己这方向。

自?然是萧湛初。

萧湛初这个时?候也看到了她,隔着纱帘,清淡幽深的目光好像穿透而来。

顾玉磬收回目光,落下纱帘,倚靠在马车的引枕上。

***************

回到家?中后,先换了衣裙,幸好她衣裙多,都是由?小?惠儿掌管,其它丫鬟未必能记清楚,也并不知道她那身并不是自?己原来穿着的,倒是蒙混过去。

小?惠儿对她忠心,自?然不敢说什么了。

换下后,稍微洗漱,便过去了母亲那里,将拜访汝平县主一事一一说了。

安定侯夫人带了三个儿媳妇,将事情前?后盘问一番,之后几个人又开始商量起来,毕竟汝平县主的突然示好让人摸不着头脑,那一日顾玉磬进宫,太后对她的喜欢也显而易见,这其中是否有别的什么意思?

安定侯夫人想?着顾玉磬的亲事,疑心到这个上面,把两位公主下面的年轻儿郎都数了个遍,甚至连皇子那里都想?过了。

顾玉磬从?旁听着,自?己母亲掰着手指头想?了所有的人,并未想?到萧湛初那里。

她心里明白,可?见在大家?的心里,想?都没想?过自?己能嫁给萧湛初吧,毕竟自?己是订过亲又退婚的,年纪又大,萧湛初那样的,应该是世间最好的才能配他。

安定侯夫人和几个儿媳妇叨叨了半响,也没个着落,最后不了了之,反倒说起来宁国公府送来的新?鲜野味,说是让人烤了来晚间用。

又说回头自?家?庄子上的什么,送给宁国公府一些。

因双方都有意亲事,虽还没成,但其实?已经比以前?更为亲近了。

顾玉磬听这个,干脆收了心,在家?潜心女红,并学着掌家?。

女人总归是要嫁人的,能嫁洛少商她知足得很?,嫁过去就是嫡长儿媳妇,说不得要掌中馈,重活一世不容易,她得好好经营这辈子。

顾玉磬甚至盘算着,如果?嫁过去能尽快生个一男半女最好了,所以那黑苦的汤药,她到底捏着鼻子给自?己往下灌。

不吃点苦头哪能行,不吃点苦头生不出孩子,再疼爱的公婆怕是也要有些说道了。

安定侯夫人见她这样,自?然不免感慨,想?着到底是长大了懂事了,又想?着她明年要嫁出去,竟然暗地里有些不舍。

顾玉磬潜心备嫁,往日相熟的小?姐妹便来往少了,外面的事自?然也知道得不多,还是那天过去别人家?做寿,偶尔间听到一嘴,关于萧湛初的。

于是她便知道,萧湛初如今身子好了,搬回了皇子府,还被圣人委任了许多差事,越发出息了。

也听说萧湛初要订亲了,订亲的应该是冯大将军的女儿冯紫秋。

“那冯紫秋如今得意得很?,你没见她那样,笑得合不拢嘴,仿佛已经成了九皇子妃,别人一提九皇子,她便脸红。”

这么说话间,恰看到了冯紫秋,冯紫秋穿着宝石草绿捻金斜襟攒缠枝宫装,在这深秋之日,笑得娇俏动人。

顾玉磬看着,只淡淡地收回目光来,平心而论,冯紫秋这人还不错,才貌双全,性情单纯,对萧湛初也算是痴心一片,上辈子煎熬着一直等,死活不嫁人呢。

她到底是对萧湛初存着怜惜,想?着他那清冷疏淡的性子,如果?找个这样的,慢慢地暖着,总是能把心暖热了,也算是不错的姻缘了。

至于后面关山侯家?的女儿,到底年纪小?,比他小?,未必就能对他这般痴心,况且关山侯如今并不在燕京城,倒是要等三年呢。

最紧要的是,黄贵妃喜欢,黄贵妃喜欢,婆媳处得好,能少他多少烦恼。

说话间,也有人问起来顾玉磬的婚事,催着她道:“你快些吧,也不能总拖着。”

顾玉磬笑而不语,也就不提了,大家?看她不说,也都有些不好意思,谁都知道她退婚了,如今还没着落,总不好揭人伤疤。

这时?候洛红莘过来了,她是嘉兴公主家?的儿媳,自?然被人高看一眼,她一过来,便挽着顾玉磬的手,亲热得紧,又说起自?家?女儿嚷着要找顾玉磬玩儿,又说自?己娘家?得了什么什么,要给顾玉磬送过去。

本来在座几个都有巴结洛红莘的意思,听了这话后,顿时?明白了,洛红莘便是和顾玉磬关系再好,也不至于拉着娘家?给顾玉磬抬面子,再想?起宁国公府的那位,自?然知道怎么回事了。

宁国公府的洛少商,未婚妻一家?遭了事,没过门的妻子也客死他乡了,如今看来,倒是能成就一个顾玉磬。

众人想?起洛少商也是一表人才,如今在官学读书?,看着前?途倒是好,一时?不免感慨,想?着顾玉磬好生运气,年纪不小?竟然还能遇到这么一个巧宗。

顾玉磬自?然注意到了大家?的反应,不免觉得好笑。

好像和上辈子差不多,满燕京城的人都同情她,觉得她怕是嫁不出去了,可?上辈子,她一转身就十里红妆嫁给了她们高攀不得的萧湛初。

这辈子,不要那萧湛初了,嫁给洛少商,其实?也很?不错了。

**************

转眼便到了腊月,这是顾玉磬往日最喜欢的年月,先是腊八里做七宝五色粥,之后便是二十四交年,灯火繁盛,爆竹阵阵,安定侯府请了僧人来作佛念经,准备了酒果?送神,烧了纸钱,贴了灶马,各权贵之家?,都请杂耍戏班开筵。

顾玉磬也终于清闲下来,不再闷家?里做女红,也上街去看那舞狮的杂耍,到了街上,便遇到几个相熟的姐妹,大家?想?约一起吃茶,并在茶楼上看热闹。

谁知道说话间,却听得外面动静,大家?侧耳一听,便抿唇笑起来,边笑边看向顾玉磬。

顾玉磬听着,便知道原来是几个儿郎也过来喝茶,其中一个好像有洛少商。

其实?往日也是相熟,但自?从?双方有了那个意思,反倒不怎么来往了,要避嫌,不曾想?如今竟然恰好遇上。

小?姐妹都是往日相熟的,想?着顾玉磬如今还没曾订下也不容易,便有心给她方便,故意道:“还是出去看那舞狮的吧。”

几个人合伙硬是把她推出去了,她没法,只好出去,出去果?然碰到了洛少商。

洛少商今日穿了一身宝蓝交领锦袍,外面披了大氅,倒也丰神俊朗,他见到顾玉磬,也是微怔了下,之后便笑了。

这种事,彼此自?然心领神会,顾玉磬一低头出了茶楼,洛少商没多久也出去了,买了一些小?吃食,陪着她看舞狮。

顾玉磬看他递过来,是一包炒榛子,笑着捻过来一粒放在口中吃了。

“我听红莘说,最近你忙着?”

“嗯,母亲的意思,让我学着掌家?,往日我在女红上不太上心,如今却是要拿起来了。”

洛少商听闻,低低笑了:“倒是没什么要紧,以后可?以慢慢学,做女红费眼,仔细别伤了眼睛。”

顾玉磬听着这话有维护之意,想?着日后嫁给他的日子,不觉心荡神驰。

平心而论,便是自?己不被耽误了,洛少商都是难得的良婿了,重活一世,自?己能求什么,嫁给洛少上,那便是握在手里的安稳和熨帖,只要她肚子争气,为赵家?开枝散叶,熬上年头,便是宁国公府的当家?夫人了。

耳边的锣鼓声震天,顾玉磬看着那舞动的狮头,不免想?着,许多年后,如果?自?己成了宁国公府当家?夫人,萧湛初会是怎么样?

该不会已经登上大宝,成为至高无上的圣人?

她轻轻咀嚼着口中的榛子,心里就那么胡思乱想?着。

这个时?候,身边的洛少商仿佛说了什么,锣鼓声太大了,她没听到,于是她微微侧首,笑着去听他说。

他略俯首下来,声音却略显局促:“正月十五,到时?候一起出来看灯火。”

顾玉磬颔首,心间泛起丝丝甜蜜,笑道:“好。”

于是他也便笑了,笑得温煦包容。

一切尽在不言中。

她自?是不知,在那茶楼对面的一处阁楼,穿了黑色貂锦大氅的少年,被窗棂分割开的阳光落在少年冷瓷一般的肌肤上,他沉默地俯瞰着这一切。

他紧盯着顾玉磬唇边绽放的那一抹笑,温柔到极致的笑。

他这件大氅上,尚存着她的馨香,她却并不是他的什么。

萧湛初垂下睫来,掩住墨黑幽深的眸,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却轻轻敲打在朱红窗棂上。

作者有话要说:围观群众:呵呵,傻眼了吧她要嫁给别人了

九皇子:诸位明日早到,看我釜底抽薪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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