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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一二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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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上总会在你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发生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但是仔细想想又在情理之中。

恩重如山比爹还亲的师父就是自己怨恨了十多年的大伯父,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又?像是一个风平浪静中突起的漩涡,将心?中十多年来坚定不移的认知给搅和成了一片废墟,信念被绞得分筋错骨死无?全尸。

夏释冰不可置信地瞪着眼睛,全身僵硬。

夏震风幽幽一叹,“释冰,我……”

“住嘴!”夏释冰手中长剑一翻,挌开夏震风挡着他的剑,剑身一挺,剑尖直指夏震风面门,“夏震风你好卑鄙,说,为什么?假冒我师父!”他的眼中杀气四射,仿佛在黑云中肆虐的龙卷风。

夏清濯上前一步,“释冰,我爹没有骗你,你身上的武功高与我同出一门,若不是我爹,还?有谁能教你夏家的功夫?”他的脸色沉静,分明是早已知晓。

“你们以为我会信?”夏释冰唇角勾出讥诮的弧度,仿佛镰刀一般,连冷笑也透着刀锋,“你们有什么?阴谋,不如今天一起亮出来,何必再编鬼话。”

夏清濯双眉微蹙,眉宇间透出淡淡的怒气,但还?是语重?心?长道,“我爹是你的亲伯父,我是你的堂哥,我们都是一家人,岂会有什么?阴谋?”

“放屁!”夏释冰眸光凛冽,怒极反笑道:“谁跟你们是一家人,我夏释冰高攀不起。”

“你!”夏清濯眉心?一拧。

夏震风黯然一叹,眉宇间笼罩着淡淡的惆怅,道:“释冰,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放不下当年的事,当年是我的错,你如今要报复,就冲着我来吧,你与清濯是亲兄弟,不要再伤着兄弟间的情?谊了。”

“爹!”夏清濯的目光一紧。

夏释冰冷笑一声,“道貌岸然,你以为我不敢吗!”说着眸中杀机一现,就要刺向夏震风。

程姣姣伏在地上虽然因为角度问题看不到夏清濯父子和夏释冰的表情,但是对话却是听得一清二楚,从事情?一发生,她就可以料想到夏释冰会如何,就像当初她跟他讲宋兰才是一切事情?的真凶的时候一样。他现在一方面已经相信了夏震风就是师父,一方面又放不下这么?多年的怨恨,一直认为夏震风是个伪君子,如今夏震风这么?一说,他脑子一热真的什么?事都会做出来!

“住手。”经过一段时间的恢复,程姣姣身上软筋散的药性已经散得差不多了,虽然还是觉得浑身无力?,但已经能动了。

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冲了上去,她身体虚软,只能像某种软体动物一样,扑上去攀附在了夏释冰身上,一手抓住他握剑的手,一手抓在他胸前的衣襟上,阻碍夏释冰的行动,可这样一来,夏清濯裹在她身上的外衫便失去了束缚,两边衣襟散了开来,露出了她身上的肚兜。

“你!”夏释冰的动作一顿。

程姣姣两只手抓着他,身体又?虚软的往下滑,所以几乎整个人的重?量都挂在了他身上,严重妨碍了他的行动,但他却又不忍心?发力?把她甩出去,一时间只好僵在那里。

“你不能这样,都十几年前事情?了,你就让他过去吧,要是动了手,你以后一定会后悔的!”程姣姣神色切切道。

“你就这么?向着夏清濯!”夏释冰看着她,冷冽的眸中滑过一丝哀色。

程姣姣狠狠咬住下唇,心?中告诫自己千万要冷静,不要向之前那样跟他吵,这样只会让这妖孽瞬间魔兽化,得顺着毛捋,让他嘴巴上稍微撒点气,只要给他时间,回过头来他自己就能想通,所以她绝对绝对要冷静,给他捋顺了,要是他动手就什么?都掰了!

“我没有向着他,只是就事论事而已。”首先她必须得夏清濯先撇清了,“我是怕将来你会后悔,你们是有血缘的亲人,这是用刀剑都斩不断的,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而且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授业之恩大于天,他教了你这么?多年功夫还不可以抵消那些事吗?我求求你先回去冷静想想,若是还是有怨恨,我再陪你报仇,好不好?”程姣姣的眸光清澈,仿佛山间泠泠溪水流过,就这么?映着他的容颜。

他低头看着她,她的眸光明亮,眼中的恳切是那样让他不忍拒绝,可那露在外面的水蓝色的肚兜深深刺痛了他的双眼。

心?底泛起浓浓的悲哀,他看着他,狭长的眼中一片晦涩,“陪我一起报仇?”

“嗯。”程姣姣点头,如果他坚决要报仇,她会拖到宋兰的事情?真相大白,如果那时他还?要报仇的话,那她就陪着他一起去,他动手伤人杀人,然后她再尽全力救治就是。

他涩然一笑,“你一直都是在阻止我与无瑕山庄动手的,甚至还跟我大吵一架,现在你为了帮他们稳住我,竟然可以这样说,还?求我?你竟然为了他求我?”

他自嘲地笑着,收了剑,一点点将程姣姣从身上剥离,后退一步。

程姣姣失去支撑,脚一软又摔在了地上。

“姣姣。”夏清濯忙上前蹲下扶住他。

夏震风蹙眉看着他,眼中情?绪翻涌,却什么?话也说不了。

“我认了。”夏释冰深吸一口气,唇边依旧笑着,“如果是这样,”他闭了闭眼,强压下心?中的酸涩,“我放你走。”

我放你走。

程姣姣的心?中大怔,相处这样久,她与他在对于夏清濯的问题上争吵就一直没停下过,可不管是在什么?情?况下,他都不曾说过这样的话。

她知道,他绝对不是在赌气,他是认真的,是真的……

她抬头,死死盯着他的眼睛,她看到了他眼中的哀恸,她看到了他眼中的绝望,她看到了他眼中的酸涩……他眼中流转着很多情?绪,最明显的一样,是放弃。

放弃……

不,不可以!

一种绝望的悲伤从程姣姣心?中涌起,可是他已经转过了身,头也不转地腾身离开。

他真的要放弃她了!他真的要离开她了!可是她不想失去他呀!

程姣姣推开夏清濯,起身想要去追,可心急之下竟一口真气都提不起来,狠狠摔在了地上。

不可以……

心?中情绪翻腾,那种绝望的感觉几乎要将她淹没,撑在胸口,生生的疼,好像压在心底最重?要的什么?东西就要抽离出去。

心?底最重?要的……

有什么?东西,争先恐后地涌了上来。

“噗!”程姣姣猛地喷出一口血。

“姣姣!”夏清濯忙上去扶住程姣姣,忽的眸光一紧,惊道:“姣姣你中毒了?”

程姣姣伏在地上,茫然抬眸向前看去,只见身前的一滩鲜血里?密密麻麻地浮着白色的小虫,并且小虫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消失。

[中了牵情之毒再厉害的大夫查不出端倪,但解开的时候,蛊虫便会排除体外,那蛊虫呈白色,一旦接触到外界,便会马上化于灰烬,所以中没中毒得到了解毒的时候才知道。]

牵情!程姣姣眸光一窒,是谁,谁给她下了牵情!莫非又?是重霜搞得鬼!

应该不是!她没有机会,按时间算,那段时间她并没有在她面前受伤。

[这牵情其实是一种蛊毒,一旦侵入神经便能使人忘记情爱,只是下蛊的时候甚为麻烦,得分成两次,第一次将虫卵通过血液进入人体附与神经上,人的情?爱之感会被略微搅乱,过两个月后在将药引服下,蛊虫便开始生长,到时不出半月,那人便能渐渐忘却情爱。]

伤口,两个月?

程姣姣的脑中突然闪过被宋兰打下水后在杨天凌那里喝的一碗药,那时她问到了一丝异味却并没有在意,还?有之前被银面打下海被杨天凌救起,那时她身上擦伤无?数而且又?昏迷又失明,那便是最好的机会,而且时间也对得上,仔细想想,那段时间起,她心里?对他的感觉就时有时无,忽冷忽热的。

程姣姣的手掌紧紧收起,想到她下山后对夏释冰的种种伤害,心?中的愧疚翻天覆地而来,眼前蓦的一黑。

杨天凌,你害得我好苦!

…………………………

一股幽风穿林而来,晃动了枝头,卷起了落叶,行在林间的天青色身影蓦地滞住。

阳光,从枝叶间稀疏滴落,流淌过他的脸颊,杨天凌抬起头,然后笑道:“扶桑。”

黑色的窈窕身影面色冰冷,蓦地冲上去拉住他的手臂道:“你快跑,展离暴露了,主母已让赤魈前来除掉你。”

杨天凌的身影轻晃了一下,双脚如同扎了根般,矗立在原地。他手中的折扇轻摇着,讳莫如深的黑眸中淡淡透出笑意。

“扶桑,”他的笑容清浅,却比春水更柔,“你心?里?终是有我的是不是?”

“你……我……”她的眸中透出挣扎,却无法有答案。

“砰。”

一颗血淋林的人头突然凌空飞来,砸到了他们脚边。七条黑影从天而降,围城一个圈子,堵住了前后去路。

“杨天凌,”领头的黑衣人上前一步,将覆面的黑巾压下,露出了他过分苍白的皮肤与猩红的嘴唇。

他的唇角勾起,咧出一个嗜血的弧度,“算账的时候,该到了。”

微风,吹起他天青色的袍角,杨天凌轻晃了手中的折扇,淡然笑道:“哦,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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