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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第 7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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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争得那个位置,该做的事,该杀的人,理应他自己去办。那些肮脏的,血腥的,也该由他自己去沾惹。兰廷就像澄莹的月光,不该沾了灰。

萧玦没有在贺兰廷身边停留多久,也就大概半盏茶的功夫,他就起身离开了。掩上房门时,萧玦深深地望了贺兰廷一眼,那一眼里有浓浓的不舍与眷恋。

黑色的身影没入黑夜之中,可到底那皎洁的月光还映照在他身上。

午夜,四周一切都很静。

萧玦背着手站在城墙之上,忽而一个白色身影靠近了他,“殿下。”

萧玦没有回头,目光一直望着城下,“往后有事直接向我禀报。”

“那少主……”

“他身子不好,少让他操心。”

“是。”

平静数日。

无事叨扰,贺兰廷的身子将养了数日,终于好了起来。这一日阳光极好,贺兰廷便到院子里晒晒太阳,透透气。他一边喝着热茶,一边读着古籍,十分地惬意。

忽而,贺兰琤自外而进,神色匆匆。

贺兰廷忙问道:“兄长,发生什么事了吗?”

贺兰琤望了贺兰廷一眼,旋即沉沉地叹了口气,“崇文馆,出事了。”

此事说来,早有源头。十一月的时候,曾举行过一场小小的考试,其目的是为了选拔崇文馆的教员。崇文馆如今在任的先生,除了贺兰琤和几位年轻的先生,大部分都是如齐任一般年纪较大的了。好些先生觉得自己岁数大了,管不住这些个年轻的孩子,于是乎想在一些有才干的学生中挑选几位以后留任崇文馆做先生。

考试结果出来,基本与先生们预想的名额一样,但唯独有一人叫人跌破眼镜。那人姓夏,乃是吏部侍郎夏夏永元的次子夏明知。夏明知平日才学极佳,为人又是谦逊温和,他本人有意向以后留任做先生。可出乎所有人意料,夏明知这一次竟考了倒数。

据夏明知自己所说,他当日进考场的时候,脑袋忽然昏昏沉沉的,看那题目都头晕目眩。答题是好不容易坚持下来写完的,而且那之后他还大病了一场。

夏明知所言非虚,按照太医的诊治记录来看,他确实在当日吸入了致其精神迷\\\\幻一类的药物。而且那药效十分强劲,夏明知在家中休养了几日才好转。

出了这样的事情,崇文馆自然会追查到底。查来查去,最终将凶手锁定在一位叫做柯俊人的学生身上。柯俊人自然是不肯承认,还反过来说夏明知污蔑他,甚至搬出了他父亲。

“问题,就处在柯俊人的父亲身上。他今日带人砸了崇文馆。”说到此事,一向温和的贺兰琤面上都不由得显出盛怒,“柯家人实在是太过胆大妄为,崇文馆是何等地方,他们竟也敢!”

贺兰廷凝了凝眉,总觉得这个“柯”姓有些耳熟,“兄长,这位柯俊人的父亲,可是……骠骑大将军柯勇?”

“正是!柯勇,曾是景王麾下的一员大将。他今日此举,不单单是砸了崇文馆,还是打了燕王殿下的脸面。”贺兰廷沉声道。

贺兰廷道:“那此事,是不是已经传到宫里去了?”

“自然。齐先生到御前告状,后来又传了柯勇进宫,此刻正在殿前对峙。”

要说这是放在往常十分地好处理,明摆着是柯家人不对。先是柯俊人给同窗下药,后是柯勇穷凶极恶倒打一耙。不管哪一件,都够把这父子俩下大狱的。

但眼下的问题出在,柯勇是景王一派的人物。

萧玦如今掌监国之权,什么事情牵扯到景王身上,再公平的处理都要被人说成不公平。

贺兰廷眸间闪过一丝忧虑。

“柯勇一点都不怕这事捅到宫里,我猜他恐怕是冲着燕王殿下去的。”贺兰琤也同样地担忧着。

贺兰廷细想了片刻,随后站了起来,“兄长,我要入宫一趟。”

没等贺兰琤拦着,贺兰廷便急急忙忙地走了。

殿前,齐仁指责柯勇目无王法,不敬皇室,不敬圣上,而柯勇一口咬定是崇文馆污蔑了他儿子柯俊人。

“我儿俊人从小良善,连一只蚂蚁都不肯踩死,怎么会给挚友同窗下药?虽然他书读得不好些,可你们做先生的也不能这般污蔑他。我老柯是粗人,说不过你们这些文人,但我绝不能让人欺负了我儿子。”柯勇行伍出身,说话粗声粗气,十分霸道。

齐仁被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怎么是污蔑?人证物证俱在,他自己也亲口承认是他下了药。我们何时污蔑他了!”

柯勇冷哼了一声,“他是被你们逼迫承认的,他根本没做过。”

“你!”齐仁是个文雅之士,怎么抵得过如此无赖。

萧玦微不可闻地挑了一下眉头,神色淡定,他扬了一下手,“去把那柯俊人给我带过来。”

“殿下,小儿胆小,怕是不能见驾。”柯勇道。

萧玦瞥了他一眼,“本王也不是洪水猛兽,令郎何须惧怕?”

柯俊人已经回了柯府,禁军去抓人,一来一去足足花了快半个时辰的功夫。这期间,萧玦一句关于崇文馆的事儿都没提,只让人好吃好喝地伺候齐仁,然后同其他大臣商量其余事,把柯勇晾在了一旁。

柯勇几番想插嘴,都插不进去。

来了好一会儿的贺兰廷站在殿外,微微地笑了笑。

柯俊人可不是他爹柯勇,他哪见过这么强大的阵仗啊,一进殿,见满殿的文武百官,又见坐居高位的萧玦神色冷峻,顿时吓得腿脚一软。

“参、参见殿下。”

萧玦挑了一下眉,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桌面,发出哒、哒、哒的声音。他盯着柯俊人好一会儿,直盯着柯俊人心里发憷。

柯勇上前一步,刚想张嘴,萧玦一个冷眼扫过来,他顿时觉得背脊一寒,什么话都不敢说出口了。

萧玦道:“京州知府呢?”

“臣在。”甄世道应道。

“今天这事儿,是不是该归你管。”

“回殿下,正是。”

“那成,把柯俊人带回去好好盘问吧。”

“盘问”二字说得极为巧妙,只是问话而已又不下狱,柯勇根本没法拒绝。而“盘问”,那众所周知就要用些了手段。这手段如何,全靠被问话的人配不配合。

“殿下,我儿是被冤枉的。”柯勇哪能不清楚这其中的弯弯道道。

“只是问话而已,柯将军紧张什么?”

“爹,救救我,我不去府衙,我不去。”柯俊人不像他爹柯勇是从小苦出身的,他从小是泡在蜜缸子里长大的,什么都没经历过。给夏明知下药,是他这辈子做得最恶毒的一件事了。

萧玦淡淡一笑,“不想去府衙,那就把话在这儿说明白。”

柯俊人忙道:“我说。”

柯勇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什么德性,有贼心没贼胆的,这一吓唬肯定什么都往外说了。他连忙阻止道:“殿下,我儿胆小,一吓唬怕是要说出胡话来。还是由臣来回答吧。”

“是胡话还是实话啊?”萧玦视线望向柯勇,神情似笑非笑。萧玦是经历过血战的人,眼神同旁人不一样,虽然表面上看着是微笑,但实际上眼底却是阴沉。

柯勇好些年没打仗,萧玦这样像盯着猎物一样盯着他的眼神,着实让他心头一颤。

“甄大人,问话吧。”

“是,殿下。”

柯勇微微一怔,燕王殿下自己竟然不问?

甄世道走到柯俊人面前,“跪着的人,可是柯俊人。”他为京州知府多年,查案办案很有一套。这第一句话,问得有些威严,便足以震慑住柯俊人。

“臣下正是柯俊人。”

“方才齐先生说,你嫉恨同窗夏明知,对其下药,令其在先前考试中败北,此事可属实?”

柯俊人犹疑片刻,阿爹说过,此事万万不能认。可是,这里是殿前啊,前面坐着的是在战场上杀人如麻的燕王殿下,站在跟前的是慧眼如炬的京州知府甄大人。

他该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柯俊人,是与不是,你犹豫什么?”甄世道严词喝道。

柯俊人不由打了个哆嗦,“我……”

“你什么?齐先生说,他们在你的柜子里找到了药物。还有你的同窗亲眼见到你在考试前曾走过过夏明知所在的位置上。是与不是?”甄世道的声音又加重了几分。

柯俊人不经吓,额上顿时冒出了冷汗,“我……我……”

“人证物证俱在,你先前也曾在众目睽睽之下承认了错误,还亲笔写了悔过书,又为何转头反悔,让你父亲带人砸了崇文馆?你可知,崇文馆乃是皇室所办,你父亲此举不单单是砸了一间书院这么简单,而不是对皇室不敬,对圣上不敬。这……是杀头的大罪!此事皆因你而起,你真的忍心让你父亲为你担罪?”

“我……”柯俊人吓得瑟瑟发抖,“是我的错,与我爹无关的。殿下,大人,是我有错在先,你们要怪就怪我,不关我爹的事。”

萧玦抬眸望了柯勇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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