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压着黑夜,万家灯火零星散落,像一条渐渐熄灭的银河。
射灯频闪的狭窄出租屋里。
季时淮的视线随着那根葱白手指,瞥向对面欣喜若狂的男人。
宋柚手指微曲,示意对方过来。
男模挤开满脸不虞的八块腹肌男,坐在了宋柚身旁,一脸兴奋,这人是男模中颜值最高的。
宋柚像个情场老手,径直拽住男模睡衣领口,把他往前拉,她眼睫微眯,人往前凑,唇瓣一点点靠近,像个吸魂的妖精。
直到7秒过去——。
宋柚毫无欲念的眼底一寸寸覆上冷霜,纤长睫毛遮住了她眸中凝聚的怒意和被人冷待的羞耻。
她从没像现在这样,花费心思去勾搭一个男人。
要一个男人为你倾尽所有,光上.床可不够,你得把他的心攥在手心。
这一周,她若有似无地撩拨季时淮,但凡是个男人,也该察觉到她的暗示了。
偏偏这人不为所动。
为了试探季时淮,宋柚不惜反其道而行,甚至主动开口向他求救。
但凡他出声阻拦,哪怕提出要走,也能解了她的困,让她不至于一直是独角戏。
7秒,季时淮仍旧没开口。
宋柚停在男模唇前太久,四周开始因她的怪异弥漫上一层不寻常的安静。
她骤然推开男模,站起身,转回头俯视坐在沙发上的季时淮。
彼时,季时淮低垂着头,明黄射灯给他黑发打了一圈圈的光,他手肘撑在膝盖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屋里很寂静。
季时淮察觉到视线,抬起头,黑眸毫不闪躲地与宋柚直视。
宋柚觉得他在叫嚣,心里的怒火瞬间攀升,她双臂抱胸,再也不覆一丝老师的虚假温柔,声音冷漠粗暴,“你可以滚了。”
一屋子人都看出二人的暗流涌动,谁也没说话。
季时淮什么也没说,站起身,步伐从容,拉开门走了。
老居民楼的楼灯昏暗,树影爬在地上,像匍匐的怪兽,夜里格外安静,脚步声突兀地踏踏响了几声。
季时淮正要关上门,一只赤白的脚伸了进来,挡在门缝里,门板被人用力一推,伴随着浓烈至极的幽香。
门“啪”的一声关上,世界更加安静。
待看清宋柚的身影,季时淮面色沉静,一双眼睛被夜色熏陶地格外幽深。
宋柚好像一直看不懂他,分明是个未出大学的青涩穷学生,却有一双极其复杂的眼睛,像糅杂了黑与白。
宋柚的耐心今晚被他耗尽。
在季时淮毫无反应之时,宋柚直接上手把他壁咚在墙上,一气呵成,速度极快。
宋柚的胳膊挡在左右,季时淮错过了最佳的躲闪机会。
二人的视线紧促相交,季时淮往后紧贴着墙,冷淡道:“宋老师,麻烦让开。”
月光凌厉又朦胧,明亮的室内,颇有山雨欲来的昏昧。
“宋老师?”宋柚讥笑,她踮起脚尖,人往前倾,胸脯距离他只有几寸,恶劣又直白地说:“有哪个老师会在大半夜把学生压在墙上?我算哪门子的老师。”
随着宋柚的压近,季时淮的身体僵硬如铁,抬手正要推开她,宋柚“嗯”了一声,把胸往前凑。
季时淮略凉的手背碰到一处柔软,他脸色骤变,像是受惊过度,忙不迭地把手往回缩,紧紧贴着自己的胸口,手背更是烫得厉害。
注意到他素来平仄的神情终于出现一丝慌乱,宋柚心里的火才有了一丝报复性的消弭,她吐气如兰,开始秋后算账,“我让你救我,你没听到?”
气息喷在季时淮脸上,狭窄的空间,嗅觉、触觉、听觉,比往日更加灵敏。
她的热气、她的气味、抽丝剥茧地充斥在季时淮周围,他蹙起眉梢,尽量贴着墙壁,不敢冒然推开她,唯恐这个喜怒不定的女人做出更难以置信的事。
他从来就不觉得宋柚会有老师的道德。
季时淮眼睛朝上,盯着莹白的天花板,陈恳地说:“我听到了,但宋老师既然选择了大冒险,显然对自己的能力评估有把握。”
“合着还是我的问题了?”宋柚咬牙切齿。
“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你的意思是,因为是我自己的事,所以你可以见死不救?”
季时淮听出了她话里的威胁,梗着脖子,颇有些谆谆教导:“既然对自己能力评估有偏差,那宋老师一开始就要明白承担的风险,选择了风险就不要去怪别人见死不救。”
这是在教育她自食恶果?气死人了!
“我还真没看出来,一棒子闷不出三句话的人,竟然如此伶牙俐齿。”宋柚忽然轻笑,松开了对他的禁锢,给了他呼吸的空间,“不过啊。”
她越发笑得邪气,“我对自己能力的评估确实有偏差,刚刚的大冒险可没结束,我决定重新评估风险,所以,我—选—你。”
三个字一字一顿,犹如重锤砸在耳膜上。
因她解除禁锢而获得空间的季时淮,还没缓过几秒,黑眸猝不及防睁大。
宋柚一把拽住季时淮衣领,他胸口的衣服皱巴巴挤在她掌心,她用力一拽,他被迫往下。
她仍旧是那一身性感的睡衣,灯光将她每一寸肌肤照得通透,因为仰视的动作,修长脖颈拉出锐利的弧线,胸口的幽深好似张牙舞爪。
她挺秀的鼻尖与季时淮轻轻碰在了一起,像地球与恒星的碰撞,漫天火星。
宋柚清晰地看到季时淮黑眸闪烁,光晕在他瞳孔里弹跳,像朵受惊的小白花。
看着高冷,其实还单纯的很。
宋柚高兴了,唇瓣要碰不碰地调戏他,声线魅得不行,“你是我的大冒险。”
季时淮眼瞳睁得更大,额头聚了汗珠,空气稀薄,密密麻麻地缠住他,几欲要命。
夜晚是滋生昏昧最好的时光。
香味弥漫,呼吸声交缠,女人的热情狂傲,男人年轻的心与躯.体。
还未吻,便已醉。
宋柚微微凑上去,差一点就要吻上去,腰腹突然一痛,被季时淮猛地推开了。
宋柚被这股大力推地倒退数步,后腰撞在鞋柜上,她发生一声惊呼,龇牙咧嘴地捂住了后腰。
草草草!
这人绝对不是男人。
她宋柚素来在情.事上无往不利,被无数男人追捧,何时被人屈辱至此。
季时淮像个溺水获救的人,拼命喘息几口,拉开门,毫不留情面地朝宋柚说:“宋老师,请自重!”
自重你妹!
宋柚用红花油揉着后腰睡着了,睡前认证了古人的一句话——果然色字头上一把刀。
现在已经不是搭上周家联姻的问题了,是她宋柚势要拿下季时淮,报仇雪恨。
睡梦中,男人青麦的皂香萦绕鼻尖,比麝香还要勾人。
男人的指腹一点点临摹,每一下,会带起从未有过的酥麻,一路痒到骨髓里、心里。
宋柚从内到外全是空的,急需要填满。
她探出手抱住年轻的男人,男人的黑眸冷冷凝视她,她被这种冷淡的眼神看得更激动。
暗夜变成汹涌大海、飓风深入海心,船舷支离破碎。
宋柚混沌难抑之时,男人忽然覆在她身边,冷漠道:“请自重。”
宋柚:“......。”
宋柚猛地惊醒,人像沉入深海般拼命呼吸,待平复后,才发现窗外天色微明,她身上起了一层薄汗。
那个充满惊涛骇浪而艳丽无比的梦清晰地映在她脑中,请自重?
呵呵......。
怎么会梦到那个不知好歹的玩意?一定是太久没男人了,才会如此饥不择食。
宋家祖宅在青云山半山腰上,依山傍水而建,特豪气的把苏州园林风格照搬了过来,附庸风雅。
城西别墅区上周以1亿的价值被银行拍卖,一家人搬到了逢年过节才会来一趟的老宅,老宅也被宋政拿去抵押,换取了一些流动资金。
这也是宋家最后一栋房子,其他各地房产全被银行收走了。
吃完饭,宋政叫上宋柚去书房。
书房纤尘不染,除了一些没多大用的书,装饰用的古董也都去了银行尽职。
“你那边进展怎么样了?”宋政坐在书桌后,双手叠在一起,架势威严。
上次那一巴掌,宋柚还记在心里,懒懒散散地坐在椅子上,把玩着沾灰的砚台,听到宋政的话,连眼都没抬,“还行吧。”
宋政骂了一句坐没坐相。
宋柚放下砚台,不理会宋政的说教,双臂抱胸,气焰和宋政如出一撤,用公事公办的语气道:“既然我答应了你去接近周家私生子,那你是不是该告诉我公司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宋政知道宋柚说一不二的性子,也没打算藏着掖着,强硬的语气隐隐含着愧疚,“都是我的问题。”
宋柚不由收起了散漫。
“咱们家一直是做房地产,你爷爷把集团交给我的时候,集团如日冲天,但是后来房地产行业不景气,我也试着开发其他业务,奈何能力不足,每亏空一个项目,就是一笔巨大的资金,这些年我一直在转行,一直在亏,集团的钱全拿去补亏空,为了生存,只能找银行借贷,恶性循环,导致欠债众多。”
宋柚听得眉梢直抽,她知道宋政没经商头脑,但没想到这么死脑筋不认输,现在亏个底朝天,他说的这些还没算私生活开支,私生活用度只怕更丰富。
宋政忽然问道:“你知道季家吧。”
作者有话要说:季时淮:差点被强吻,好险。
宋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最近收藏停滞不前,所以,还有谁没收藏。
给我点点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