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柚,还真是你啊。”
一大群男女从过道挤进卡座,有熟脸也有生脸,为首的是个穿黑色紧身裙的女人,化着精致的妆,胳膊上挎着个Miu当季新款包包。
学生们以为是老师朋友,纷纷让了座位,这群人的穿着气场,一看就是比较优越的那批人。
宋柚一口喝尽杯中红酒,嘴角勾起一抹阴森森的笑。
季时淮注意到她的表情,把目光缓缓放在那群人身上。
聂丽娜状似熟稔地坐到宋柚身旁,先是看了一眼宋柚身旁的男人,酒吧灯光迷离,自有一种朦胧感,男人轮廓立体,带一种少见的冷峻气质。
“Hello,帅哥。”
聂丽娜第一句话不是跟宋柚打招呼,而是先冲着季时淮。
季时淮八风不动,悠闲自在喝果汁,像是没听见。
宋柚看着他后脑勺笑了一下,聂丽娜对帅哥的冷淡不甚在意,朝宋柚轻蔑道:“什么时候换口味了?山珍海味吃腻了?也是,现在宋小姐成了落魄千金,也只配和穷小子厮混。”
这帅哥脸蛋是帅,但穿得很廉价。
张文和其他人坐的远,原先以为这些人是宋老师的朋友,不过他们很快察觉气氛不太对。
这人说话声音不低,在场的人几乎都听见了。
宋柚冷淡讥削地看着聂丽娜挑衅,像看个挑梁小丑。
若是放在以前,宋柚这种眼神绝对会让聂丽娜暴跳如雷,可今时不同往日,聂丽娜只会觉得宋柚是在虚张声势。
聂丽娜给自己倒了一杯酒,“Forstmeister?宋小姐也开始喝Forstmeister了?这一桌怎么也要小两万吧,看来宋小姐出手还是阔绰。”
学生们一听这一桌酒要两万,面面相觑,吓了一跳,宋老师是隐形财阀?
喧嚣暗昧的酒吧,人声沸腾,跳舞的、唱歌的、调情的,本是个暗欲松弛的地方,但这处不太起眼的卡座,弥漫着一股低气压。
聂丽娜带来的人有一半认识宋柚,她们最清楚聂丽娜和宋柚的积怨,没人敢在这个时候上来说一句。
宋柚自始至终都挺平静的,但没人会觉得她真的平静。
她倾身夺过酒瓶,酒瓶哐当一声撞在透明酒杯上,聂丽娜浑身条件反射地缩了一下。
宋柚看着鲜红的酒汁在杯壁流转,笑得美艳又冷漠,“聂丽娜,人活着都挺不容易,别找死。”
聂丽娜气笑了,“你真是一如既往的嚣张,你大概还不知道吧,乐团作为艺术季重点项目要在宁城文化馆演出,你没接到通知吧?”
葱白的指甲一点点收紧,宋柚眉心终于拢上一丝戾气。
聂丽娜见状,笑得更大声,“宋柚,你现在连乐团大提琴的替补都不配,团长留着你,不过是看在以往宋家每年给乐团砸钱,我要是你啊,混成这样,哪有脸花钱在这里吊男人,你如今也只配摆摊卖艺。”
气压更低沉。
宋柚骤然看向聂丽娜,狐狸眼猩红可怖,一张美艳的脸攻击力极强。
这种愤怒的表情让聂丽娜有一种掌握全局的快感。
剑拔弩张之时,一道清冷的声音突然缓缓传来,将聂丽娜的快感顷刻冰封。
“路易.萨尔斯在哥伦布大剧院完成个人独奏会时,是英国最不起眼的卖艺流浪汉,他自己谱写的乐曲更是流传至今,音乐不分国界,不分贵贱高低,没想到现在的交响乐团竟然还有如此没音乐素养的人。”
季时淮掠过脸色铁青的聂丽娜,面色清冷地朝宋柚说:“应该不是你朋友吧。”
这些话没一个脏字,却比脏字还要戳人脊梁骨,原来是孽坏啊,宋柚眉心的冷厉顷刻散去,配合说:“这种满嘴吐粪的人,怎么可能是我朋友。”
“宋柚!”聂丽娜气得脸红脖子粗。
有人不掩饰地笑了。
聂丽娜眼珠子死死盯着季时淮,这张脸是真帅,就是嘴太毒了,聂丽娜忽然像是想起什么,像个没事人一样又笑了,“帅哥,别怪我没提醒你,宋柚可是宁城出了名吃肉不吐骨头的海女......。”
“聂丽娜。”宋柚冷声警告,“我只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离开,否则别怪我不给你脸。”
聂丽娜最讨厌宋柚这种嚣张跋扈的样子,她被激起逆反,从包里抽出一张卡片,卡片上是她的电话号码。
她看了一眼季时淮廉价的衣服,笑着递出卡片,“帅哥,宋柚现在就是个丧家犬,跟着我吧,我现在能给的东西,宋柚可给不了。”
卡片正横在宋柚面前,明目张胆,当着她的面勾搭季时淮。
家族落魄的羞耻也一并被聂丽娜撕开,没人注意到宋柚嘴角扯出一丝阴冷。
季时淮的目光从卡片上移到聂丽娜脸上,黑眸冷淡,明明什么情绪也没有,却莫名让聂丽娜心里升起一丝寒凉。
还没等聂丽娜有所反应,只听“啪”的一声巨响。
聂丽娜的头直接被宋柚撞在了桌角。
动作干净利落,狠辣无比。
撞击声混在纷乱的酒吧像一粒小沙子,不引人注意,却在卡座这片低沉的暗流里,激起一阵惊涛骇浪。
一切都在眨眼间发生,宋柚凶残地按住聂丽娜的头,“让你别找死,你偏不听。”
“啊啊啊。”
几声尖叫骤然咋起。
聂丽娜叫得最惨,她头晕目眩,像是被人从高空扔了下去,眼泪鼻涕瞬间涌了出来。
季时淮离得最近,他万万没想到宋柚会突然发难,还是以这种最直接最暴力的方式。
一片尖叫声中,宋柚提住聂丽娜头发,把对方按在沙发里,居高临下,脸色冷沉道:“还敢当着我的面招惹他,你真当打盹的老虎是猫?”
听到宋柚的话,季时淮眉心狂跳不已。
混乱在瞬间蔓延,学生们哪见过这种场面,大喊老师别冲动。
聂丽娜的同伴争先恐后挤过来救人,在场的学生除去女生,有六位男生,比聂丽娜的人数要多,齐心协力地护起了防护墙。
本就是年轻气盛的学生,自然不能让老师被人欺负了去。
聂丽娜被吓坏了,一边大哭,一边手脚并用地反击,企图压制宋柚,宋柚占了优势,出手又狠,像抓稻草一样拽着聂丽娜头发,拽下来一大把,聂丽娜尖叫失控。
沙发上的两个女人扭打成团,卡座混乱的场景被融入到癫狂的夜魅里,舞池上的人还在拼命挥舞热情,酒吧的人都在疯狂。
“宋柚!”季时淮挡去企图挤过来的人,一把抓住宋柚抬起的拳头,“别把事情惹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