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瑶没能睡着,被沈某人束在怀里被迫听了大半宿的《骑上我心爱的小摩托》。
毫不夸张地形容一下,在他来来去去就那么一首破歌的噪音滋扰下,窦瑶感觉自己被折腾了约一个世纪那么久。
要说严重的精神污染,应该也不过如此了。
中途耳边的噪音稍停了会儿。
醉迷糊的沈岑好似坐了起来,使劲摇了她两下,扬着尾音:“喵——”
窦瑶还没能弄明白他想干什么,他又一头栽回了枕头上,用手推她:“喵,快喵啊……你喵一下。”
是想让她学猫叫的意思?
窦瑶这么猜测着,被他闹的心烦。只得配合着张嘴,生无可恋的“喵”了一声。
他立马高兴了,从背后抱实了她:“喵喵真乖,爸爸给你唱歌听。”
“……”爸爸?在占她便宜?
短暂的小插曲后,他又开始唱那首洗脑歌了。
到后来估计是自己唱累了,终于消停。
枕着她的肩,沉沉睡去。
力量悬殊太大,窦瑶没能推开他。
忍住了想咬他一口泄愤的冲动,在熏人的酒气里僵着身体躺得笔直,彻底失眠。
一直保持一个姿势没动弹,肩头的脑袋开始有动静的时候,她才感觉整个肩都被枕麻了。
手探出被,试着又推了推他的脑袋。
这会儿他是深睡状态,很轻易就把他的脑袋从肩头推开了。
窦瑶不由松了口气,轻手轻脚地揉捏发麻的肩。
正捏肩,察觉身边的人似受了惊吓般猛蹬了一下腿。许是做了噩梦,他蜷起身体,意识不清地在说着什么。
她捏肩的动作顿住,侧耳细听。他话音含糊,没能听清。
也不知是在做什么梦?
记起幼时她做了噩梦惊醒,乳母会轻拍她的后背温声安抚。
想着毕竟是他救了自己,做人总得知道感恩。
犹豫了一下,她捏肩的手小心翼翼地伸了过去。
学着印象中乳母安抚她的样子,掌心贴着他的背,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抚着,嘴里轻念了两声:“不怕,不怕。”
沈岑因噩梦惊醒,借着隔窗透进屋的一点月光睁眼看她。
她温热的掌心正轻拍着他的背,声又绵又软,恍似梦境。
只一瞬,心底阴霾尽散,莫名觉得踏实。
他没有抗拒,很快又闭上了眼,在她的安抚下再次入眠。
不消多时,他受惊所致的粗重喘息声渐缓。
应该是又睡着了。
窦瑶暗自庆幸这招还算有效。
待他的呼吸声调匀,恢复之前那种深睡时的状态,她才慢慢收回了手。
夜依旧很静。
无波无澜,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
沈岑是渴醒的。酒喝多了,嗓子干。
坐起身,往蒙蒙亮的窗外看了一眼,宿醉后的头疼让他不由皱眉。
撑被的手触到了潮感,他挺不解地低头往被弄潮的被子上看了一眼。
没顾上回忆前一晚发生了什么,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掀开被子去倒水喝。
察觉身边的人起了,窦瑶活动了一下发麻的四肢。
待缓过了劲,才跟着坐了起来。
沈岑一口气喝了大半杯水,感觉胃里舒服些了。
瞥见身后有影子在晃动,回头看她:“醒了?”
根本就没能睡着。
不过窦瑶并不想跟他过多解释什么,只“嗯”了一声,算是给了回应。
沈岑脑中有几个一晃而过的影像,像是前一夜才发生过的琐碎片段。
他倒回去细想了想,只觉得头疼。
斜倚在桌边端杯喝水,隔着杯沿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杯中的水饮尽,他才开口询问:“我昨晚没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也不知是不是在明知故问。
窦瑶没打算跟他周旋些有的没的,索性一语带过了前一夜的话题,摇头道:“没。”
“那你有对我做什么奇怪的事吗?”沈岑问。
“……”这什么话!
窦瑶默了片刻,还是没忍住,挺不爽地怼道:“我能对你做什么奇怪的事?”
见她被激怒,沈岑不自觉笑了一声:“这可不好说。”
不好说?这有什么不好说的?
听他这话的意思倒像是她前一晚对他做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怎么有种被反将了一局的感觉?
窦瑶稍理了一下思绪,“啊”了一声:“我记起来了。”
“记起什么了?”沈岑问。
“奇怪的事。”窦瑶故作为难状,“前一晚你是有做奇怪的事,但多少也得顾及你沈爷的面子,我在考虑要不要说。”
沈岑是有点断片了,只隐约记得一些零碎片段。放下手里的空杯子,点头道:“说说看。”
“真要听?”窦瑶确认着问。
“嗯。”沈岑说。
“这可是你自己要听的。”窦瑶提前申明道,“一会儿我要是说了,你可不许故意找茬发脾气。”
“行。”沈岑应下了她这话,抱着胳膊看她:“你说。”
铺垫了一下,窦瑶才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你昨晚喝多了,大半夜不睡,非要唱歌。唱的是《骑着我心爱的小摩托》。”
她不忘点评一下:“非常难听。”
“就这?”沈岑说。
“不止。”窦瑶一本正经地说,“你还尿床了。”
“尿床”这段是她临时发挥,现编的。
如她所料,这话出口,沈岑一下没了声。
为表真实性,窦瑶往前一夜被水泼湿的方向指了指。也不清楚自己指的方向对不对,但气势不能弱,肯定道:“不信你摸摸,湿的。”
湿的?
沈岑记起睡醒后是有摸到被子上被弄湿的一块,视线下意识转向了那一处。
不会是……
这怎么可能?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在心里坚决否定了她这个说法,身体行动却格外诚实。
悄悄地挪去床边,弯下腰,两指轻捏住被弄湿的那一块被子,凑过去嗅了嗅味道。
幸好没什么怪味。
果然是骗他的!
沈岑清楚自己被耍了,不由有些来气。但之前有答应过她不能发脾气,只得忍下了这股欲发的火。
正要退开,后脑勺被一只暖呼呼的手摸了一把。
沈岑被吓一跳,跟触电般一秒后缩。
窦瑶摸到了他悄声探过来的脑袋,忽然之间觉得他好似没从前那么可怕了,甚至有那么一点点可爱。
猜到他在干什么,窦瑶噗呲一声笑了:“你是在闻味道吗?”
“没。”沈岑矢口否认。
“你就是在闻味道。”窦瑶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肯定道:“我都听见了。”
听得这么清楚?猫耳朵吗?
沈岑的视线在她乌发间露出的白嫩耳尖处短暂停留了两秒。
没应声,懒得费劲跟她解释。
窦瑶越发得意,笑言:“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沈岑拿她没辙,被骗也只能认栽。
缓慢直起身,盯着她粲然笑着的脸无奈看了会儿,不自觉跟着扬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