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挺凶。”他的唇伏在她耳畔。
低着声,似挑衅。
窦瑶怔住。感受到耳后滚烫的气?息，心跳一瞬加快。
面对这个讨人厌的“没礼貌”，她竟然还生出了这种奇怪的情绪？觉得自己没出息,她醒神?后更气了。
狠狠瞪了他一眼。
如果眼神能杀人,她此刻真想给他递个眼刀直接了结了他！
慢半拍发现与他之?间的距离好像有点不对劲,伸手推他的肩，顺势往另一侧躲开了些。
沈岑由着她折腾,她瞪他,他也不?恼，看着一副天生很好脾气的样子，反倒对她露出个笑。
她推他，他更是不反抗，往后倒了倒,视线落在她搭肩的那只手上。见她跟触电般缩回了手，眼底笑意愈深。
怎么看都像是在占她的便宜！
窦瑶不想搭理他，琢磨着得尽快摆脱束缚。万一被人瞧见他俩目前的这个诡异姿势,她可真是百口难辩了。
憋足了劲，腿用力往回抽。可力量悬殊太大，就算她使出了吃奶的劲都没能把被他紧抓在手里的那条腿抽回。
有进门的宾客在侍应生的引路下在往这一侧走。好在内场地大,周围又有不?少装饰物遮挡,远远地瞧不出他们之间的异常。
窦瑶匆忙往来人处看了几眼，慌了。没能挣脱,她只能出声提醒,咬牙道?：“松手！”
眼前这位爷可完全没有要?松开她的意思,顺着她频繁转去的视线看向来人处，露出个了然的表情，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窦瑶清楚他是故意的,羞恼间低斥了声：“无赖！”
“嗯。”他半点没被激怒，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她这一说法。望着来人处似在琢磨着什么，略沉吟，道?：“要?我松手也不?是不行，不?过……”
他欲言又止，视线转向了她。
又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
窦瑶此刻被他擒住了，也没别的招。看了眼距离渐近的来人方向，只能顺着他的话问：“不?过什么？”
“不?过我不?喜欢窦小姐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要?不?，你试试求我一下？说不定我心情一好，就能放过你呢？”沈岑说。
“……”窦瑶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求你？”
“嗯。”沈岑点了点头，“求我。”
“你别太过分！”窦瑶怒了。
他没接话，挑唇一笑，往走来的人影处稍抬了抬手，意思是让她自己选。那张嚣张的脸上分明写了四个大字：我就过分。
行！他不?仁，就别怪她不?义了！
窦瑶被逼急了，一把?拽住了他仍抓着她脚踝的那只手。低下身，对着他的手背张嘴就咬。
沈岑没料到她会突然整这么一出，愣了一下，低下视线瞧她。
只是说句软话都不愿意？还真是倔。
他天生比常人能忍痛，虽是被她咬了，但这样的程度于他而言也就跟被蚊子?叮了一口差不?多。要?让他松手，除非是他自己愿意。
盯着她盘起发的后脑勺看了会儿，瞥见后排那人过来了。
他稍犹豫，没太为难她。视线转向拍卖台方向，面无异色地松了手。
后排走来的那位在他们身后站定，礼貌打招呼，叫了声：“沈总。”
沈岑偏过头去，略颔首回应。
窦瑶一挣脱束缚，前踹的脚迅速回收。
理好裙边把腿藏好，这才?直起身，理了理额角散下的碎发。
后排本打算落座的那位认出了她，诧异道?：“窦小姐？你……在找东西？”
“嗯。”窦瑶回过头去，冲那人微微一笑。现编了个谎圆之?前的窘境，道?：“刚刚手滑，手机掉下座了。”
与对方得体寒暄了几句，她转回视线，正巧撞见身边那位冤家看了过来。
窦瑶余怒未消，抬手悄悄给他比了个抹脖的动作，比着口型警告他：“别耍花样。”
沈岑嘴角翘了翘，没跟她一般见识。须臾，低下视线，看着手背上那个溢血的咬痕怔了半晌。
会疼？不?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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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见他似在出神，赵志雄弯腰凑近了些，又叫了他一声：“老大？”
沈岑的思绪收回。掩住留有牙印的手背，抬头看他。
“薛哥来了，找您呢。”赵志雄说。
沈岑“嗯”了一声，起身道?：“那就去迎迎。”
赵志雄眼尖，方才就发现他手背上好似有伤口，纳闷道：“老大，你手怎么了？”
被他这么一问，沈岑前行的步子顿住。欲揣兜的手抬起，又看了一眼手背上的咬痕：“没留神?，被狗咬了一口。”
“……”有被内涵到的窦瑶倏地抬起头，眯眼瞧他。
“狗？会场里进狗了？”赵志雄当了真，“老大，那要不?要?我联系一下老冯，让他过来给打一针？听说狂犬病毒厉害着呢，这一口可不能大意了。”
“没事。”沈岑垂手揣兜，侧身看向一旁像是下一秒又要?扑过来咬他的那位，挑眉道?：“沈爷我，百毒不?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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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着拍卖流程，拍卖会已入后半场。满场的举牌叫价声。
大眼男人口中的那薛哥许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人物，身边那位去了之?后没再回来，位子?一直空着。
不?出现也好，省的费心跟他周旋。
窦瑶往身边空座处稍瞥了一眼，兴致缺缺地收回视线，继续低头摆弄手机。她是奔着压轴的那条项链来的，按那些拍卖品的出场次序，应该再有两场就能轮上了。
正看财经新闻，谭玉茗的电话拨了过来。
她不想接，直接摁下挂断键。
不?消两秒，谭玉茗的电话又拨了过来。
瞧这架势，她要是不接这通电话，谭玉茗会一直打过来。
许是方才被她存了那么点“证据”，担心她真会捏着这个把柄到家在长辈们面前提起这事。
窦瑶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会儿，似嘲般露出个笑。
行吧。时间有余，就听听她究竟想说什么。
这么琢磨着，窦瑶拿好手包站起身。捂住礼服领口半弯着腰，与越过座的各位一一点头打过招呼，从内场退了出来。
走去外头，接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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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过了项链的拍卖时间，折回时舞台上的主持人正总结致谢词。
窦瑶也是回到内场重新落座后才后知后觉地想明白的，谭玉茗非掐着那条项链的拍卖时间把她叫出去，说是要跟她当面“诚恳”道?歉。其中一个原因，也是想拖延时间。
谭玉茗当众出糗，自己没能得个痛快，旁人也别想落什么好。大抵是这么个意思。
这弯弯绕绕的心思还真是多。
被摆了一道?，窦瑶心中不悦，但明面上没表现出来。
拍卖会后组了宴席，她心里揣着事，没逗留。
问过卫诚洲，知道谭玉茗担心惊动家里，是自己开车过来的。
她寻了个借口去了停车场，在VIP停车区找到了谭玉茗开的那辆限量跑车。也是赶了巧了，这车是谭玉茗近来的心头好。
谭玉茗开来的那辆限量跑车其实是她名?下的，当初看谭玉茗眼馋，窦瑶就主动开口，“让”给了她。
当然利益交换才是前提，她又不是那种会无偿接济旁人的冤大头，跟谭玉茗之?间一直以来也就是表面和气?。
窦瑶盯着那车看了会儿，视线扫向车牌号。确认自己没认错，这才?往摄像头处瞥了一眼。
走去监控死角。
左右看了看，周围没人。她动作飞快地从手包里拿出修甲刀，将修甲刀藏于掌心。贴着车身，攥紧手中的修甲刀，在监控边角地带慢悠悠绕行了两圈。
在车面上留了几道?深浅不?一的印子，窦瑶的心里一下就痛快了。
这车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预售期间仅是抢拍的号牌就在数十分钟内被一扫而空。她当初也是托了朋友帮忙才?拿到的号牌。
本就是烧钱的物件，抛开维修成本，这车漆的调制喷绘也是独门的技术活。除非返厂，不?然一般的车行根本不敢接这样的活。
窦瑶收起修甲刀，一想起之?后谭玉茗见着这车时气急败坏的样子，忍不?住发笑。转身欲走，抬眸之际视线凝在了近身处一道?熟悉的身影处。
看清了那人的相貌，她嘴角刚勾起的笑意瞬间僵住。
视线无声交缠了数秒，她下意识转头往别处看，避开了他似在打量的目光。
本打算直接走人，就当没看到。可心里总觉得不?踏实，犹豫了一下，还是朝那人站着的方位走了过去。站到他身前，她才低着声，忐忑问道：“你……看到了？”
“我该看到什么吗？”沈岑偏头长吐出一口烟，垂手掸了掸烟灰：“我就是抽根烟。”
“抽烟？”窦瑶的视线转向他拿烟的那只手上，记起他之?前在走廊外也是这样的说辞。不?由有些诧异，问：“为什么我到哪儿都能看到沈爷你在抽烟？你确定，不?是在有意跟着我？”
沈岑抬手咬烟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扯了扯嘴角：“我为什么要?跟着你？”
窦瑶窥见了他细微的表情变化。虽不知他的用意，但可以肯定他就是在有意无意的一直跟着她。挑衅般冲他笑了一下：“谁知道呢？”
他没接话，似在琢磨着什么，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刚刚……”窦瑶回归正题，道?：“不?管你有没有看到。这种没有根据的事，就算你说出去，我也是不会认的。”
“嗯。”沈岑点点头，表示听懂了她这话的意思。
半晌，被咬的那只手抽出了兜，给她展示了一下手背上的新鲜牙印，话外有话道?：“窦小姐那么凶，我可不想再被咬一口。”
突然给她看被咬的那只手是什么意思？
不?会是变着法要?挟她，想让她道歉吧？
窦瑶的视线在他留有牙印的手背上短暂停留了片刻。撇过脸，装看不?明白他的用意。掩饰着轻咳了一声：“是你过分在先，我是正当防卫。”
“行。那我跟你道?个歉。”沈岑收回的手重新揣进了兜，“抱歉。之?前的事是我过分了，窦小姐见谅。”
“……”这三百六十度堪比托马斯回旋的转变态度是怎么回事？
窦瑶一脸防备地看着他：“你是不是……又憋着坏呢？”
“没。”沈岑说。
没憋坏？不?可能！窦瑶转瞬反应了过来：“那就是在给我打个样，让我顺着这话，跟你道?歉？”
沈岑捻灭烟蒂，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没否认，那看来他就是这么个意思了。窦瑶可还记着他那句“被狗咬了一口”，也不?知为什么在他面前总藏不住情绪，非要?跟他杠一下。
走近了几步，冲他龇牙“汪”了一声。
“……”汪？沈岑低着眼看她，不?是很理解她这是什么意思。
窦瑶抬起下巴冲他点了点：“歉我道?完了，听不懂拉倒。”
所以，这是狗语？
还真是记仇。
沈岑抿唇压住嘴角的笑意，点头“啊”了一声，了然道：“窦小姐不?愧是精通各门语言的高材生，是沈某失敬了。”
不?像是好话。窦瑶懒得搭理他，提起裙摆，转身径直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