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方绪来说,当年的事,就像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兴奋、龌龊、惊悚、恶心,还有某种彻骨的快感。
夜色的迷离,美女的幽香,还有她的哭泣和抵抗,像一支兴奋剂,足以唤起每个男人心中的兽性。爽,真的好爽。连柯凡都说,这是他搞过的,最刺激的一次。
“过几天还来找你。”临走时,颜耳还摸了一下顾然的脸,将衣服丢还给她。三人走出树林时,方绪回头,就见顾然滑坐在地上,林中传出低低的啜泣声,她捡起衣服在穿。
“大柯,她不会报警吧?”方绪问。
大柯点了根烟,答:“她有那胆子吗?刚才不是跟她说了,工作不想要了?脸面不想要了?我们要出事,她跟她那穷光蛋爸妈也别想活。”
颜耳也笑:“放心,她绝对没那胆子。”说完又狭促地笑:“方绪,回头你再给她砸点钱。软硬兼施,搞不好她以后心甘情愿就从了。”
方绪想到今后都有这么个女人,供兄弟几个快活,也是怦然心动。点头:“好,这事儿我去办。”
没人知道,顾然是在哪里遇到了那群农民,又被他们掳走的。但有些事,冥冥中仿佛自有注定。第二天,他们三个也加入对顾然的搜救团。跟别人不同,他们知道顾然昨晚大致的位置,于是就找了过去。想要在众人找到她之前,再威逼利诱一番,以防万一她生事。
结果,直至半夜,才在相距几公里的一条溪流旁,看到了顾然,和那群农民。
顾然在水里,冻得瑟瑟发抖。而农民们,在岸上。
他们三个大气也不敢出,躲在相距数十米的草丛里,看着这一幕。已经十月,半夜山上的水冷得像冰。顾然不知道已经泡了多久,脸色发青、嘴唇乌紫,人看着像是恍惚了,也没有哭,就是发着抖站在齐脖子的水里。
她不敢上岸。因为有两个农民拿着柴刀和木棍,守在岸边。她稍稍靠近,“当!”一声就有刀砸在岸边岩石上,把她吓退。
“还得多长时间?”有个农民问。
“差不多了,这个比之前那个身体差一些咯。”另一个农民答。
“皮肤好滑呐,就是奶小了点。”
“那你今天晌午还弄了两次?”
“哈哈哈——”
农民们都笑了,那憨厚的表情就像是在谈论天气和收成。
“卧槽……”颜耳低低骂了一句,“他们这是要弄死顾然啊。”
方绪听得心头一跳,下意识开口:“要不要报警?”
柯凡和颜耳都沉默了几秒钟。
“走。”柯凡低声说。
方绪也就没吭声,三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片溪谷。
有些事,不用说,谁都心知肚明。如果现在报警,救了顾然,他们三个强奸她的事,一定会被查出来。但如果死了,死的也只有顾然而已。
而且那些农民,看着都让人害怕。
他们,也怕。
走出很长一段后,三人忍不住都回头。这时就见树影掩映的溪流中,顾然已经漂了起来。而岸边的农民都站了起来。其中一个用手里的木棍,拨了拨顾然的尸体:“死透了。”
……
后来,就是有当地农民报警,发现了女人的尸体。他们三个始终保持沉默,也没有去看尸体打捞的现场。据说尸体被水冲到了特别偏僻的溪流里,那里地形非常险峻,不仅车开不进去,普通人也走不过去。后来又听说顾然的家属,花了几万块钱,周围的农民才肯冒险,帮他们把尸体打捞了上来。
……
如果知道,会在这里遇到那群农民,奖金再高,方绪也不会来。
但顾然的死,是在另一座山上。谁知道他们会挪了窝,换了地方?大概是之前作恶太多,也怕警察发现?
可偏偏这么巧,比赛的地点,就设置在他们新的老巢里。
他清楚记得,之前在农舍中,看到那几个农民时,内心涌起的惊恐和恶心。
也记得跟柯凡跑到院子里后,柯凡近乎气急败坏的话:“肯定是他们!要不颜耳怎么会被人割断喉咙死了。他们要杀我们灭口!这山里又没有其他人!”
“那怎么办?”他问。
张慕涵也跟着他们,虽然他还不知道当年缘由,但是也猜出事态紧急。三人沉默了很久,最终柯凡抬起头,狠狠地说:“没办法了,反正我不想死。先下手为强!这些农民就是要女人,要钱。我们去跟他们谈判,他们可以把三个女的都抓走,我们不阻拦!也会对所有的事保密。”
跟他们出来的张慕涵当时就呆了:“不行!霞子……”
柯凡出声打断他:“你是要女朋友,还是要活命?”
张慕涵说不出话来。
方绪开口:“但……那她们三个,只怕都活不了。”
柯凡冷冷说:“死三个好,还是全死好?你还记得颜耳死的样子吗?”
张慕涵和方绪都没说话。因为颜耳死那一幕实在太触目惊心。前一刻还活蹦乱跳一个人,转眼就被放走了全身的血。
柯凡继续说着他的计划:“……告诉这些农民,这场比赛很多人知道。如果我们都被杀了,肯定会查到他们头上。如果死她们三个,就可以伪装成跟顾然一样的意外,到时候我们可以帮他们作证,就说她们三个走丢了,警察不会想到,我们会跟农民串通的!”
后来,柯凡就进了小屋,跟那个老汉谈判了。
没过多久,他就出来了,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高兴还是阴森。他说:“他同意了。但是要求我们自己动手,把三个女人绑了,送给他们。”
张慕涵当时一听就软了:“这是要拉我们下水!这老东西好阴!”
柯凡又说:“事到如今,不下也得下!难道你想死?小游信得过,孙教授肯定不会多话。就那个韩沉,肯定舍不得女朋友,也不太好对付,一会儿先把他干掉。”
张慕涵想了想,说:“李明玥病了,先、先抓她!”表情有点想哭,又有点阴暗的样子:“霞子……最后抓吧!”
柯凡和方绪都没有异议。
……
后来发生的一切,方绪现在回想起来,就如同做梦一样。根本不受他们控制,却比预想的更加可怕和血腥。
柯凡摸黑去解决韩沉了,他和张慕涵去抓李明玥……电灯突然亮起,他手一滑,看到李明玥已经血流如注……然后他就发现,他们必须不断地杀更多人,杀韩沉、杀白锦曦,还要杀孙教授和小游,才能掩盖这件事……然后就循着火光,追到了这里。小游突然杀了柯凡,张慕涵又捅了小游一刀……
直至现在,他和张慕涵被韩沉牢牢绑住,小游不知所踪。周围,却已经被那群丧心病狂的农民围住。
从他们进山开始,无形中就好像有一只手,始终推动着这一切。而他们,只能越走越远、越陷越深,最终谁也无法逃脱。
……
火光摇曳,倏地一阵风吹过,火苗瞬间窜上半空,就像一条金色的蛇,游曳在众人头顶。
方绪沉默着,一旁的张慕涵却忽然喊了起来:“老乡!老乡!我们在这里!快把他们抓了,我们是帮你们的啊!”
话音落下,方绪面无表情。前方的韩沉,也没有回头。孙教授忽然转头,冷冷吼道:“闭嘴!你还有没有人性!”
霞子拿了刀之后,就始终对背着张慕涵,没有看他。就在这时,她突然转身,一刀刺进张慕涵的胸口里。
韩沉、孙教授、方绪,全都霍然转头。却见张慕涵张了张嘴,却已经发不出声音。胸口汩汩冒出鲜血。而霞子忽然就哭了,颤抖着松开匕首,往后退了两步。
“张慕涵。”她说,“现在我们都要死了。”
而不远处,农民们已经慢慢围了过来。
——
锦曦站着一人多高的草丛后,望着人群中,韩沉的身影。
这样命悬一线的时分,他看起来却半点不慌。左手插在裤兜里,右手垂在身侧,握着匕首。漆黑的眼睛,只静静扫视过那些农民的脸。
锦曦很清楚,他是在观察,在计算。计算如何靠自己一人,制服对方9个人。
她忽然笑了。
低头,又伸手用力掐了掐眉心和太阳穴,让自己更清醒一点。然后拿着匕首,拨开草丛,走了出去。
她的身影一出现,对面的农民们最先望过来。她看到他们眼中那恶心的光芒,冷冷地回瞪过去。
然后是孙教授和方绪,转头看着她,没说话。
最后,是韩沉。
他缓缓回头,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那眼睛深黑得就像无底洞,只令锦曦心头一颤。
她走到他身边,眼睛看着前方,却伸手捏了一下他的手掌。
“我休息好了,真的。”她小声说,“对付这种小毛贼,正是用我的时候啊老大。”
韩沉看着她的侧脸。
忽然慢慢笑了。
锦曦的手一紧,被他反握住。
“好。”他轻声说。
明明只有简单的一个字,却偏偏令锦曦觉得,已经回应了她心中的千言万语。
她转过头,目光淡然滑过那些农民,清脆的嗓音陡然提高:“他们一共9个人。我3个,你6个。没意见吧?”
“没意见。”韩沉嗓音轻慢。
身后的方绪、霞子和孙教授,看着他俩的做派,没出声。
农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继续往前。
这时锦曦却低头看了看,往地上柯凡那狰狞的尸体一指,扬声道:“哦,对了,这个人,就是刚才企图反抗,被他顺手杀了的。”她指了指韩沉,然后又朝他们招招手:“谁想做下一个?来啊。”
对于农民来说,哪里有什么心理战的概念。此刻听她这么说,又看到尸体,顿时都是一怔,脚步却不约而同停住了。
锦曦心头一喜。她知道现在说什么,他们都不会收手。但是扰乱他们的意志,她跟韩沉打败他们的几率才更大。刚要继续开口,却听那老汉冷冷说道:“他们就4个人,还有2个女的。我们9个人!上!”
话音刚落,其他八个农家汉,全都举起手里的镰刀、斧子、木棒,“啊啊”喊着朝他们冲了过来!
霞子、孙教授同时往后退了几步。锦曦站在韩沉身侧不动,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已经做好了搏击准备。
“白锦曦。”他忽然喊她的名字。
“嗯?”
“这才是我韩沉的红颜知己。”他淡淡地说。
锦曦的心仿佛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倏地转头看着他。
就在这时,只听“砰砰砰砰砰——”数声枪响,突如其来就破空而来!锦曦只看到前方的农民一个个全身俱颤,嘭然倒下。下一秒,韩沉已经一把搂住她的肩膀,扑在了地上。而霞子尖叫着,跟孙教授连忙也倒地闪躲。
“啊——啊——”农民们的惨叫声响成一片。但那子弹声来得快,去得也快。锦曦被韩沉压在身下,隐隐听得一共十多发枪响。
待枪声平息,两人同时抬头,首先看到的,就是农民们全都倒在地上,面容因疼痛而剧烈扭曲,动弹不得。而每个人的膝盖上,都有个血洞。
9个人,18发子弹,弹无虚发,瞬间废了他们的双腿。
火堆侧面,响起脚步声。
韩沉拉着锦曦站起来,就见去而复返的T,端着把Ak47,从树林中,慢慢走了出来。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之前被张慕涵插刀的腹部,已经缠好了绷带,但是隐隐依然可以看到有血迹在往外渗。
而他的枪口对准了那些农民,尽管脚步很慢,枪口却异常的稳。
韩沉和锦曦看着他,都没说话。
突然,一个离他最近的农民,也就是那老汉,爬在地上,举起刀突然往他的腿上砍去!然而刀锋还没接近T的腿,就见T脸上闪过极其冷漠的笑。
“砰砰砰砰——”又是数声连响。霞子“啊”的一声尖叫,甚至连锦曦都睁大眼。韩沉则面无表情。
因为他刚才十来发子弹,几乎全打在老汉的脑袋上,一发挨着一发,瞬间就把他的头打得稀巴烂,嘭然倒地,那模样相当地不堪入目。
这下,那些农民全都傻眼了,甚至连哭喊都不敢了,呆呆地看着T。T却端着枪,笑了笑:“人终于到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