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看你不想看书。
你负责吗。
小女孩在他的注视下,脸涨得通红、像西瓜最甜的部分，刚才还一眨不眨看着他的眼睛,都是湿润的水光。
为什么她不管是脸红还是皱眉，又或者是醉酒耍小脾气，每个细微的小表情，他都觉得可爱得要爆炸。
可是再可爱,她也不是他的啊。
“逗你的。”沈燃唇角轻抿,弧度无奈，视线也从她脸颊落回习题册,“乖,写作业吧。”
少年侧脸白皙冷然,如同匠人精心雕琢的雕塑模板，从眉骨到鼻梁、再到下颌的线条俊秀利落。
苏格红着小脸把凳子搬回自己位置,头脑空白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以前她也没觉得自己这么容易害羞容易脸红，可一遇到沈燃,就像触发什么开关一样，心跳还总是不太对劲。
可是喜欢他,又不自觉想要离得近一点再近一点，酸酸甜甜又矛盾万分。
她偷偷看沈燃一眼。
心说……
我也没有不让你看呀。
-
周五，12月29日。
还有一节自习课就要放学，班里气氛欢脱，元旦三天假近在眼前，大家心都飞到九霄云外。
以往跨年，C市中心广场有盛大的烟花晚会,苏格听见楚遥在和薛航约着去看烟花，眉飞色舞的看起来有些小激动。
她也有些想去看，因为沈燃最近心情不太好。
崽崽长大了有心事了，是不是带他出去走走会好些？
毕竟新的一年就要到来，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嘛。
苏格唇角一弯：“沈燃，那个后天晚上我们要不要……”
沈燃耳朵上挂了副黑色耳机，没听清她说话。
他刚摘下耳机，前桌薛航就热情招呼：“走吧，放学去打个球？我还约了十班那几个哥们。”
“嗯。”
沈燃转过头看她：“刚才你说什么了吗？”
少年神色冷淡，苏格那句看烟花在嗓子眼打了个转，又自己咽进肚子里，摇摇头说没有。
“我今晚不回家吃饭了，帮我和奶奶说一声。”
“好。”
-
晚上七点，苏格吃完晚饭，开始写作业。而孤狼型选手沈燃打了一个多小时篮球，现在和薛航坐在球场边。
他额前碎发汗湿，眉眼愈发浓重，长腿随意曲着，手搭在膝盖，白皙瘦直的手指握着矿泉水瓶。
薛航：“很喜欢人家？”
沈燃仰头喝水，修长脖颈在路灯下泛着冷白象牙光泽，薄唇沾了一层水光，唇角一勾，没说话。
“初恋什么的总是比较难忘，但那也没办法啊。”看着自家哥们郁闷，薛航心都要操碎了，“今儿我爸妈出差，家里好像有瓶挺贵的酒。”
沈燃摆摆手，手撑着地站起来，个高腿长的逆光站着，眉眼都隐没在阴影中：“算了吧。”
“这哪能算了啊，”薛航说着就去勾他肩膀，“成年人的生活就应该是这样的！”
借个酒劲，说不定就能表白了呢。薛航想。
-
苏格掐着时间写完数理化，已经晚上十点，沈燃还是没有回来。
之前她和魏寒楚遥出去吃饭，他还告诉她沈家门禁七点，合着这个规定只对她生效呢……
苏格皱皱小鼻子，眼前是高考题，小脑袋瓜里却都是沈燃的脸。
他最近好像心情很不好。
有时候觉得他还是温温柔柔的，可是脸色又很冷，说不出哪儿不对劲。
苏格终于忍不住，拿出手机给楚遥发微信。
【苏格】：歪！遥遥在吗？
【苏格】：之前你说沈燃是醋精变的，还有沈燃喜欢我是什么意思呀？
【苏格】：看到速回！在线等！挺急的！
苏格下巴抵着手臂趴在书桌，眼睛黏在手机屏幕一眨不眨，偶然来条垃圾短信心都跟着提起来、再失落地跌回去。
她不知道楚遥这个时候忙着跟醉酒的男朋友天南海北胡扯，薛航为自家哥们两肋插刀当了一晚上情感导师，醉酒之后二哈属性暴露无疑，楚遥能给她回信息就怪了。
苏格打了个小小的呵欠，困得眼泪都出来，还是掐着表又写一张卷子，刚要拿出红笔改错，家里门铃响起。
她的困意瞬间消散，踩着软绵绵的小绵羊拖鞋，哒哒哒往楼下跑，在一楼和二楼中间的楼梯拐角看到沈燃。
他身上还是那件让她觉得特别心动的白色羽绒服，肩上是黑色双肩包，双手插兜，腿特别长。
寒气和酒气一起飘进鼻腔。
“有些崽崽十八岁之前只知道养乐多和芒果小丸子，”苏格皱着小脸看他，有些担心，“怎么十八岁之后开始喝酒了呀？”
一次半次的也就算了。
这应该是第三次了吧？
沈燃冷白皮，眼尾晕开的红色格外明显，连带那双漂亮眼睛都有些潋滟。
嘴唇颜色也变得深了些，近距离被他看着，不免脸红心跳。
“小娃娃亲。”他定定看着她开口。
苏格：“嗯？”
沈燃往上迈了一级台阶，两人距离毫无防备拉进：“你喜欢的那个人，他喜欢你吗。”
离得太近，苏格无意思往后退了半步，身后就是拐角的墙壁和窗台，她迷迷瞪瞪懵懵懂懂，不知道沈燃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他喜欢我吗。
她有时候觉得沈燃喜欢她，有时候又很快推翻自己的想法，又或者说似是而非没有确凿证据，不敢轻易判断。
刚才想问楚遥来着，可是楚遥不知道在干嘛，直到现在都没有回她消息。
现在，她喜欢的人近在眼前。
问她，你喜欢的那个人喜不喜欢你。
苏格靠着墙壁像个罚站的小学生，老实巴交声音软糯：“我也不知道。”
她抬眼看看他，又很快低下头去看自己拖鞋上的小绵羊。整个人小小一只，在暖黄灯光下看起来柔软极了。
“因为他也没有跟我说过。”
不光没有跟我说过。
最近好像还在疏远我。
而且我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本来喜欢一个人就会变得敏感，他的一举一动都轻而易举牵动她的喜怒哀乐，不问还好，一问、苏格心里就小情绪泛滥。
“而且喜欢他的人真的好多啊……”
说着说着，竟然就有些委屈，还有些难过。
沈燃半垂着眼，漆黑瞳孔被浓密睫毛遮着看不清情绪，平时温柔牵起的唇线平直，但和她说话语气依旧很轻。
“早点休息吧小朋友。”
他长腿一迈经过她身边时，手很轻很轻在她发顶按了下，脚步顿住。
“如果他不喜欢你，肯定是他眼瞎。”
少年声音温柔又坚定，根本不像是喝过酒，从头顶落下来。
“所以小朋友，不准难过。”
苏格抬头，沈燃已经率先上楼。
他背影挺拔颀长，俊秀利落，正介于男人和男孩之间，肩宽腰窄，充满清冽少年感。
苏格心里本来就乱，被沈燃几句话一说，酸软得不行。
简直想叫住他告诉他：我喜欢的人就是你啊，那你问问你自己，沈燃到底喜不喜欢苏格嘛……
两人房间相对，苏格耷拉着脑袋站在自己门口，声音闷闷的：“晚安。”
“嗯。”
就在她刚握到自己房间门把手的时候，睡衣的帽子被揪住，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整个人就被一股力道带着向后转了个身。
下个瞬间，直接跌进清瘦有力的怀里。
苏格那颗起起伏伏的小心脏，猛然停滞之后重重跳起来。
他白色羽绒服都是初冬的寒气，淡淡的薄荷香清冽极了，又混着一点点酒的味道，竟然有些迷人。
沈燃手臂环在她身后，一点一点收紧，下巴抵在她肩上。
“苏格，你是个小坏蛋吗。”
他压低的声音带着鼻音，又苏又磁性，温热的呼吸刺激着颈侧的皮肤，几乎一秒就让她的小耳朵烧得通红。
她吞了口口水，知道这哥们喝醉酒怎样都不奇怪，于是小小声问：“我怎么坏啦……”
“你太坏了。”沈燃又重复一遍，清冷的声线委委屈屈，像个幼稚的小男孩。
说完还把手臂收紧。
夜晚寂静，窗外雪花飘落树梢的声音清晰可闻。
还有不知道是谁的心跳声，扑通扑通，每一声都很清晰。
沈燃微凉的鼻尖就抵在她颈侧，柔软的碎发又让她觉得有些痒。
窸窸窣窣小电流胡乱窜着，顺着神经末梢而上，酥酥麻麻，她任由他抱着，一动都不敢动。
“我个子不高腿不长脸不好看吗。”
“我也有腹肌啊。”
苏格呼吸一滞。
难怪楚遥说他是个醋精。
难怪最近他闷闷不乐。
她还以为他多少能猜到那是他自己。
又或者已经发现她喜欢他。
每个字音轻飘飘落下来，温柔覆盖到她心上，变成大朵大朵的棉花糖，又甜又软。
沈燃站直，低头看她的眼睛，眸子湿漉漉的，又问：“为什么你不喜欢我。”
苏格都快要站不稳，她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手指攥紧自己睡衣下摆，关节泛白。
脸颊也烫得快要失去知觉，那颗小脑袋瓜是无论如何都抬不起来，过了好一会，才软软糯糯开了口：
“我喜欢的那个人……眼睛超级漂亮，像是有小星星。”
“个子很高腿很长，老是笑话我个子矮，还老是把我当个小猫小狗摸我头。”
“看起来很冷其实很温柔，喜欢吃芒果小丸子和棒棒糖。”
她仰起脸对上他的视线，脸颊的小酒窝无处可躲，甜甜的，鼓足勇气一字一句告诉他：“我超级超级喜欢他。”
少年眉宇干净清澈令人心动，窗外月色雪光透过窗户飘飘洒洒落在他眼角眉梢。
他怔愣几秒，长长的睫毛落下根根分明的阴影，不确定道：
“你说的……好像是沈燃。”
苏格觉得自己就像是飘在棉花糖上面，刚才说的那些话已经用尽全部勇气，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嗯，是他……”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而后笑意一点一点从眼尾蔓延至唇角，他眼角弯下去的弧度漂亮，光亮澄澈温柔甚至还特别甜。
“沈燃也喜欢苏格。”沈燃唇角抿起，想起什么，耳朵也微微泛红，纯情又乖巧，轻声说：“超级无敌爆炸喜欢。”
一万朵烟花齐齐炸开，心里一万只小鹿手拉手起舞。
如果不是他还站在她面前，苏格简直要去外面跑圈冷静，又或者直接把自己当个烟花放了。
啊啊啊我暗恋的人跟我表白啦！！！
这个人是我从小喜欢的小竹马还是我的小爱豆呜呜呜……
她咬着上扬的唇角，简直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偷偷笑一会，只是想起什么，她脸上的笑一点一点敛起，眉心微微蹙起：
“沈燃，你是不是喝酒断片啊？”
美少年乖乖点头，眼神无辜认真，甚至还体贴入微地补充：“会什么都不记得。”
苏格急了，揪住他袖口晃晃：“那你明天还能记得今天晚上的事情吗？”
比如表白了。
比如自己给自己找了个预备役女朋友。
比如你还没有和我说要在一起呢……
沈燃温温柔柔看着她，唇角扬着，眼睛亮亮的，小心翼翼发出一个单音节：“能。”
啊啊啊啊啊这个时候你就别美颜暴击了！
苏格都想让沈燃立个字据、省的明天他翻脸不认人！
怎么办怎么办？
我爱豆喝完酒跟我表白但是他喝酒断片！
她脸还是红，但看着沈燃的小眼神越来越幽怨，脸也一点一点皱出可可爱爱的褶。
沈燃眨眨眼，睫毛长而分明：“不然做个记号。”
苏格还皱着眉想这个字据怎么立，少年就倏然弯下腰靠近。
他黑亮的眼眸湿漉漉的，定定看着他，唇线清晰勾人，下颌白皙轮廓漂亮。
下一秒，有什么似有若无贴到她额头，很轻很轻地碰了一下。
微凉湿润，温柔缱绻，柔软得不可思议。
他他他他他……他刚才是亲她了对不对？
苏格心脏都不会跳了，眼睛倏然瞪圆。
全身血液往脸上涌，像个刚出锅的小糯米团一样，呼哧呼哧散发热气。
“好了。”
少年眼角眉梢都是温柔笑意，无辜乖巧得让人心动。修长手指划过他刚才亲吻过的地方，很认真很认真地看着她说：
“女朋友，沈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