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望去,只见一个身着暗红色晚礼服的女人顺着旋转楼梯走了下来,手里还拿着一杯香槟。
她一头及腰的波浪卷长发乌黑油亮,身材妖娆,风姿绰约。
“好久不见,阿岳你是不是又高了啊?天哪,我儿子就是帅哦~”
女人热情地打着招呼,张开双臂就要拥抱江渡岳。
江渡岳却侧身躲开,冷冷一瞥,道:“孙姨,我不是你儿子。”
孙蔼芳也不在意,十分自然地收回双手,笑盈盈地说道:“阿岳还是那么酷哦。但从法律上讲,我的确是你的妈妈呀。”
江渡岳眼中全是厌恶,抬腿就往楼上走,却忽然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
“怎么和你妈说话的!没大没小!”
循声望去,男人鬓角已经有些发白,但面貌依旧英俊深刻,高大的身姿挡住了吊灯的光芒,配上他严肃的表情,充满了压迫感。
他就是恒润集团的总裁,建立了庞大商业帝国的男人,江恒。
孙蔼芳默不作声,抿了一口香槟,脸上却掠过一丝幸灾乐祸的神情。
但江渡岳并不杵江恒,反而冷笑一声,出言讥讽道:“你那么多女人,可不是每一个都是我妈。”
江恒眉毛一横,喝到:“说什么呢!”
江渡岳走上楼梯,并不理会父亲的责问,与他擦肩而过。
“你给我站住!”
江恒气得牙痒痒。
但现在江渡岳已经比他还高出半个头,论力气肯定是打不过的了,只能用嗓门压一压。
可惜江渡岳根本不吃这套,自顾自地往餐厅走。
正在江恒要爆发的时候,突然被一声甜甜的“爸爸~”打断了。
原来是江婉回来了。
她手里提着大包小包,踩着Dior的新款小猫跟,小跑着过来给江恒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江恒一愣,收起了厉色,为了掩饰尴尬一般咳了一声,道:“婉婉回来啦。”
他尽量摆出一副慈父样儿,却有些不伦不类,看起来很是别扭。
“是呀~好久没见到爸爸,女儿好想你哦~”江婉撒娇道。
她上个月刚回国,先是和各路狐朋狗友聚会,辗转全国一圈,最后才回到沪市。
而今天的确是她大半年来第一次见江恒。
“爸爸,这是我在巴黎找人定制的领带和领夹,听我妈说你下个月要参加国际会议,所以女儿特地为你选的哦~”
说着,她便把袋子递交给江恒身边的助理。
江恒虽不在意这些东西,但很享受这种被惦记的感觉,毕竟自己的儿子从来没这么关心过他。
想到这儿,他又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江渡岳的背影一眼。
不过江渡岳完全不在乎,他今天会来只是为了确保自己母亲的房间不会再次被不速之客闯入。
晚餐开始了,长条桌上,精致的佳肴讲究地摆放着,在灯光的掩映下,素雅美丽的装饰花让餐桌的氛围变得更加高级。
所有人都很安静,偶尔可以听到金属器具和盘子碰撞的清脆声。
用餐过半,孙蔼芳率先打破了沉默:“阿岳,最近怎么样?”
江渡岳凉凉道:“挺好,还活着。”
江恒就看不惯他这副散漫的样子,道:“说的都是什么话!”
江渡岳眼皮都不抬,道:“废话。孙姨问我废话,我也答废话,不对吗?”
江恒眉毛倒竖,抬高了声音:“我问你,公司的事儿上手了吗?出国的事儿准备了吗?”
江渡岳也不客气,反问道:“李秘书每天和跟踪狂似的跟着我,他怎么没和你报告啊?”
这时江婉插话了:“哥哪有空学习公司的事儿啊,都忙着和美女喝酒呢吧?沪上小霸王?他们是不是这么叫你的呀?”
江渡岳从刚才看到江婉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压抑着揍她的冲动,现在给她这么一挑,火气直接蹭蹭往上冒。
他怼道:“管好你自己。”
江婉一听,立刻放下了刀叉,然后故意用左手比了一个OK的手势,又伸出右手食指往里圈圈面戳了戳,眯着眼睛对江渡岳说:“没体验过是不是很羡慕我啊?求我我就和你睡一次哦~死、处、男。”
江渡岳轻蔑地冷哼一声,道:“羡慕什么?羡慕你玩得花,还是羡慕你得病后连温泉都不敢泡?”
话音刚落,只听江恒猛地一拍桌子,吼道:“江渡岳!”
江渡岳对于江恒的愤怒嗤之以鼻,甚至觉得有些好笑。
这个男人和他记忆中的一样,永远会因为外面的女人对他和妈妈戟指怒目。
但他和他的妈妈不一样,他心中憋不住话,必须出言讥讽。
“对哦,这话应该先提醒您啊,年纪大了别纵欲过度,江总。”
江恒气得“唰”一下站了起来,指着江渡岳就骂:“江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不是玩意儿的东西!”
江婉在一旁得意洋洋地看戏,就差笑出声来了。
孙蔼芳则摆出一副贤良淑德的样子,起身去拉江恒,劝道:“哎,老公,算了算了。阿岳也不是故意气你的,你忘了吗?阿岳还在生病呢。今天他还去了康悦诊所,对吧?”
江渡岳一顿。
只听孙蔼芳又柔声说道:“阿岳现在精神有问题,你就不要对他那么苛刻啦。至于公司的事儿,那不还有我和婉婉帮你嘛?”
如此体恤入微的思量平息了一点江恒的愤怒,同时也在江渡岳的身上添了几支暗箭。
江恒理了一下衣领,鄙夷地评价道:“矫情。”
“一个大男人,天天无病呻吟!”
江婉在一旁添油加醋道:“爸爸,哥的病可是真的很吓人呢,昨天还因为一个小瞎子要打我来着。”
这话直接挑断了江渡岳的理智,他一把抓起手边的红酒杯,对着江婉的脸就泼了上去。
“话这么多,喝点儿润润嗓子吧。”
江婉呆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啊!!”她甩着被打湿的头发,尖声惊叫:“你有病啊!!”
江渡岳勾了一下唇角,道:“对啊,你妈刚才说的你没听到?”
江恒脖子都气红了,张开手臂护着江婉,大声呵斥道:“江渡岳,给我立刻道歉!”
孙蔼芳也惊慌失措地跑到江婉身边,心疼道:“婉婉,别怕,妈妈在。”
江渡岳对他们的憎恶写在了脸上,这里他一秒也呆不下去了。
他站起身,长腿将椅子一蹬,撞得长桌上的鲜花的花瓣都抖落了下来。
“道你大爷的歉。”
说罢,江渡岳不再理会江婉和江恒的怒吼,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