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外面的雨还在绵绵地下着。空气湿冷,街灯穿过弥散的雨雾,化作一团萤火,霓虹之下,城市的轮廓也被模糊虚化。
“小茯子,快扶,扶朕起来,”蒋如星眼神迷离,脚步虚浮,东倒西歪,大着舌头招呼宁茯,“朕,朕还能再喝。”
“好好好,皇上,”宁茯边哄着,边扶着她走出酒吧,“我们回家再喝。”
蒋如星把手举高高:“好耶,回家再喝,今晚,今晚我们不醉不归!”她打了个酒嗝,忽然说,“垃圾老板,毁我青春!”
吼完这一声,她又抱住宁茯,哼哼唧唧地控诉:“那家伙,天天,天天拽着个二百五的脸给谁看呢?就知道使唤我、奴役我……嗝!这种无良老板,就该,就该打包送去非……不!送去垃圾回收站!”
一辆银灰色的宾利停在路边。
宁茯迟疑了下,扶着蒋如星走了过去。
她费力地把蒋如星塞进车里,自己也跟着钻了进去。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向她,刚要开口说话,宁茯却抢先一步说:“去雅意名都。”
司机微怔了下,随即点点头,发动车子。
把蒋如星送回家,宁茯重新回到车上。关上车门,她谨慎地在车内扫视一圈,才问:“时淮之呢?”
司机说:“时总有事先回去了,让我留在附近等您。”
宁茯没接话。
“您要回哪里?”司机又问,未等她回答,忽而话锋一转,微笑着说,“时总在离开之前,吩咐我务必将您安全送到家。”
“回——”宁茯本想说回自己的小公寓,但听到时淮之的名字,不知怎么地就丧失了勇气,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那就,回天麓水岸吧。”
到家的时候,已经将近晚上十一点。
玄关处一片漆黑,偌大的客厅也只留了一盏落地灯,在角落里寂寞地散发着昏黄的光。
夜色蔓延,仅有的一点微弱光线支撑着黑暗。
一楼安静得过分。
宁茯小心翼翼地脱下鞋子,换上拖鞋,把包包抱在怀里,蹑手蹑脚往客厅里走去。
她的动作很轻,竭力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响。
但没走几步,她忽然感到脚边有毛茸茸的触感。
宁茯低头。
一只四个月大的小猫蹭到了她的脚边,是她养的美短加白起司猫,叫宁小茶。
她早有准备,立刻从包里拿出猫条,蹲下来低声诱哄说:“乖宝,小点声好吗?妈妈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猫条,千万不要让狗东西听见。”
宁小茶嗅着她手上的猫条,果然被吸引住了。但很快,它像是感应到什么,身子一扭,“嗖”地从她怀里溜走了。
一道阴影从头顶落下,遮挡住了光线。
“喵!”宁小茶小跑到那人的脚边,亲昵地蹭了几下。
宁茯一愣,抬起头,先看到一双修长笔直的腿。
她立刻调转视线,往上看,一下子就跟那人四目相对。
时淮之穿着一身睡衣,就站在她的面前,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昏暗的光线下,他的眉眼轮廓更显深邃,眼中的神色被夜色浸染,变得更加晦暗不明。
他看着她,忽然笑了下,但笑意明显没有到达眼底。
宁茯的心跳倏然漏了一拍。
这一刻,她的脑海里突然回响起蒋如星先前说的一句话。
——“你是不是搞到真的了?”
——哦,是的。她搞到真的了。
而那位“真的”,此时此刻,就在她的面前。
对视三秒,宁茯反应迅速。
“时总,晚上好呀,”她立刻站起来,把手上的猫条塞进旁边的花瓶里,朝他绽开一个笑,若无其事地打招呼,“也很晚了,我先去洗澡。”
说话,她抱着包包,仓促地往楼上走。
时淮之却没有让路的意思,堵在了过道上。
去路被堵,宁茯没收住步子,差点一头撞他身上。
她心跳不稳:“你干嘛?”
时淮之没说话,只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气氛好像凝固了一样,空气仿佛停止了流动。
两人无声地对峙着。
只有宁小茶仍然在他们身边绕来绕去,不时用小爪子拨弄宁茯拖鞋上的毛绒小球,玩了一会儿,又冲她叫了一声:“喵?”
宁茯恍若未觉。她表面淡定,实际上被他盯得发慌,她本来就有点心虚,被他这么盯着看,一瞬间甚至产生了想要落荒而逃的想法。
就在她以为他不会说话的时候,他忽然微微俯身。
“你是在躲我吗?”属于他的气息逼近,他近乎耳语的声音同时落下,“——时太太?”
作者有话要说:随机红包
感谢夭串串扔的霸王票,感谢阿枝阿吱ya、故城旧巷灌溉的营养液,么么=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