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委屈的时候被亲近的人一关心,就更觉得委屈了,盛宁眼眶红了红,没憋住,眼泪开始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她一张张地接过梁燃递来的纸巾,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抽噎着,断断续续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他。
最后哭得湿漉漉的大眼睛望着他,吸了吸鼻子问:“梁燃哥,你觉得是我做错了吗?”
“没。”
他指腹揩去她眼尾的一点湿润,温柔又坚定的语调道:“宁宁做得特别对。”
他没有丝毫犹豫,完完全全的偏袒让盛宁的心情好了不少,她脸上露出个笑,水汪汪的眸子弯起,鼻尖上还泛着点儿红。
看得让人心疼要疼死了。
梁燃站起身:“走吧。”
盛宁不明所以,却也跟着站起来:“干嘛呀?”
“不是说来找我玩的吗。”他拿起沙发上的围巾,低着头给她戴上,围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少女一双乌溜溜,露着好奇的眸子。
他笑了声:“家里有什么好玩的,当然是出去玩了。”
“哦哦。”盛宁乖乖地跟着他,第二次坐上他的摩托车,坐上去时熟练多了。有风从耳边吹过,他挡在她身前,倒一点儿不觉冷。
摩托车开到了一家商场。
“先看个电影行吗?”梁燃征询她的意见。
盛宁开心地点点头:“好呀。”
他去买爆米花和可乐,让她挑选等会儿看的片子,之前盛宁听余欣欣说过一部很好看的,好像叫“那些年”什么的。
她对着影院的排片表找了找,看到了这部电影,还没有下映,十分钟之后就有一个影厅会放映这部。
梁燃指尖勾着两杯可乐的袋子回来,怀里还抱着桶爆米花,问她:“有没有想看的?”
盛宁接过他怀里的爆米花,手指了指:“我同学之前看了,说很好看,你觉得行呢?”
梁燃没犹豫:“行,就看这部。”说完掏出钱夹去买了两张票。
《那些年》在一月初在大陆上映,很多人早就看过了,今天又是大年初一,来电影院的大多是看合家欢的贺岁档。
盛宁和梁燃检完票进去时,影厅里还很空,就几对小情侣。坐下没多久大屏幕上就出现了广电的龙标,盛宁抓起个爆米花,腮帮子小小地咀嚼起来。
开头是男主角穿上西装打好领带参加沈佳宜的婚礼的画面,然后镜头一转,回到了他们的高中生涯。
盛宁看得投入,爆米花一颗颗不停地往嘴里送,等手再一次伸进去时却摸了空。
那一桶爆米花原来在不知不觉间被她吃完了。
梁燃也察觉到了,好笑地弯了弯唇,凑到她耳边问:“饿了?”
少年温热的气息擦过她耳畔,痒痒的,盛宁脸颊莫名变烫,诚实地小声承认:“是有点饿了。”
中午吃饭时夏涵雅那样闹了一场,她就没怎么动筷子。
梁燃没说什么,起身往外走。
盛宁以为他是去上厕所,手抬起,轻轻拽了拽他刚才凑近了的那只耳朵,第一次有点不自在的感觉。
过了好一会儿梁燃才回来,伸手将一个塑料袋放到她膝盖上。
盛宁低头一看,里面的袋子花花绿绿的,牛肉干,鱿鱼丝,还有些蜜饯果脯,都是她喜欢的零食。
影厅里的暖气像是吹进了心底,暖丝丝的。
电影的结局很遗憾,男主没有和暗恋多年的沈佳宜在一起。盛宁看完走出好久还感觉怅然若失的,沉浸在be了的结局里。
直到脸颊被一只手揪住。
梁燃指腹感受到她脸上软软的触感,很轻地揪了下,笑着道:“别叹气了,晚上想吃什么?”
“啊。”盛宁回过神。
“我都行的。”她摸了摸肚子,有点不好意思:“刚刚吃了你买的那堆零食,我差不多已经饱了。”
最后去了商场一楼的必胜客。盛宁吃了两片披萨就吃不下了,梁燃拿了块烤鸡翅放到她餐盘里:“再吃一个,不然晚上肚子要饿。”
盛宁很听他的话,又乖乖戴上手套,拿着小口小口啃起来。
“吃完了想回家还是再玩会儿?”他问她。
她嘴巴上沾着点儿鸡翅的酱汁,想也不想地道:“我想和你一起再玩会儿。”
说的不仅仅是想再玩会儿,而是和他一起再玩会儿。
梁燃唇角弯了弯。
于是两人又去了商场四楼的电玩城,小的时候他们就经常玩这个,比起几年前,现在的设备又多又新奇。
一进去就感受到里面五光十色的灯光,音乐声震天响,梁燃换了一百块的游戏币,拿在一个塑料的小篮子里装着。
灌篮,射击,碰碰车,各种游戏玩了个遍,最后还剩四个币,他跟着盛宁来到娃娃机前。
以前的娃娃机单纯只是抓娃娃的,现在的花样就多了,娃娃机里面很多透明的圆球,装着钥匙扣,指甲油,唇膏这些女孩子喜欢的小玩意儿。
盛宁透过玻璃挑了挑,看中了一个小熊的钥匙扣,她投了一个币进去,手往按钮上一拍,紧张兮兮地等着。
结果爪子还没碰到那个球就升上去了。
她失望地鼓了鼓脸,仰起脸,亮晶晶的眼眸看向梁燃,期待地把掌心里攥着的三个币交给了他。
梁燃小的时候挺会抓娃娃的,几年没碰过这个了,有点手生,里面的爪子抓是抓住了,但没抓紧,升到一半那个圆球就掉了下来。
他活动了下手腕关节,再次尝试,又失败了。再再尝试,仍以失败告终。
币都用完了。梁燃有些尴尬。
盛宁是有些喜欢那个小熊的钥匙扣,可也没到非得到不可的地步,语气洒脱道:“玩完了,我们走吧。”
梁燃却不甘心,又去换了二十的币,仍是全军覆没的结果。
盛宁拉了拉他袖子:“梁燃哥,算啦。”
“不行。”他很执着,又去换了二十的币,一个币一个币投进去,又只剩下最后一个币了。
终于,“哐当——”一声。
圆球掉了下来。
他俯身拾起,掰开那个球,把里面那个小熊的钥匙扣拿出来交到她手里。
盛宁从羽绒服的兜里掏出钥匙,换上这个新得的钥匙扣,忍不住小气地嘟囔:“四十块钱可以在学校门口的文具店买好多个钥匙扣了。”
她有点不理解他干什么非要去抓到不可。
“那你喜欢这个钥匙扣吗?”他却笑了下。
她大眼睛望着他,诚实地点了点头。
少年唇勾起,抬手摸了一把她脑袋,懒洋洋的语调,眸光却认真。
“宁宁喜欢,就是最值得了。”
回去的路上飘起了雪,很细很小的雪花,像从天上撒下了一抔盐。
晚上气温更低,盛宁坐在梁燃的摩托车后,两只手插进了他夹克的口袋,影子投在地上,很像一个拥抱的姿势。
“我上次看到一本杂志上说,初雪时候诚心许愿,很大可能会实现。”
身后少女嗓音温软,带着天真美好的憧憬,梁燃笑了笑,故意逗她:“都是假的,你小时候每次生日愿望都是长高,你看不都落空了吗?”
盛宁:“……”
她听出来了,他是在嘲笑她矮!
“我还没成年呢,个子还会再长的!”她鼓着腮帮气呼呼地说,“我现在就再许一个愿,我这次的愿望一定会实现的。”
盛宁闭上了眼,细细的雪花落在头顶,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她无比虔诚默默在心里祈祷——
“希望他以后的人生顺遂平安,万事如意。”
车停在她家小区的门口,盛宁跳下车,仰着脸,露在围巾外的眼眸弯了弯:“谢谢你,今天是我寒假最开心的一天了。”
本来是很糟糕的一天,因为有他才产生了这样大的不同。
梁燃抬手拂去落在她头上的一点雪花,笑了下:“我也是。”
“天气冷,快回家吧。”
“再见,下雪天路滑,你晚上回去时开慢点呀。”她不放心地叮嘱道。
雪变得大了些,他手握在摩托的把手上,看着她走进小区,直至背影消失不见。
想起她刚才的话,梁燃伸手,一片雪花轻盈的落在他掌心,很快融化,化作冰凉的一点水渍。
如果初雪的晚上许愿真能实现的话,他这辈子只许一个愿。
希望小姑娘永远不会像今天一样哭得这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