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一口气，正要说话，他已经走到床的另一边，掀开被子躺下来了。
如他所说，他跟她相距甚远。
她站在原地，纠结地思考了一会，掀开被子又躺回床上。
她骑虎难下，不知道要怎么说好，他一脸的坦然，倒显得她过分矫情了。
毕竟合法夫妻，昨天又刚履行完夫妻义务。
还是她主动的。
“你晚上睡觉留灯吗？”他淡淡地问。
一动不动，僵硬地躺在床上，“开着灯我睡不着。”
他低低地说：“那我关灯了？”
“哦、哦，”她有片刻迟钝，“好。”
室内灯完全熄灭，眼前骤然陷入黑暗。
楚心悦昨晚就没大睡，今天又折腾了一天，此刻与关厉东躺在一张床上，浑身疲倦，脑子却异常清醒。
周围静悄悄的，关厉东自躺下后便没什么动静。
楚心悦闭着眼睛，床褥之间独属于关厉东的味道越发清晰，她心跳突然快了起来。
有些让人脸红的记忆再次涌现。
她扯了扯手里的被子，半遮住脸，生怕被他看穿心思一般。
大概过了十分钟，关厉东翻了个身，面朝着楚心悦的方向。
两人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少许，他温热浅淡的呼吸喷洒过来，楚心悦一动不敢动，脸慢慢烫了起来。
夜幕下，他凝着旁边女孩：“今天和关亦南聊了些什么？”
原来是问这事。
绷紧的情绪松了几分。
楚心悦眼睫微颤，“也没什么……随便聊了几句。”
关厉东说：“以后别乱跑了，嗯？”
以前他管她，楚心悦只觉得严厉，如今他说这话，竟无端听出了哄她的感觉。
楚心悦捏着被角的指甲盖泛着点白：“……知道了。”
女孩声音软软的，娇嫩婉转，拥着被子的样子又特显委屈。
她这个样子，很容易让男人失控。
关厉东的眼神开始侵略。
楚心悦翻身，将浓密柔顺的长发拨到脑后，空气中隐隐浮动清香，闻着更让人蠢蠢欲动。
关厉东指腹捻起手边的一根丝带，轻轻缠在指端，扯了一下。
他只是捻着那根丝带，没有其他的动作，也没有肢体触碰的打算，却有种说不出的压迫。
楚心悦浑身的每一根神经都绷直了，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腰间那根丝带上。
贝齿咬着下唇，好一会儿，她才试着轻唤了声：“关厉……”
“不换称呼？”关厉东突然地发难，将楚心悦喉间刚发出的最后一个字压住。
男人的语调漫不经心，状似无意地提意见。
今晚到底让不让睡觉，能不能给个准话？
他可太折磨人了！
楚心悦努力让自己嗓音平静，“困了，我要睡觉。”
关厉东沉吟着：“练一下再睡。”
“嗯？”
“换个称呼，现代的。”
“丈夫。”
关厉东默了须臾，放开那根早已暖热的丝带，调整姿势，背对着她，与她拉开了更远的距离：“早点睡吧。”
楚心悦：“？”
就这样……睡了？
溶溶月色，树影婆娑，天上散落着几点疏星，像俏皮的精灵在好奇张望。
楚心悦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睡的，只知道关厉东说完最后一句话后，一直没反应。
她等着等着，意识逐渐涣散，最后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床边的女孩呼吸逐渐平稳，轻浅均匀的呼吸声落进耳畔，关厉东迟迟没睡着。
他盯着那柔弱的小脊梁，又忆起楚心悦今天问他要离婚协议书的事。
其实那份协议早就准备好了。
只是在他新婚之夜去东京的飞机上，决定作废。
他当时没料到楚心悦会主动问他要，听到那个要求时，竟有点莫名的紧张。
说不清是因为自己最初的想法有些卑鄙，还是，因为她打乱了他刚规划好的婚姻生活。
昨晚他刚接受了她的观点——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试着经营一段正常的婚姻。
不得不承认，这种不曾感受过的东西对他很有诱惑。
可她第二天就跟她提离婚？
当时，他脑子里只冒出来一个念头，摁住她，去经营婚姻。
于是他不着痕迹地让她想起昨晚的事，爽快同意她的要求，顺便提了自己计划，尽量让她觉得更对不起自己。
他善筹谋，向来不会错过谈判的好时机。
立刻让律师带着协议过来了，催着她签字。
关厉东自己也没想到，向来谋定而后动的他，着急了。
身边的楚心悦忽然翻了个身，碰到了他的后背。
男人呼吸稍停，飘远的思绪像是一下子被人按了暂停键，意识回笼过来。
楚心悦并没有安分，翻身的动作继续。
两人随着她刚才的动作，凑近，她轻浅的呼吸洒在关厉东的后颈、耳背上，让他喉头不自觉发紧。
久久之后……
他翻身坐起，给她调整了睡姿，离自己远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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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醒来的时候楚心悦躺在关厉东怀里，一条腿搭在他的腰身上，另一只手放在胸前，掌心下是有力的心跳。
夜晚已经过去，睡梦中发生的一切都是无意识的。
现在天亮了，一切就应该下意识地顺着理智走。
为了避免醒来的尴尬，楚心悦轻手轻脚地脱离束缚，下了床，卫生间的门关闭的那一刹那，关厉东睁开眼睛，怀里忽然的空虚让他不适应，他弯弯手指想要抓住什么，最后却又放开。
楚心悦梳洗完毕进了衣帽间，关厉东正站在穿衣镜前对着一身褶皱的睡衣愣神。
见她进来，视线下移，盯着她的睡衣，“这么多褶，还是第一次出现。”
她睡觉一向不老实，那些褶皱恐怕多半是出自她，楚心悦心虚地从他身后窜过，不换衣服了，下楼去吃早饭。
饭桌上安静得有些诡异。
关厉东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饭，一句话都没说就离开了，楚心悦迷惑不解。
昨个睡前还让她练习，早上一句话都不跟她说算怎么回事儿啊？
这人心思太深，猜不透。
下午，楚老爷子的视频打过来，替孙女解释了这个疑惑。
“是我今早打电话，让厉东赶紧来见我。”
虽说，楚老爷声音依旧洪亮，但忍不住担心起来，“爷爷，你身体最近好吗？”
楚老爷慈眉善目，“好着呢？不信等我孙女婿回去，你问问？”
“爷爷，我什么时候能回新加坡？”
“你留在那边，我有空就去看你。”
楚心悦知道自己帮不上忙，“我会乖乖待在这里，不给你添乱。”
那边有急事，楚老爷和孙女简单告别后，挂了视频。
楚心悦给唐君赫拨了个电话，他在赶飞机回新加坡，急急忙忙说了两句就挂了。
都赶过去了，看来是真有大动作。
那她更要稳住心，待着这里，不能让爷爷有后顾之忧。
爷爷费了那么多功夫，把自己送过来，一定有理由。
楚心悦已经在心里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她一定要很努力地学习生活，最起码有一个人生活的能力。
她闲着无聊，买了一堆关于植物花草的书籍，找不到的就从国外订，或是找人想办法替她买到，给她送过来。
现在，她不再只是无所事事地整天闲晃，有了专注的事，她反而觉得踏实多了。
关厉东出差有段日子了，她给爷爷开视频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
偶尔也会在视频里看到关厉东，爷爷总会不着痕迹地把时间留给他们。
然后楚心悦会看着他说一句，“那我挂了。”
最后出现在屏幕上的是他微恼的冷脸。
她的生活开始变得规律，每天就是吃饭看书，然后拉着关亦南逛花市。
关亦南是奉命来看着她的。
不用想也知道奉的谁的命令。
玩花捻草，倒也能修身养性，琴姨也喜欢陪她一起逛花市。
两个一前一后进了店，上次那个老花匠不在，店里只有他孙子，正和另一个男生窃窃私语，并往她这个方向打量着。
“就是她，很漂亮对不对？我从来就没有看过一个女孩子可以长得那么纯洁干净，简直天使降临！”男人语气之中充满了妄想。
琴姨往那里看了一眼，满含警告。
她家少爷的人，他们还敢妄想？
楚心悦对这些窃窃私语听而不闻。
听见开门的动静，楚心悦以为是老花匠回来了，她的睡莲黄叶了，正打算开口请教。
可她未说出口的话语在看到迎面而来的那张阴霾脸孔时，全数吞回肚子里去了，楚心悦不自觉地倒退了一步，离关厉东远一点。
他回来了。
脸色这么难看，一看心情就不好。
“琴姨，你先跟陈叔回去，晚上我们不回去了。”
一见关厉东进门，琴姨脸上的笑早就堆不开了，“好的。”
她将及肩的长发绑成辫子拖在身侧，穿着一件浅蓝色带刺绣的衬衣，米色背带裤，脚上踩着一双白色的休闲鞋，一身随性而且休闲的打扮，与满是花草的空间很搭调。
如果那两个窃窃私议她美貌的男人不存在就完美了。
她左手边那盘黄色的花，模样十分娇嫩，就像是娇滴滴的她一样。
他走近，充满磁性的低沉嗓音扬起，“这花叫什么名字？”
“虞美人。”
“那株紫色的呢？”
“菖蒲花。”
……
楚心悦忍不住望向他，这个角度只看见他的侧脸，轮廓优渥，人间难得
关厉东缓慢地侧眸，盯住了那张娇俏的脸蛋，“好看吗？”
“啊？好，好看。”她硬生生地转开视线，一下子看看向日葵，一下子又看着百合花，看来看去就是不再看他的脸，“这些花都很好看。”
看着她的眼睛滴溜溜地乱转，紧张的样子让他觉得好笑。
“买哪个？”
她指了指那株娇滴滴的虞美人，“买这个吧。”
甚合他意。
作者有话要说：“跟我没话说？”关厉东冷哼一声，“明天就让你亲自接我下班。”
关老大的助攻要上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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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依旧掉落红包
明天尽量早更，下一章已经在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