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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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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菲一觉醒来,昨夜的惊险如同电影片段般重新涌进脑海,现在回想起来,依旧心有余悸。

走到窗边,拨开紧闭的窗帘,阳光倾泻进来,晃得人睁不开眼。这就是高原的日出,从跃出地平线的那刻,便带着属于远山上的骄傲和张扬。

看下手机时间,刚六点多,已经有旅者将行李搬上车准备出发了。

葛菲撂下窗帘去洗漱换衣,今天难得有点精神,她对着镜子化了多日来最精致的妆容,整个人的气色明显好多了,散开的马尾也被她编成麻花辫,垂在脑后俏皮还带着那么点可爱。

拿了房卡去吃早饭,本以为蒋放还在睡,经过他房间前,犹豫着要不要叫他起床,可一想起昨晚贪生怕死的劲儿,白一眼紧闭的门,直奔楼梯走去。

这种没骨气的,不喊他吃早饭。

到了餐厅,一眼就瞧见坐在角落的蒋放,他背对着门的方向,桌上放着一碗清粥俩馒头还有一碟咸菜,手里正拨着鸡蛋皮。

吃早饭居然不叫她?

真差劲!

完全把她不喊他吃早饭的茬给忘了。

葛菲走过去,将包放在他旁边的座位上,“早啊。”

“早。”

“你起来怎么不叫我?”葛菲眼皮一搭,明摆着就是不高兴了。

蒋放说:“你去喊我了?”

她睁眼说瞎话,“嗯,你以为我像你,只考虑自己。”

真是酸溜溜的!

蒋放解释,“起早去装车刚回来,看时间还早,想让你多睡会儿再喊你。”

葛菲打量他,“……哦。”

转身去打饭,眼白却翻上天,真能扯!

蒋放收回眼,继续剥蛋皮。

白花花的水煮蛋柔软又有弹性,捏起来的手感让他想起昨晚握住的小脚丫,还有出现在他梦里柔媚的少女。

蒋放突然意识到脑子里胡思乱想的事儿,皱着眉,将鸡蛋扔进白粥里,溅起的米汤淋在手背上,他被烫的一缩。

“嘶……”

人,果然不能干坏事。

葛菲打了一碗白粥,一碟小菜,两颗鸡蛋,还额外还打包了四个鸡蛋。

蒋放看她将鸡蛋放进背包里,淡淡的收回眼。

葛菲心里哼一声,你瞅啥!

早饭都不叫她起来吃,也别想吃她的鸡蛋。

吃过早饭,俩人继续赶路。

上车后,葛菲问:“今天能到吗?”

蒋放刚碾开一小包奶片,粗粝的指腹捏着一颗放进嘴里,奶香瞬间填满味蕾,他看着前方说:“到不了,今天要走一段回头路,去理塘送批肉,走的快的话晚上我们能到色达。”

现在油费贵了,蒋放中途遇到半路带货的活儿也接,前提条件是价钱合适。

“要是慢呢?”葛菲问。

蒋放回她:“走哪睡哪。”

葛菲眨眨眼看他,蒋放说:“有可能在新龙县住。”

看来心里都打算好了,“哦。”

蒋放看她眼,小姑娘粉嫩的唇在阳光下微微嘟着,收回眼,舌尖上的奶片奶味更浓了。

大货车奔着318国道行驶,葛菲一路拍照,蒋放专心开车,俩人谁也不说话。

自从昨晚的事后,蒋放看到葛菲心情就莫名的烦躁,说不上原因,看她就心烦,一心烦就不太想搭理她。而葛菲看他也不顺眼,一大老爷们胆小怕事,没男人骨气,就这样的男人最让她瞧不起了。

于是乎,俩个互看不顺眼的人又开始相伴同路了。

车到理塘时已经晌午,刚进县城,蒋放给接货人打电话,葛菲看着路边走过一藏族姑娘,突然就想起上次来这遇到的白玛。

蒋放挂断电话,说:“一会儿他们卸车,你去吃饭。”

“你呢?不吃?”

蒋放说:“我看着他们卸货。”

“哦。”

蒋放问:“自己不敢去吃?”

呵呵!他胆小怕事,以为人人都像他?

葛菲语气揶揄,“敢啊,我有什么好怕的。”

“……”

蒋放蹙眉,这小丫头片子故意怼他,再不说点什么,她真是要变本加厉了。

“葛菲,”随着车一路颠簸,蒋放打一把方向盘,说:“你觉得昨晚我怂了?”

葛菲眼珠子转了转,心里想,这话你说的,我可没说。

蒋放说:“你想过没,我为什么不说实话。”

葛菲没答,一直看着车外,能为什么,怕他们呗。

蒋放又碾开一片奶片含嘴里,边嚼边说:“昨晚那批油耗子,在本地混了七八年,他们前脚进去,后脚你的照片就在他们中间传开了,你到盘龙村后,人生地不熟,你打算怎么对付他们?是用你那三尺讲台做战场,还是用手里的粉笔擦跟他们斗?”

“……”

一句话,葛菲哑然了。

蒋放收回眼,没再打击她。

车到货场,蒋放一脚刹车停下,“出门左转就是饭店,别走太远。”

葛菲跳下车,头也不回的走了。

其实,蒋放的话说的在理,可葛菲就是觉得他怂,没种。按照他的说法,面对恶势力就没个人敢站出来,那世界得啥样。

蒋放盯着她背影,葛菲今天穿着条浅蓝色的紧身牛仔裤,白色短款棉服,露出的腰线纤细柔美,臀型超正,左边后裤兜上绣着一朵金色的雏菊,随着她扭动的胯,那朵雏菊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蒋放睨下眼,身后一声,“蒋放”打断他视线。

接货的人来了,是个北方人叫王旭,他在理塘租下一间四层楼开餐饮住宿,专门接待过路的旅者。货单递给他,王旭叫工人上车卸货。

俩人走到一旁边等边聊。

王旭说:“这一趟又得七八天吧。”

蒋放又往远处看,人已经往左转了,他收回眼,回:“差不多。”

王旭刚点上烟,想起件事儿来,“你等我下。”

蒋放看他去吉普车后座上拎出一袋东西过来,走近了蒋放看到是包糖。认识他的都知道他不抽烟,却爱吃糖。至于个中秘密,只有他自己清楚。

王旭说:“我女儿去海南回来,带了两包椰子糖,我糖尿病吃不了,都给你。”

蒋放说:“谢了。”

兜里的手机响了,蒋放拿出来一看是白玛的电话。

“喂,”

“你回来了?”

蒋放嗯一声。

“我刚做好饭,来家里吃。”不等他拒绝,白玛又说:“我明白你上次话的意思,我叫你一声哥,你也别多想,看见你车了,就想着喊你回家吃饭,碗筷都准备好了,你要是不来,我就把饭送你车上去。”

蒋放抬起望去,对面就是白玛的家,窗口正对着他,她站在窗内。

他说:“……好。”

蒋放挂了电话,对王旭说:“我去吃饭,一会儿就回来。”

“行,我看着车,你去吧。”

蒋放到车上取了外套,奔着那幢二层民居楼走去。

彼时,葛菲的牛肉面刚端上桌,便看到蒋放横穿过马路,走进路对面的民居。

不是说要看着人卸货,怎么不看了?

往碗里倒了一勺辣椒油,搅了搅,挑起一缕开吃。

蒋放敲下门,发现门虚掩着,推门进去看到白玛笑着说:“给你留门了,去洗手吧。”

白玛拿着一壶酒放桌上,蒋放走过来,说:“一会儿就走,不能喝。”

“真走啊?”白玛还是倒上了。

蒋放说:“还有菜要送色达。”

外套搭在椅背上,白玛看到夹克的肩膀处破了一道小口子。

白玛又端碗热汤放桌上,桌上摆了三道菜,一盘小炒,一盘酱牦牛肉,还有一碗牛尾汤。

“吃吧。”又说:“跟你一起的女人呢?”

蒋放说:“去吃饭了。”

白玛咀嚼的动作微顿,抬眼看蒋放,又说:“平原的姑娘长得就是漂亮,皮肤也白白的。”

蒋放明白她什么意思,“不是你想的那样,朋友托我送她去盘龙村支教。”

“……哦。”白玛嘴角弯起,眼尾也荡开笑意。

其实,蒋放的车刚进理塘,白玛就接到一开饭店的朋友的电话,告诉他蒋放来理塘了。而货站就在白玛家对面,她看着他的车开进货站,便开始忙着做饭。

蒋放吃的快,白玛看他碗空了,起身端起碗给他盛饭。

“我哥说,跟你一车的女人不是这儿的。”

蒋放看着手边的酒,“嗯,沈阳的。”

“他说……”白玛小幅度看眼蒋放,“你这么多年身边也没个女人照顾着,真要是喜欢的就追吧。”

蒋放微垂着眼,“我不用人照顾。”

白玛端着碗回来,放他面前坐下,半开玩笑的说:“我想照顾你,你还不要,你想要的,她不愿意跟你?”

蒋放端起碗的手顿下,皱着眉说:“你们俩想什么呢,她是我朋友的女儿。”

说完,蒋放大口往嘴里拨饭。

葛菲一碗面都吃完了,蒋放还没从那屋出来,沿着街边溜达,看到新奇的小摊就站下来看会儿,有卖传统藏饰的,还有卖小吃的,她买了一袋青稞糖还有六个琵琶果回来。

快到货场门口,蒋放从那处民居出来,葛菲一眼就看到他身后的白玛,俩人在门口说着什么,举止看起来很亲密,白玛脸颊绯红,看蒋放的眼神媚眼如丝,手在他肩头轻轻抚下,蒋放转身走了。

两人蓦地面对面,葛菲咬口琵琶,嘴巴微张,白玛冲她挥手,葛菲也笑下,冲着白玛点下头。

回到车上,葛菲拨着果皮,笑得意味深长。说:“告诉我看车,结果跑白玛那了,蒋哥,你不老实哦。”

蒋放:“……”

看着她手里的枇杷果,姑娘的纤纤玉指沾着汁水,指尖晶莹,一滴汁水顺着指缝滑下,蒋放看她急忙用纸巾擦手,才收回眼。

“说说,你跟白玛是不是好上了。”

蒋放用力挂挡,一脚油门踩下去,葛菲后脑勺磕在椅背上,“啊……嘶……车怎么开的。”

蒋放沉着脸,说:“你怎么看出来我俩好上了。”

葛菲咬口酸甜的琵琶,“我就在面馆吃牛肉面,正好窗户能看到你进白玛家,我吃完面又等你会儿,你还没出来,没意思我就去逛街了,现在几点?”她抬起腕子给蒋放看,“一点四十,你十二点二十一进她家的,呆了一个小时二十一分钟才出来。”说完,还挑挑眉。

蒋放笑下,“还给我计时。”

“也不算是计时,正好我朋友叶腾来信息,当时看眼时间。”葛菲笑下,“你行啊。”

葛菲笑里的‘行’是指蒋放能找到白玛这么漂亮的姑娘,而蒋放理解的‘行’是指……时长。

蒋放又气又恼,“你个小姑娘整天就研究这些乱七八糟的?”

“我没研究啊,”葛菲冤枉,“我就看下时间怎么了?你还怕别人看咋地,也没做什么亏心事。除非……”下句话,葛菲也回过味了。

车厢里瞬间安静,气氛也慢慢变得越来越尴尬。

葛菲红着脸,低头闷声吃琵琶。

蒋放也觉得尴尬,摸兜里的奶片。

这一下午,车内除了引擎的噪音两人皆是无言。

白昼渐渐沉进山坳,墨色的幕布盖住天与地,贪黑走盘山道不安全,蒋放打算在新龙县住一宿,明天去色达。

赶上旅游旺季,沿着路边找了几家民宿都住满了,最后找到一家,但只剩一个房间了。

老板笑着说:“小情侣住这间正好,床很舒服的。”

蒋放与葛菲对视眼,“……”

葛菲不好意思的解释,“老板,我们俩不是那种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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