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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第二更】
当天晚上,陈双和几个主事的人就被绑起来关在下仓,就等着船舶靠岸后逐下船去。而楚乔一人力抗三十名护院的事迹更是在船上传的沸沸扬扬,看到的人添油加醋的向没看到的人讲述,传的越来越玄乎,到后来楚乔简直险些成了撒豆成兵的神仙。
而这也带来了一定的好处,最起码的,梁少卿晚上去打饭的时候就没用排队,还被多给了三大块肥肉。
夜深人静,楚乔一个人走出船舱,来到船尾,抱膝而坐。四周一片漆黑,远远的,有城郭的灯火星星点点,夜风撩起她的衣衫,像是一只展翅的蝴蝶,就要飞起来了。
背后,突然有木轱辘滚过甲板的声音,楚乔顿时谨慎的回头,就见詹子瑜一身白衫,头发在身后松松的系起,夜风吹来,江雾弥漫,男人狭长的眼睛微微斜睨,略略一抬眼,就望了过来。
楚乔顿时有些慌乱,她自己也不知为何,匆忙起身,夜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她不自然的抿了抿发角,小儿女姿态尽显,说道:“少主人,这么晚了还不睡啊。”
詹子瑜摇着轮椅走到船尾,半启了唇,淡淡的回应:“你不是也还没睡吗?”
大风突然吹来,一下吹翻了他放在膝上的锻被,詹子瑜伸出手来就弯腰捡去,一只手修长秀美,比白玉还好看。
可是他的手指刚刚要碰到锻被,风又吹来,一下子将锻被吹的翻了个个,远离了他。
楚乔见了,连忙跑上前去,一把将被子捡起来,嘴里说道:“我来我来。”然后,就半蹲在地上,为詹子瑜铺在腿上。
詹子瑜微愣半晌,随即轻轻摇头,想说什么,语气却凝在唇边,终究化作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楚乔蹲在他身边,突然就愣住了,詹子瑜的苦笑淡漠,有若冰雪般孤洁,心底刹那间好似有一根弦被人击碎,楚乔想,或许自己做错了事了。
“你叫什么?”
“嗯?”楚乔一愣,连忙回道:“奴才和哥哥姓梁,家里人都叫我小乔。”
“小乔吗?”詹子瑜低声默念,许久,突然展颜一笑:“很好记。”
他的笑容很舒缓,好似三月春湖上的暖风,微微的拂过翠绿的碧草青柳,可是即便是这样笑着,在这个男人的眼里也看不到半丝喜悦,他的眼里似乎总有化不去的哀悯,似乎阅尽了悲欢,看透了水月,览遍了世事。
“小乔,你的家乡是在哪里?”
“我吗?”船舶向前,暗香萦绕如屡,楚乔缓缓叹了口气,在这样的夜晚,夜风熏得她有些微醉,她语气温和的说道:“我的家乡很远,可能这辈子也回不去了。”
“是吗?”詹子瑜微微一笑,唇边竟然有两丝细纹,他眼神沉静,静静的望着流逝的江水。
“少主人,江上风大,我推你回去吧?”
詹子瑜抬起头来,自嘲一笑:“我费了好大的劲才出来,还没坐上一会,你就把我推回去,我不会太亏了吗?”
船尾的一处脚灯光芒柔和,照在詹子瑜的头上,只见男人乌黑的鬓角在这灯火下竟有一丝淡淡的灰白,楚乔突然就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傻乎乎的站在原地,愣愣的望着他。
“小乔,你冷吗?”
楚乔连忙摇头:“不冷,一点也不冷。”
“那就陪我坐一会吧,今晚的月亮很好,风也不大。”
“哦。”楚乔屈膝就坐在一堆杂物上,那货堆很高,楚乔坐上去,竟然和坐在轮椅上的詹子瑜齐平。她转过头来,微微一笑,笑容很灿烂,带着女孩子特有的爽朗和妩媚。在这个人的面前,她不再掩饰自己是女子的身份,索性随意了起来。
詹子瑜似乎性质很好,侧着脸问道:“你会骑马吗?”
“会呀,”楚乔比划了一个骑马的姿势:“我骑得好着呢。”
“那你哥哥呢?”
“他不行,他只会骑驴。”
“呵呵,”詹子瑜轻轻一笑,说道:“我早年也有一匹好马,名叫佳期。”
“佳期?”楚乔疑惑的皱起眉来:“好奇怪的名字,马一般不叫这样的名字,像我养的几匹马,不是奔月就是踏雪再就是流星,这样表示它跑的很快,表达一个良好的愿望。少主人不愧是雅人,叫的名字也不一般。”
詹子瑜一笑,说道:“你是想说我附庸风雅吧?”
楚乔连连摆手:“不敢不敢,我可不敢这么说。”
“那匹马,是我妻子当年送给我的。”
楚乔恍然大悟,点头道:“难怪难怪,那若是叫比翼呀、金坚呀什么的,不是更好。”
“是啊,”詹子瑜笑道:“当年我不认识你,若是认识,就让你帮着取名字了。”
“呵呵,少主人你见外了,你现在养马我也可以帮你取名字啊。”
詹子瑜摇头笑道:“我现在还哪里用得着养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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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虽是笑的,可是楚乔却觉得那笑容很是刺眼,她并没有愣下来,而是随着笑道:“怎么用不着?现在可以养马拉马车啊,人家骑一匹踏雪如飞的千里马就觉得自己特嚣张特有钱,咱们就偏要养八匹绝世好马拉马车,这才叫真正的富贵之门。”
詹子瑜笑道:“傻瓜,只有帝王之家才可以乘坐八骑车马的,我若是坐了,岂不是谋反?”
“对哦,”楚乔恍然大悟般一拍额头,说道:“那只能自己在家里坐坐过过瘾了,犯法的事还是少干为妙。”
这时,只听江面上突然噗通一声,楚乔一惊,腾地一下跳起来,站在高高的货堆上,只见江面上白影闪闪,腾出水面,楚乔开心风抚掌笑道:“你看到了吗?好大的鱼啊!”
詹子瑜直起身子,探头望去,只见一条条白色大鱼噗的一声跃出江面,洁白的身子在黑夜里好像能发出光来,纷纷比赛一般画着完美的弧线再重新落回水里。
楚乔指着大鱼笑道:“这算不算是鲤鱼跃龙门,我们家乡有个传说,说只要跃过了龙门,鲤鱼就能变成龙,不用再呆在水里,可以飞到天上去了。”
詹子瑜望着前方,若有所思的说道:“是吗?若是真有这样的龙门,那对不会飞的鲤鱼来说,真是一大幸事,努力起来,最起码还有个希望。”
楚乔听出弦外之音,心下微酸,却不揭破,只是笑着说道:“真正成了龙也未必会开心,同类少了,亲人也不在身边,孤零零的一个在天上飞着,有什么意思?不过是换一种生存方式罢了。”
詹子瑜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也不错,不过身在局中,往往看不透,遇到机会,就忍不住想要试上一试。比如你,是愿意做奴隶活着,还是愿意摆脱奴隶身份出去生活?这只是两种不同的生活方式,可是你的选择却是不一样的。”
“你这话不对,”楚乔说道:“鱼就算弱小,但最起码自由,给人当奴隶,就是为别人做狗,这里面的差距,不亲身体会的人是感觉不到的。”
詹子瑜的目光突然变得幽远,他垂下头,低声一笑,眼角有细密的鱼尾纹,可是看起来却很是舒服,他转过头来,轻轻的看着楚乔,那目光好似穿透了悲欢离合,虽然带着笑,却看不出悲喜,好似无疑的问道:“所以,你还是要走的,对吗?”
“少主人,我只是一个小奴才,走与不走,无关紧要的。”
“恩,”詹子瑜并没有反驳,他静静的仰起头来,清冷的月光洒在他的脸上,细密的一层,像是海边银白色的沙。
第二日,天气晴好,再过一天,船就会在坞彭城靠岸休整一日,补给粮草,因为已经确定离开,楚乔和梁少卿并没有如一般的奴隶一样被分配怎样的工作。相较于大夏终身制的奴隶制度,卞唐的奴仆享有了高度的自由平等权,只要不犯大罪,主人对仆人没有生杀予夺的大权,所以只要詹子瑜同意他们离开,他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堂皇而去。
整整一天,楚乔都呆在船舱里没有出去,自从惩治了陈双,她一跃成为了船上最受欢迎的人,所有低等的奴仆无不对她露出好意,一些年轻的小女奴更是借机对她公然示好,接着搭讪的时机上来动手动脚,让人不胜烦扰。楚乔做梦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会遭到女人的调戏,无奈下只好乌龟一样的缩在壳子里,等着这要命的船赶快停下来。
傍晚的时候,梁少卿终于从外面回来,这两天他在船上受到了英雄一般的待遇,这让书呆子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似乎打倒陈双等护院的功劳也有他一份一样。
刚一进屋,梁少卿就笑眯眯的走上前来,将手里的饭菜送上来:“小乔,吃点东西吧。”
楚乔也不抬头,只是拿眼睛斜睨着他,躺在床上,用鼻子哼哼道:“你还知道回来啊?”
“我怎能不知道回来呢?你还没吃饭呢,我记着呢。”
楚乔腾地一下坐起身,也不说话,埋头吃了两口饭,问道:“外面还有人吗?”
梁少卿一愣,回答道:“船头有刘头他们在拉帆,船尾好像没人。”
放下饭碗,披上外袍就往外面走,梁少卿问道:“你干什么去?”
“出去透透气。”
一边答应,一边走出了船舱,外面的空气很好,楚乔坐在船中央一处背光的角落,缓缓舒了口气,憋了一整天,总算出来了。
最近天气越来越暖和,不知道燕北是不是开化了,燕北地处高原,气候独特,一年只分夏冬两季,夏天炎热,却只有不到五个月,其余的都是皑皑积雪的冬天,听起来和现代的青藏高原倒是有些相似。
不知道燕洵如何了,楚乔微微叹了口气,眼望着西北方的天空,却只见大片浓浓的漆黑。
既然当初燕洵尚可以约束手下不当场斩杀赵嵩,就说明他没有性命之忧,而后来也一直没有燕北的追兵,也说明燕洵事后没有伤到无法约束手下的地步,这些日子,更没有听到丝毫燕北动乱的消息,更说明燕洵已经回到燕北,坐镇尚慎。
既然如此,他就一定会安好的等待自己回去。
楚乔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现在,她也只能用这样的方法来安慰自己了。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在甲板上响起,楚乔感到一阵好奇,这么晚了,谁还会不睡觉在外面游荡。
此处背光,那人经过之时丝毫没有察觉暗处竟有一双眼睛在暗暗观望。待那人经过,楚乔悄悄的跟在后面,只见那人身姿窈窕,穿着华丽,竟是一名女子,披散着头发,闪身就进了下层的货仓。
楚乔已经能够肯定,此人必不会是下层的奴仆,能够穿这样的丝绸,不是小姐也是上层的高级侍女,难道是上层的侍女下来偷情?
经过两个大货仓,那女人一路疾行都没有停步,然而经过第三个货仓的时候,一只手突然伸了出来,一把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