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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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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清下朝以后,殿门外不远处,领命在北元寻找各色美人的奴才们聚集在了一起。

几人围作一团,脑袋埋成一个圈,小声地交涉着。

“你们说,这美人,咱还找么?”

“你敢违抗王命?”

一名奴才摇头,但有些为难地问,“但王不是要娶邻国公主了么?”

“娶公主,和王偷女人,这冲突吗?”

奴才思索片刻,道,“说的也是。”

北元与展西的联姻,虽说两国的王都不情不愿,但结果还是大家都乐见其成的。

白泽鹿抵达北元时,已经是几日后了。

临时被派来服侍她的奴才候在门外,里间只剩下了白泽鹿和行文两人。

“殿下。”

行文刚要开口。

白泽鹿抬眸看她一眼,行文顿时止了声。

而后,她的视线越过行文,扫了一眼门外。

行文便明白了,找来纸笔,快速地写着什么。

白泽鹿接过纸,一目十行。

看完后,她忽地勾了下唇,将纸燃尽。

“有感情,就会有弱点。”

白泽鹿轻声道。

旁人大约察觉不到,但行文跟了她太久,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语气里的讽刺。

很淡,即便是行文,也有些疑心是自己的错觉。

“让她们进来吧。”

“是,殿下。”

行文退至门外,唤奴才们进去伺候。

等了许久的奴才们对于自己的新主子多少有些好奇,一进门便有意无意地将视线移到主子那。

而后,殿内安静了。

片刻,才有轻微的吸气声。

临时被派来的奴才们保持着看见白泽鹿前的姿势,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规矩已经被忘在了脑后。

嘶……

王应该是修了八百辈子的福气。

奴才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这。

自从被迫联姻以后,千清就显得有些消沉。

在得知邻国公主已经到北元这个消息时,千清正在御花园的亭子里喂鱼。

他望着在水里扑腾着的鱼,叹了口气,心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指尖提溜着鱼食,有一搭没一搭地洒着。

这么心不在焉地喂了会儿,他忽然想到了一个极为重要的问题。

万一……万一这邻国公主相貌丑陋。

想到这里,他不禁开始思考,他千辛万苦守下来的江山,要来有何用。

到头来,这王做得如此憋屈。

女人只能有一个便罢了,还不是自己选的。

这说出来,像话吗?

千清张开掌心,手里的鱼食尽数落进池里,他拍拍手起身。

两国联姻是大事,确立下来后,北元便开始准备起这事。

这场大婚,该是举国同庆,因此百姓们的税收也有所缩减,而镇守在边境的将军,也被短暂地召回。

大婚当晚,北元万家灯火。

由于北元的礼俗,千清在这之前都没能见到自己王后的模样。

他倒不是不好奇,恰好相反,他暗中观察过一番被派去伺候自己王后的那些奴才,进去前神色自若,出来时却表情呆滞。

这王后……是得有多丑,才能让这些奴才露出这样的表情。

此后一直到今晚,他都再没打听过白泽鹿的消息。

怀着牺牲小我,成就北元的想法,千清一路上不断地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

不管有多丑,都先忍了。

以后有的是机会找女人。

但如果真让北元和展西交恶,这些年来为北元打下的基础先不谈,那些才安定下来的百姓和将士,又得面临新的战事。

战争所带来的伤害,比任何灾难都要可怖。

到了殿门,千清的步伐稍顿。

他宽慰自己,做王,就是这样,身不由己。

殿内烛火摇曳,七月的天还透着闷热感。

千清缓步进去,黑眸半垂着,望着地面。

直到视线里出现了红衣的一角,裙摆是偏暗色的红底,勾着金边,精美非凡。

他一时没忍住,就抬了下眼。

榻上的人很安静,身上层层华服,繁重复杂,却又美不胜收。

顶上的红盖头偏薄,光映过去,她的容貌在红纱之下若隐若现。

看不清楚,却反倒增添几分神秘。

千清身上的散漫敷衍稍微收了点儿。

“王。”

一侧的奴才提醒。

他这才取了喜秤,靠近了些,还为抬手,鼻尖便传来了一点儿隐约的馥郁。

来自他的王后。

千清垂下眼,轻轻挑起那碍事的红盖头。

红纱顺势滑落,露出主人的面貌。

一双潋滟乌眸抬起,安静地望向他。

如同画里的人走出来,周遭一切都变得黯然失色。

光影交错间,衬得那人更加千娇百媚,活色生香。

千清的手悬在了半空中。

屋内莫名安静下来。

半晌,他才捡回自己游离的三魂七魄。

不知怎么,他忽然在想,瑜这个字不错。

不管是公主还是储君,这个字都能用。

一旁的奴才呈上酒杯,千清回过神,端起托盘上的两只酒杯。

按照北元的规矩,另一杯该王后拿。

千清动作太过自然,以至于想献殷勤将托盘凑到王后跟前的奴才都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泽鹿。”

千清将酒杯递给她,黑眸一错不错地看向她,“往后我们便是夫妻,你如今在北元,脚下踩着的便也是你的国土,不会有人能欺负你。”

白泽鹿接过酒杯,闻言笑了一下。

千清愣了一下,而后,补充道,“我也不会。”

“……”

还没离开的奴才们亲眼见识了王的变脸速度,稍微给震惊到。

仿佛先前的愤怒和消沉不存在似的。

不过,以前那个想退婚的男人的确已经随风而去,现在这个只想让这群没有眼色的碍事奴才们麻溜地滚出去。

两人喝完酒,千清接过她的杯子,一并放入托盘里,给了奴才一个‘立刻滚出我的寝宫别来打扰我’的眼神。

“……”

众人安静地滚了。

千清回过身,不断告诫自己,一定要维持住男人的体面,就算是第一次,也要表现得轻车熟路。

但,万一王后觉得他有过别的女人。

她会不高兴么。

千清有些走神。

“谢夫君。”

温软的声音唤回了他的思绪。

等、等下。

她叫他什么?

千清定了定心神,看向王后,她也正在看他。

他克制着力道,抱起王后,往床榻上压。

早年他行军打仗,力气大,手上还带着茧,而怀里的人又轻,冰肌玉骨得不像是人间养出来的美人。

他撑在她的身前,垂下眼,手贴在她的脸侧。

她抬起眸看他,毫不推拒。

像是他要在她身上做任何事都可以。

这种任人摆布的暗示,更像是一种无声的邀请。

千清轻轻吸了口气,俯下身吻她。

完了。

他败了。

就算她现在说她要北元,甚至是要这天下。

他也想给她打下来。

第二日,千清醒的时候天色还很早,他的身体已经习惯这个时辰醒来。

他半撑着下巴,望着身边人的睡颜。

她的眉头轻轻蹙着,似是睡得不怎么踏实。

大约是第一次与别人一同入睡,并不习惯。

千清亲了亲她的额头,嗓音很低,带着点儿安抚的意味,“睡吧,还早。”

又看了一会儿,他才小心地起身,由着奴才给他更衣。

穿戴整齐后,他回过身,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又上前压下她身上不知何时掀起的被角。

千清和往常一样忙碌着,坐在案几前处理政务。

奴才们也和往常一样候着。

不知过了多久,其中一名奴才琢磨着茶水大约凉了,便来更换。

在这时,门外一名奴才前来向千清汇报事情。

千清停笔,那奴才几句说完,迟疑着道,“陛下,您要的美人已经有了消息,只是路途遥远,大约得花上几日……”

这奴才不提,千清都要忘了这档子事了。

他搁下笔,力道没控制好,发出了轻微的声响,正要说这美人便不必寻了,来回也是折腾。

然而更换茶水的奴才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给吓了一跳,手没拿稳,茶水便溅了出来。

好巧不巧地就溅在千清的手背上。

倒水的奴才:“……”

千清扫了一眼,手背没一会儿就红了。

那奴才当即跪了下来,大约是觉得自己已经没命了,也或者是吓傻了,一时之间竟没抖落出个求饶的话。

就显得……相当不知死活。

众人不忍直视,心道这人大概是没了。

旁边的奴才则立即上前来为千清擦拭,又询问,“陛下,宣御医来吗?”

“不必。”

千清视线从跪着的奴才身上划过,“这次算了,你起来吧。”

“……?”

众人稍感疑惑,悄悄打量起王。

这才发觉,今日的王与往日略有不同。

也不知为何,反正透着一股子隐晦的神清气爽。

死里逃生的奴才连忙爬起来,回过神似的谢罪。

千清没发怒。

见此,那名汇报完事情的奴才也告了退。

殿内再度安静下来。

千清无事发生般提起笔,继续忙碌。

片刻后,他笔一顿。

他意识到自己忘了一件事。

正要让人把方才的那奴才叫回来,而恰在这时,属下进来,在他耳边低声说,“陛下,王后醒了。”

闻言,他扔了笔,往寝宫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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