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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会无端端厌恶另一个人,廖兰茵如此厌恶娱乐圈也是事出有因,不过这就说来话长了。
林择明曾透露,廖兰茵很早以前就对演员歌星有偏见,但也只是偏见而已。
直到许瑛涵出现,偏见加深进而转变为厌恶,而厌恶的情绪又在林耀生迎娶许瑛涵做三房后达到顶峰。
因许瑛涵就是歌女出生,凭一曲《南屏晚钟》被林耀生看中。
原本在廖兰茵和林耀生的家中,有一间书房专门用来放他收藏的唱片。
可就在他和许瑛涵结婚的那天,廖兰茵放了把火烧个干净。
好在敏姨及时打电话救火,才没烧到其他地方。
夫妻二人离心离德,从前温存的时光似过眼云烟,林耀生不惜用疯子、神经来骂她。
两人为此冷战许久,好长一段时间断了联系。
不过那都是林佑今出生前的事了,周围人看似对往事缄口不言、表现得讳莫如深,却没人真能做到守口如瓶。
多亏他们时不时透露出只言片语,林佑今才费了些年头拼凑出完整的经过。
大概是知道廖兰茵这般反应的原因,林佑今难得没同她翻脸,还好心解释:“他是韩颂承的朋友,顺路送我回来,你不要不分青红皂白就针对人家。”
说到底是她自己看不开,搞得所有歌手都要被迁怒。
当然后面这话她没说,难得今天心情好,林佑今不想触霉头,更懒得吵架。
廖兰茵可没想就此作罢,跟在她身后喋喋不休:“韩颂承朋友怎么啦?别忘了你是有未婚夫的人,你和韩颂承走那么近我没说你什么吧?你别得寸进尺越来越过分!”
钟永盛尴尬得不知要不要插手,又怕自己嘴笨反而帮了倒忙,所以权衡之后选择闭嘴。
“怎么不回答?心虚了吗?现在人家只是送你回来,那以后呢?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思,娱乐圈里这些个人,有几个单纯的?”
“可别学你的二家姐那样不知羞耻,倒贴个无名小卒往上赶。等被人拍到了照片断章取义的时候,别怪我现在没提醒你,我可不想在这种节骨眼看你弄出点什么花边新闻来。”她一番话犀利又难听,在边上说个没完,听得林佑今既好气又好笑。
什么叫这个节骨眼,就因为秦聿和她订婚在即,所以廖兰茵才如此在意吗?
竟然还能说出花边新闻四个字,看来她这辈子都无法从三房留下的阴影中走出来。
钟敏端来杨枝甘露:“好了,先吃碗糖水再说。”
“阿敏,你不要总是帮她,她现在也二十岁的人了,真的该注意和异性交往的分寸,被人看到拍到了传出去,总要被人说闲话的。”有时候廖兰茵看起来的确是个勉强合格,但神经过于紧张的阿妈。
“阿今这么懂事,你对她放心好了。”
钟敏安抚般拍了拍林佑今的肩,眼神传递的信息是: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同你阿妈吵。
“不如这样好了,下次我出街都不用盛哥陪,就阿妈来吧?不论去哪我都带上你,要是有人问起来,我就说你舍不得我、担心我,拿我当三岁小孩,辨不清路会哭着喊妈妈。”林佑今不觉得说一两句讽刺的话就是和她在吵架了。
“别这么没大没小!”钟敏挡在两人之间,生硬地扯开话题,“茵姐,你今天过来有什么事吗?”
廖兰茵懒懒散散扫他们一眼:“没事就不能来了?还是说,我过来看囡囡要经人同意?”
钟敏意识到说错话,正要找补,又听她说:“你紧张什么?行了,其实是生哥叫我来看看,我们怕昨天的事害你情绪不高。”
“区区小事,哪里用得上你们如此挂心。”钟敏为此深感惭愧,“我知道生哥是好意,只是一时间没能接受,现在也想通了,他总不至于亏待了盛仔。”
林佑今今日早归为的就是这事,不料竟和廖兰茵想到一块去了。
看来林家人在对待钟敏的事情上,也有少见的一致。且听钟敏这样讲,她觉得自己也没有再过意不去的必要。
况且上契这件事,不管怎么看,都是利大于弊。
又到快交稿的节点,秦聿却始终不满意最新一章的遣词造句。
删删改改几多遍,一向温和的脾气都因此暴躁不少。
他这些天没怎么回家,在各个旅馆间来回辗转,企图从破败的环境中找到自己想要的感觉。
这和林佑今的怪癖不同,不论是住旅馆也好,或是观察人也罢,一切都是为了他的写作服务。
若哪天封笔,他或许就会回归平常,过上那种在旁人眼里所谓真正属于他的生活。
小说的剧情走向他有明确的大纲,故事的结尾已成定局,他尊重现实也不想改变。
只是如何落笔成文,成了一大难题。
他既想按照自己走访多年积累下来的材料写,又不想简单修饰地写实叙述。
那样太过明显,了解往事的人一定能瞧出端倪。
在国外念书时秦聿读的本就是文学创作,笔耕不辍至今十数载,中间不是没遇到过瓶颈,写不出来时对任何事物都提不出兴趣。
幸在他遇到一位善解人意的导师,提点两句就又茅塞顿开。
如今回了国,书音虽可至,但终归麻烦。
除去导师,他脑中还冒出来一人,兴许能帮上忙。
其实陈守全有预感,秦聿不久便会来找自己,所以看到他出现也丝毫不觉意外。
“我正等你来呢。”他拿出一早就准备好的凉茶。
“又想我剧透?”两人上回聊天还是他撞到林佑今的那次,后来每次来都匆匆忙忙,总是打了个招呼就走,“哎,谁让这次是我有求于人,剧透一点也可以。”
“这可是你说的啊,”陈守全盯着他,“昨天阿今来我店里,你想不想知道她对你的文章作何评价?”
角落里冷气机呜呜作响,桌上风扇慢慢悠悠吹着,扇叶偶尔卡住风因此止了,却没太大分别。
店里所有物品都上了年纪,和主人一样回不到从前。
但陈守全的心态向来很好,内心的年龄比看起来要年轻得多,笑起后辈来亦不嫌丢人。
秦聿此刻的表情值得细品,他试图不动声色,可到底没练就波澜不惊的本事,下意识抬头的瞬间彻底出卖了最原始的反应。
不急着开口追问已是他最后的忍耐。
陈守全呵呵笑两声:“聿仔,我搞不懂,你明明就对她很有兴趣,怎么到今天都还没去认识一下?她可是说了特别想见见《往事》的作者,你若是肯,我也乐意做这个介绍人。”
“全伯,不瞒你说,我有个未婚妻。”
“哦,原来你是怕未婚妻介意啊。”陈守全正准备夸他做得对,既然有了未婚妻,还是不要随便认识其他女仔的好,可以免去很多麻烦。
秦聿这些年在国外,也确实一直对外宣称自己有未婚妻,与身边女性都保持距离。
又或许是性格使然,他很少出现在社交场合,只喜欢与熟悉的朋友相交。
不然就是同导师研究文献,探讨学术。
此番听了陈守全的话,他失笑摇头,盯着对方一字一句道:“我未婚妻名叫林佑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