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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佑今有些烦躁,一脚踩下油门,朝明都大厦飞驰而去。
仍是玛利亚来开门,她侧身让出条道,扭头对里面高喊:“林小姐来了。”
林佑今将包随手搁在玄关处的架子上,低头看见两双男式皮鞋,一颗心忽然就定了下来。
也不似刚才那般着急,换上拖鞋不急不忙往里走。
客厅里三人与上回座次相同,只是今天少了唐鹤予,更显空旷宽松。
“你可算来了。”唐淑瑶比她以为的冷静,听电话里最后的语气,林佑今还以为她会掉两滴泪,来的路上连揶揄的话都想好了。
“什么情况啊。”她这样问,拿起桌上摊开的报纸略略扫过头条版面与内页详情,“标题不是说疑似吗?这既没证据又没当事人回应的,万一是媒体胡编乱造呢?”
要说在场四人,最该着急的怕是韩颂承。
毕竟唐鹤予是华英的艺人,他出事,只会对韩家造成实质性的损失。
而唐淑瑶顶多是身为粉丝震惊两天,程季康则和林佑今一样,认为事不关己所以表现得毫无所谓。
“我也希望是乱写,可偏偏在这种情况下联系不到他,住处也去找了,压根没人。你说他这是不是心虚所以躲起来了?”
韩颂承今早听见家中电话接二连三,向来好脾气的大佬都被逼得爆了几句粗口。
艺人偶尔有黑料勉强算好事,比起被人指指点点,总好过无人问津。
但唐鹤予的这件事不同,无论谁和唐秉荣扯上关系,事情就简单不了。
三岁小孩都知道见了那帮人要绕道走,遑论在场家世清白的诸位。
唐秉荣和顾显中明面上势不两立,可二人之间并无分别。
都是踩着森森白骨上来的,谁又比谁干净。
商人最懂互通有无,合作共赢的好事如何能拒绝。
林耀生商场浮沉数十载最是开通,但他始终拎得清一点,钱怎样都能赚,就是唯独不能与黑沾上关系。
廖兰茵正是深谙其道,在嫉妒憎恨艺人之余,对林佑今确有几分担忧。
怕她和唐鹤予走得太近,到时候接触到荣爷,那在林耀生面前便是百口莫辩。
“肯定是真的没跑了,谁敢拿荣爷开玩笑。”程季康语气笃定,“不过这记者是活腻了吗?要是荣爷想让人知道自己有契仔,哪里轮得到他来爆料。怕是他也很清楚这消息一经刊登就会招来杀身之祸,不然怎么匿名投稿呢?”
此言一出,另外三人才注意到这条新闻没有署名。
程季康又突然倒抽一口冷气:“我想起来一件事,那天我们是不是当着他的面说荣爷残忍来着,怪不得他脸色那样难看。说者无心,不会是得罪人了吧?”
唐淑瑶半天没说话,听他分析来分析去,心情越发糟糕:“怎么偏偏是荣爷啊,唐鹤予换个人上契不行吗?”
林佑今若是没记错,唐淑瑶先前都是称呼他为Crane,没想到区区一个没被证实的新闻就令她改了口。
“上次聊到这件事时,”林佑今靠着沙发上努力回想,“他似乎说了句如果可以,并不想要有契爷。原话我忘了,但大概是这个意思,那是不是可以说明,他与荣爷的关系是被迫的呢?”
林佑今说完自己都不信,另外三人更是对这一猜测置若罔闻。
“韩颂承,你大佬会怎么处理这件事?万一报纸上说的是真的,公司会雪藏唐鹤予吗?”唐淑瑶紧张得仿佛她才是唐鹤予的经理人。
“他哪敢啊。”韩颂承苦笑,早晨大佬正是为了解决办法在气恼。
他们均已默认新闻属实,如何公关就成了头等大事。
雪藏唐鹤予,这不等于是在打荣爷的脸?
可如果当作无事发生,毫不回应,其他人会心无怨言吗?
怎么做都是错,真是愁坏了韩家人。
茶几上的电话响了,韩颂承听见那声音激动得差点跳起来:“应该是人找到了。”
他出门前特意叮嘱家里人,有消息的话就打个电话来。
然而接起电话的下一秒他便大失所望,叹了口气向林佑今伸手:“是你阿妈。”
林佑今甚是无言地翻了个白眼,廖兰茵总不会是追着她来奚落吧。
“妈,又怎么了?是刚才没说够,还要找到唐淑瑶家来继续吗?”语气极不耐烦,和她多说一句都是浪费时间。
“是你电话挂太快,没听见我最后说什么。”廖兰茵这次居然没和她计较,直奔正题:“晚上梁生寿宴,你赶紧回来收拾下,我和阿爸要带你一起去。”
林佑今一点准备都没有,她最讨厌临时被推出去社交:“这么突然的决定我可接受不了,不去。”
“你阿爸就在旁边,讨价还价的话要不你和他说?”廖兰茵知道如何拿捏她,一句话便找准命门。
林佑今没再吭声,总算顺从地答应,尽管心里极其不情愿。
她收了线站起身:“我有事走先了,有进展再电话联系,不过我估计得明天才有空,今晚梁叔叔寿宴,不知道会到几点。”
三人无话可说,只好目送她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回去路上林佑今开得飞快,如果只有廖兰茵在,她一定会磨蹭半天形同龟速,可林耀生也在,她丝毫不敢耽误。
车子草草停在门口,正巧钟永盛在外面,林佑今把钥匙扔给他:“盛哥,有劳。”
钟永盛见她火急火燎,忍不住要诶一声,但转念想想又算了,用不着他多嘴,进去就知道了。
客厅里廖兰茵半躺在沙发上,正慢条斯理地吃着葡萄,见她进来只懒懒斜睨一眼:“林小姐可算来了,每回都叫人好等。”
“阿爸呢?”她不理这话,左看右看都没见林耀生的影子。
“我不这样说,你会马上赶回来?恐怕到时候不止让我等这么久吧?”廖兰茵嗤笑,一眼看穿她的心思,“杰西已经在试身室等了,没多少时间给你,晚上还要带你见秦聿的母亲。”
什么梁生寿宴,不过是个借口,要她去见关玉媜才是真。
“就说怎么突然要叫我去了,原来是项庄舞剑别有用心,阿妈还真是玩得好一手先斩后奏。”可纵使她有千万个不愿意,就算事发突然也显然得了林耀生点头,又如何再推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