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林轩忙按住他激动的手，“你?先别急，听我说完。”
林瞿见他面色凝重,忽然就觉出事情不对了。
林轩面色复杂痛苦地看了张英一眼，“我姐去世前说,她是被送到人贩子手里拐卖……”
“你?说什么？”林瞿一下子站了起来。
张英则目瞪口呆地望着自己的儿子，见?她看向自己的目光很神情，忽然才发觉不对经，“轩轩,你?这……你从哪里听来的胡言乱语？”
“妈！”林轩大叫一声,捂住了脸。
这一声妈就像是砸在张英心上，她努力平复震惊和有些慌乱的心，怎么也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她的儿子居然将这件事掀了出来，他不仅找到了林婉的儿子,还知道了……
林瞿看着这两人,忽然就抖了下身子，不敢置信地瞪大眼，双手颤抖，“小轩,你?说，说是谁将你?姐送,送给人贩子的？”
他一想到闺女落入人贩子手里，头就忍不住发晕，可事情还没弄明白，他努力遏制保持清醒。
随着他的问话,屋子里一下子静谧下来，林轩捂着脸的手颤抖了好几下，才挪开，看向张英，“妈，姐去世前，说将她送到人贩子手里的，是，你?，是吗？”
林轩说的十分痛苦，任谁也不想亲自揭开自己母亲做下的恶事，可这一天了，他知道自欺欺人没有用，要?是不戳破，就会像毒疮一样越烂越大。
“你?怎么敢怀疑我？我可是你亲妈！”张英又惊恐又恼怒。
可她到底心虚，这么多年了，做下那种事后不可能没有担忧，生怕林婉忽然从哪里冒出来，指责自己，或者报警让公安查出是她将她送给人贩子，只是随着时间流逝，她才慢慢放下心，觉得林婉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
只是，到底这件事就像是一根刺，只要在心里扎下，就再也拔不出来。
她的确猜对了，林婉是这辈子都回不来了，可从来没想到，居然会被自己的儿子捅破。
林轩可是她亲儿子，疼爱了多年的宝贝，他怎么能这么对她？
张英脸色泛着潮红，林轩也不忍心伤害亲妈，可若是不揭破，他良心又难安，“妈，不管你做没做过，都是我妈，我这辈子都会好好奉养你，可如果真是你，你?就别隐瞒，姐姐已经去世，她的孩子也从来没想过上门来讨还公道。
当年姐姐从人贩子手里逃脱，是姐夫救了失去记忆的她，后来有了孩子后两年才慢慢恢复记忆，可是身体在逃跑时损毁厉害，没再撑过一年就，就去世了。
妈，这件事，是你的儿子我，知道有人长得跟姑妈跟姐姐相似，就找上门去相认。你?要?是怪，就怪我，怪我……”
“张英！”林瞿定定地看着这个娶进门二十多年了的妻子，“小婉到底怎么失踪的？你?要?是现在说实话，我还能放你一条路，不然，我闺女居然被人贩子弄走，我势必要?报警，让警方介入处理。”
不说林瞿的身份，就是张英娘家在沪市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如果真的闹开了，张英知道那更是自己无法?承受的后果。
而且，从儿子的口中，她也听出来了，林婉恢复记忆后，将林家也告诉了她那个男人，可对方没有找上门，大概也是不想再认回来，可没想到儿子林轩居然不知从哪里知道了才找上门去。
如果真的报警，那么她肯定不会躲避过去，而且就算没有那么人贩子指认，可这件事只要一曝光，她和张家的声誉势必被损毁严重。
张英思量的时候，林瞿也按捺住没有逼问，只等她开口，屋子里静的似乎掉根针都能惊到人。
“对，是我，”张英总算再度张口，承认了是她将林婉送给了人贩子，并让他们将她卖的越远越好，卖到山沟沟里，一辈子再也回不来。
林瞿晃了下身子，如同?困兽一般，苍老的声音质问，“为什么？小婉她哪里碍到你了？你?不是都很疼她，为什么……”
“为什么？”张英忽然打断他，看向他，“你?说为什么，明明我那么早就认识你?，喜欢你那么多年，可你当初宁愿娶了方雅那个小门小户的女人，也不肯娶我，就因为她会拽文弄诗？
要?不是方雅命薄死的早，你?恐怕也不会将我娶进门，我不服，方雅凭什么要?压在我头上？你?还将她生的闺女看的比我的轩轩还重要?，从来不舍得吵林婉一句，却骂轩轩顽劣？
你?只看到林婉，看不到我的轩轩，我当然不高兴，就将人送走，送的越远越好，这辈子都回不来！”
因为对林婉母女的恶意太深，张英的眼睛里流出恶毒，让林瞿觉得陌生极了。
“可是小婉没几年就会嫁人，你?就那么容不下她？还那么恶毒，将她送给人贩子，那都是些畜生，你?怎么狠的下心啊？”
林瞿紧紧地盯着张英，“当年，你?明知道我对小雅的情谊，可还缠着要?嫁给我，不惜给我……我负起责任将你?娶进门，可我待你?不薄，你?作甚非要?跟小雅比？小婉懂事自然不用我责骂，可轩轩那么小，顽皮，我骂轩轩是为了他好……”
说着说着，林瞿看到张英依然不理解的目光，忽然颓然地住了口，“算了，你?这种人，怕是永远都不会想明白。”
林轩也觉得自己的母亲想法过于偏执，难道溺爱就好了，他如今长大回头去望，总是感激父亲的严厉，不然也许他会跟那些被惯得不成样的同?学一样走了歪路，在文g革那几年到处去批去斗。
是父亲一察觉到他有这个苗头，就给狠狠地摁灭了。
反倒是母亲，虽然对他多有疼爱，可的确有时候自己做错事也不知道告诉自己改正，还惯着自己，这种疼爱其实并不好。
可作为被疼爱的他，也不能过于指责母亲的疼爱。
“你?走吧，离婚，也不登报，你?回张家，我会给你?一笔钱，往后度日也尽够了，虽然这些对你这个张家小姐而言并不需要?，”林瞿摆摆手，做了最后的决定，就步履缓慢的想要上楼，可还没走到楼梯口，身体就打晃要?倒。
“爸！！”林轩吓得面色全无，冲过去及时垫在了下面。
张英气恼悲伤自己被赶之时，看见?林瞿晕倒，也赶紧过去，到底是喜欢了多年的男人。
林瞿被紧急送到医院，经过抢救后清醒，医生说：“年纪大了，要?注意修身养性，不要?大喜大悲，你?这次送的及时，下次若是再这样，未必会这么好运。血压高，回去后吃药，注意休养……”
医生对林轩说了不少，林轩一一记下，可也知道，父亲这次是被自己带来的事情刺激的，心中很是内疚。
他已经尽量去做的让父亲慢慢接受，可还是让他身体受到了影响，“爸，都是我……”
自己的儿子，自己当然了解，林瞿打断他，“小轩，不怪你，你?做的很好了。放心，爸没事。我还得好好休养，等着见?见?我的外?孙子。”
这一病，他也想的透彻，已经发生的事情没办法?板正，闺女已经没了，这辈子都没法?跟她说上句，自己这个父亲说的不尽职，没照顾好她，可还有闺女的孩子，他会将这份愧疚填补给那孩子。
林轩脸上带着泪，点点头，“爸，你?放心，等着我把兴阳给接来。”
林瞿望向窗外?，“你?妈呢？之前我说的不是气话，就那么办吧，你?也别想太多，该好好照顾她就照顾她。”
“她做下错事，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她，但?她疼你，就是说什么难听话也别在意，”林瞿如今想到张英只是一片冷漠，但?对林轩还是多叮嘱了几句，“本着自己的心去做就行。”
“嗯，我懂，”自从他爸醒了，他妈就回去了，他也打?算让护工照顾父亲，回去跟母亲好好谈谈。
林轩觉得自己也是对不起姐姐的一个，以后他会尽力对姐姐的骨血好。
“要?是身体好好地，我真想现在就去看看你?姐的孩子，对了，他叫兴阳是吧？”林瞿轻轻笑了下，“你?说他长得像你姐，那一定是个漂亮的孩子。”
林轩也忍不住笑了下，“是，很好看帅气的男孩子，最开始，是因为罗哥和他表哥见兴阳长得像我姑姑，说的时候，我正好在，才起了心思过去看看，没想到，真是姐姐的孩子。”
幸好，孩子长得像他姐和姑，不然这辈子，怕是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有了那么大的外?甥。
“对，你?姐模样就像你姑姑，都说女儿肖姑，儿子随母，果然是有道?理，”林瞿带着虚弱的笑，“你?如今也是当舅舅的人了。”
虽然儿子很稳重，可在老父亲眼里也还是孩子，所以也没逼着他相亲结婚，可现在自己升成外?公，他也成舅舅，就觉得这儿子也该结婚了。
“不过你?这当舅舅了，年纪也老大不小了，还没成亲，有喜欢的姑娘，合适就结婚吧。”
林轩没想到，刚才说的好好的话题，忽然就跳到自己婚事上，还有种被逼婚的感?觉，有些懵懵。
“再说，再说，”虽然老大不小了，这时候也算是大龄青年了，可他暂时还真没这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