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王东一直在医院给他妈陪床几天见不着他我的心空落落的总觉得少了点儿什么抽空去医院看了看他无精打采的话都懒得说。我跟王东他妈说了几句安心养病的话留下一千块钱就走了。我不想回市场脑子乱顺路买了点儿熟食品我去了郑奎家。郑奎这几天在家休息他说再不休息几天陪陪他的老娘老人家就不要他这个儿子了。中午我们俩随便喝了点儿酒就鼓着嘴巴不说话了。郑奎打开电视机换了好几个台才在一个台上停住了看得津津有味。
电视里一个会飞的和尚正在追赶一个同样会飞的道士。道士被和尚追急了回头朝和尚击了一掌掌心喷出了一股火硝烟过后一道蓝光嗖的将和尚从天上打了下来。和尚也不是吃素的脚底一蹬尘土又翻到了天上也亮出掌心朝道士射激光可惜方向没掌握好打偏了打在远处的一个山包上随着一声巨响山体爆炸了整个山包化为一团烟尘。道士害怕了打个孙悟空那样的筋斗云不见了留下忿忿不平的和尚站在一根树枝上朗诵诗歌慷慨激昂场面极其壮观。
这牛逼吹得也太离谱了吧?真那么猛打日本也不需要八年了操!我一把关了电视机。
郑奎又按开了电视:“让他们打多好看?你不知道这个道士很有名叫张三丰……”
我又给他关了:“张三丰就是***孙悟空也白搭太能吹了嘛。”
郑奎不跟我犟了把遥控器一丢拿过了一张照片:“来亲近亲近这位哥哥看看认识不。”
我接过照片端相了一阵:“这是哥哥?大爷还差不多他是你二大爷?”
“你二大爷”郑奎吹了我一口烟“前几天我不是告诉你了吗?他叫李本水假大款。”
“你是怎么得到这个消息的?”我想起来了郑奎前几天跟我提起过这个人和他的事情。
“宽哥我看你这劳改是白‘打’了。别打听了知道那么多没什么好处。”
“我不是不相信你这事儿也太大了点儿不弄明白了我不敢下手。”
“我不是已经跟你说了吗?他是郊县织布厂的业务科长把厂里的二十万块钱拿走了……”
“我不是问这个我想问你是谁给你提供的线索?”我摆摆手让他住嘴。
“唉……行我告诉你是小军。”郑奎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们的关系就不用多说了吧?”
小军是郑奎舅舅家的孩子比郑奎大几岁在银行上班去年刚结的婚很木讷的一个人。小时候因为他家里兄弟姐妹多曾经过继给郑奎家一阵跟郑奎很合得来郑奎劳教以后大都是小军去接见他两个人的感情很深。我突然理解了郑奎不想让我打听的原因一时很后悔。不过我知道既然是小军提供的线索应该非常准确。
可我还是搞不明白小军怎么会知道李本水的钱来路不正?刚想开口郑奎就接上了:“我知道你是想问小军是怎么知道这事儿的。是这样李本水从单位拿走了钱以后单位就知道了当场报了案公安局接着就通知了各地的银行注意这笔款子并且给银行了李本水的照片一旦现他直接报案。这小子也是个没脑子的主儿你说你‘黑’了这么多钱赶紧去外地潇洒呀他偏不躲了没几天就跑咱们这里来了而且还是用他的本名存的钱。小军当时就认出他来了没管他给他把钱存上了是十五万估计那五万揣在身上。存完钱小军就跟着他看他住在哪里不远就在银行后面的一条胡同里还带着一个小妞儿……这小子傻得够可以一直没挪窝儿还住在那里刚才小军还给我来过电话。”
这太好了这样的钱不拿老天爷会不高兴的。我笑了:“大奎咱哥们儿终于熬出头来了。这样的机会恐怕一辈子也难找这不等于天上下钞票嘛。事不宜迟明天上午咱们就动手晚了恐怕就没咱哥们儿的好事儿了。这么办天一亮你就去租房子最好去乡下按房东的要求该付多少房租就付多少房租前提是房子必须僻静没有人打扰要知道还不一定得熬他几天呢。租好了房子咱俩就去绑他我另外去租一辆车把他和那个小妞儿一遭绑了然后见机行事。”
“不用租别的车就开咱们自己的咱们一绑他他就懵了不可能记住车型车号”郑奎胸有成竹地说“如果租车的话越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一旦出事儿先就得调查出租公司谁来租过车。你想想现在自己有车的人那么少一查就查出来了到时候公安问你张宽你来出租公司租车干什么?你一磕巴直接完蛋!这大小也算绑架啊。”
对着照片又看了一阵直到把李本水的那张土豆脸扎根在了脑子里我跟郑奎同时松了一口气。我拿过一张纸先画了银行的位置又按郑奎说的李本水住的地方画了一个圈儿然后设计好了停车的位置笑着说:“李本水这小子确实没有脑子你看从胡同里出来走不了几步就上了大路大路四通八达爱往哪里走就往哪里走走三步远就是大海池子把他扔到海里去他都不知道是怎么去的弄不好他还以为有人来请他洗海澡呢。好了睡觉吧明天我回市场等你的消息。”
半夜我起来撒尿的时候看见郑奎躺在沙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电视里的和尚和道士不见了换成了一个愤怒的女子跟一个风度翩翩的小生在吵架小生被女子扇了一巴掌泪流满面冲她高叫一声天呐难道你不爱我了吗?老天爷呀!挂靴拂袖而去。郑奎似乎是嫉妒了啪地关了电视:“什么**玩意儿啊天下女人有的是你嚷嚷个逼呀。”
天很快就亮了从窗外透进来的一缕阳光把我的心照得暖洋洋的。闭了一阵眼我坐起来掀开被子一股浓烈的脚臭味把我熏得一阵眩晕大奎赶紧找个媳妇吧。我洗了一把脸去客厅跟郑奎他妈打了一声招呼郑奎他妈正弯着腰从一个盆里往桌子上的碗里捞面条听到我喊她回身横了我一眼:“以后别叫我大姨了我没你们这些外甥。”
我知道老太太不喜欢我们这帮人凑在一起她怕我们惹事儿。我对付这个很有经验这种时候不能说话一说话老人家就会唠叨个没完。我装做没有听见抄起墙角的一个拖把进了厕所边在池子里涮拖把边想也怨不得老人家这样看我们我们也确实做了很多让老人操心的事情。我们这样的人在老人眼里肯定都是一群永远长不大的坏孩子他们对我们是又恨又爱……但是谁愿意承认自己是个坏孩子呢?起码我不认为自己有多么坏虽然我能够用筛子从身边筛出一大把杂碎但我一直相信自己跟他们不一样即便别人认为我是坏人那我也是坏人里面的好人。小时候我可是个乖孩子我爷爷经常摸着我的脑袋对王老糊说我这个孙子将来错不了。站在厕所里我拼命地想小时侯我的那些纯真不知道因为什么脑子里除了明镜般的天空和戴着红色胳膊箍的人流全都模糊着感觉那些往事就像被一道毛玻璃隔着无法看清。
回家的路上脑子里忽然就想起了王娇那天说过的话:大宽还没媳妇吧?要不我去跟我表妹说说你们俩来来?我表妹刚大学毕业在学校当老师呢……尽管我对王娇的表妹不感兴趣可是王娇说的话很对我真的应该结束自己的光棍生涯了我已经是奔三十的人了。有一天我在胡同口遇见了小卖部的大姨大姨不干小卖部了把房子租给别人开了家小吃部。
我说了一些感谢她帮我接电话的话刚要走大姨拉住了我:“老二你还没有对象吧?”
杨波的影子在我的眼前一闪我说还没呢。
大姨说:“我一个侄女刚离婚没带孩子。人漂亮着呢柳条腰儿大眼核儿……要不我带你去看看?”
我说:“我暂时还不想考虑结婚的事儿家里的事情都够我忙的。”贴着墙根想溜。
大姨不乐意了拽得我陀螺一样转:“这不算家里事儿?啧啧啧啧来劲了你还?老二你可别以为自己是个人物。”
我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不就是想说咱的底子黑吗?拗劲一上来我索性跟着她去了。
在一个私人开的商店里我见到了这位“柳条腰儿大眼核儿”美女当场又想溜。美女追了出来:“张宽张宽跑什么呀你我又不吃人。”我躲闪着她摸上来的手连连哈腰:“毛娆娆毛娆娆我怕了我怕我爹的笤帚疙瘩……”毛娆娆喝了疯老婆尿似的颤着腰笑:“那是多少年的事儿了啊……真坏还记着呢。张宽你也不用躲我。我听我姑妈说了你早就放回来了想学好有那个意思要跟我好。那好啊我现在单身了。孩子跟了他爸爸要不咱俩就处几天合适的话……”“不合适不合适。”我撒腿就跑腿上像是装了兔子脚。后来我基本不敢从大姨家的门口走了怕她冷不丁跳出来抽我两巴掌。
多年以后我摸着毛娆娆的“柳条腰儿”满怀漏*点地说:“娆娆当初我要了你就好了我是个处男人生第一次给了你你绝对幸福。”毛娆娆瞪着她的“大眼核儿”说:“老流氓现在才想起这个来了?早干什么去了!姑奶奶当初好几年没沾男人身了算半个处*女呢。”我说要不咱俩马上结婚找补找补?毛娆娆说:“没意思啦一对新夫妻两部老机器。”
我决定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就撒出人去找杨波我觉得她就像一株生命力顽强的小草深深地扎根在我的心里了。
走近小黄楼的时候我的心就像被一根线勒着一抽一抽地痛下意识地瞟一眼那扇窗户开着里面什么也看不见。
杨波你到底在哪里?你可知道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你?